妖嬈倒抽了口冷氣,指着鳳凰施施然離開的背影,不敢置信道,“她以爲這皇宮是她家麼?好大的膽子,竟敢說讓我們自便!”
嫣然亦是臉色陰沉的盯着鳳凰離去的方向,卻是突然揚聲道,“三妹,宮中有規矩,出閣的女子輕易不可於宮中久住,你這是想破壞這宮中的規矩麼?”
鳳凰聞言腳步這才頓住,偏過頭來,卻是不疾不徐道,“大皇姐你也說了,是輕易不可,又不是絕對不可。父皇如今正因爲四弟的事情心力交瘁,我身爲父皇的女兒在這種時候在父皇膝前略儘儘孝道,請問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她說着,擡眼似笑非笑的各掃了嫣然和妖嬈一下,“如若你們當真這般不放心我,不如我直接搬入你們某一個的宮中,如此我可日日盡孝,你們也可監督我,如何?”
嫣然和妖嬈對視一眼,卻是沒人吱聲。她們如今心中都已然有了打算,目前正暗中佈置着,如何能放鳳凰去她們的宮裡攪局?
鳳凰見她們都不說話,便攤了攤手,作出一副無奈表情來,“既然你們都不願意,那我呃只能繼續在偏殿裡住着了。”
說罷再次轉身施施然離開。
妖嬈和嫣然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俱是氣的咬牙切齒,卻又沒辦法,只能互相瞪了對方一眼,然後揚起笑臉爭先恐後的朝景慕帝的寢宮趕去。
只是這種看似祥和的平靜到底是暫時而虛假的。
不過短短几日,內戰所引發的動盪很快便蔓延到了這塊整個景慕最爲森嚴最爲高貴的地方。
初見端倪的那夜,鳳凰已然早早上了牀,卻因爲想着某些心事,一時半會的並沒有立即睡着。因而在那道極爲細微的刀劍出鞘聲響起的時候,她悚然一驚,猛地便於第一時間從牀上爬了起來。
偏殿的四周有她暗中佈置的一些影衛,但此地畢竟是守備森嚴的皇宮內院,就算她手下的影衛各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也根本沒辦法大批量的潛伏進來。因而鳳凰纔會如此緊張,她知道以她如今的人手,對付一些小規模的刺殺的確沒問題,可若是大規模的圍剿……
想到這裡,鳳凰心頭顫了顫,有些後悔自己太託大了些。要知道這深宮後院中想她死的可不是一個兩個,而這些人中隨便哪一個拎出來都要比她更爲的有權勢,也更輕易於這深宮中佈置自己的人手。
“閣主,外面潛入了大批殺手。”一個暗中戍衛的影衛翻身落在鳳凰牀前,低聲稟報道,說着,他又略一停頓,隨後才微微帶了些遲疑的補充,“但那些殺手好像並不是衝着咱們來的。”
鳳凰心中本來還有些發沉,聞言頓時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她擡眼看向那個影衛,幾乎是帶了驚喜的問道,“當真?”
那影衛並未點頭,只是將自己看到的情況直接訴諸於口,“屬下剛剛有仔細觀察過,潛入的那羣殺手是直接朝老皇帝的寢宮方向摸去的,並沒有人朝咱們這邊過來。”
鬆了一口氣的鳳凰這才吩咐道,“既然他們沒來,我們就假裝不知道便是了。不過你還是要去提醒一下大家都警惕一點,也許這是對方的圍魏救趙之計也說不定。”
影衛點了點頭去了。鳳凰則坐在牀上沉思,腦中一會想着這羣殺手摸到景慕帝那邊到底是想要幹什麼,一會又想着究竟是誰這麼大膽?是嫣然嗎?抑或是妖嬈?
腦中正亂糟糟成一團,一線極爲清淺的血腥氣突然飄進了她鼻間。
有人被殺了!
那羣殺手終於動手了!
鳳凰周身的寒毛於一瞬間豎了起來,她從牀上下來,輕手輕腳的摸到了一側的窗戶邊,微推開一絲縫隙朝外看去,正瞧見一彎尖刀冷寒若弦月,於空中一劃而過。刀光森涼,刀風颯颯,跟着便是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皮膚破裂聲,“噗——”有滾燙的鮮血噴涌而出。
那一霎,時間似乎被按了慢進一般。鳳凰直直看着白慘慘的月色下,那一抹殷紅以極慢極慢的速度從破裂的喉嚨口直噴而出,帶着濃烈的腥氣和驚人的豔醴。鳳凰甚至看見那抹豔色剛噴出的一剎冒了一縷極淡的白煙,那是那抹殷紅從人體中帶出的所獨有的熱度。
“嘔——”一陣排山倒海一般的嘔吐感瞬間襲擊了鳳凰。
鳳凰對此措手不及,毫無準備,因而只能捂着嘴眼睜睜地看着那個背對着她的殺手扔下手中軟塌塌的屍體,慢慢扭過了身。
月光清涼,涼不過他的眼神。
鳳凰一瞬間連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她以前總是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卻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會成爲這個豬隊友。
總算萬幸的是,那個殺手在朝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後便扭回了頭去,操起手上的彎刀朝下一個目標摸去。而鬆了一口氣的鳳凰也得以看清,就在剛剛那極爲短暫的時間內,已有一小隊的御林軍被一個不留的盡數誅殺了!
如此可怕的執行力讓鳳凰剛剛落下的心臟不由又重新提了起來,要知道一小隊那少說也得有個十來個,且這一隊人既能成爲御林軍,那拳腳功夫鐵定不弱,可現在竟被對方若切瓜砍菜一般給殺了不說,還連哼都沒能哼出一聲!
“不好,他們朝我們這邊過來了!”鳳凰正皺着眉頭看着外面,心中尋思到底是誰的手下如此厲害,忽然便聽見殿內響起一道冷肅的嗓音。
而就在那嗓音響起的同時,外面有“嗖嗖嗖”的破空聲也由遠及近傳了過來,聽那動靜便知過來的人數絕不在少的。
“噌!”“噌!”“噌!”的刀劍出鞘聲此起彼伏於殿內各處響起。
兩道黑影操着手中的利劍,一左一右當先擋在了那羣急速逼來的殺手的正前方。另外有幾道身影“嗖嗖”竄到了鳳凰的四周。
“不行,他們兩個擋不住他們那麼多人的!你們快去幫忙!”鳳凰透過半推開的窗子看着外面蹙眉道。
“擋不住也要擋!”之前和鳳凰稟報有殺手潛入的影衛頭領持劍攔在鳳凰的窗外沉聲道,“他們兩個是我們這羣人中武功最高的,若是他們也擋不住……”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鳳凰知道他的意思,若是連武功最高的兩人都不能擋住他們,其他人上去也只有送死的份。
“閣主,您不要擔心,二哥和三哥武功可好了,一個打十個都沒問題,”一個站在鳳凰身側的女影衛見鳳凰臉色有些發白,溫聲安慰道,“我剛剛下來的時候看到了,大批御林軍正朝這邊趕來,二哥和三哥只要拖到那些御林軍過來我們便得救了。而且就算二哥三哥不行,我們也可以阻擋一會。無論如何,我們都會保護好您的。”
鳳凰卻絲毫沒有被她安慰,此時的她嘴脣都已經哆嗦成一團了。因爲就在剛剛女影衛說話的空擋,攔在外頭的兩個影衛俱已各中了幾刀。那兩個影衛武功的確很高,但對方也不弱,在彼此力量懸殊不是很大的情況下,雙拳難敵四手的境況便尤爲的明顯。
“快去幫他們!快!”在又一次看到其中一個影衛差點被一刀砍斷了脖子,鳳凰再忍不住,失聲尖叫了起來,“快!這是命令!”
擋在窗前的影衛一動不動,好似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一般,可若細細看去,便可發現他拿劍的手正因爲憤怒而微微顫抖着。
其餘幾個影衛此時也是一臉憤怒的看着窗外,卻因爲窗外影衛的沉默而跟着沉默的護在鳳凰周圍。
“影大!你這是要抗命麼?!”鳳凰一把推開攔在她身前的女影衛,上前一步朝那影衛頭領厲聲喝道。
影衛頭領背對着鳳凰,鳳凰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能聽見他向來古井無波的聲音帶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冷肅決絕,“此事過後若屬下還有命在,自當向閣主您請罰,但現在,恕屬下難以從命!”
冷月如鉤,仿若死神的鐮刀,頃刻間便帶走了幾條鮮活的性命,而兩個以命相博的影衛此時也是頻頻告危。
鳳凰見狀又是氣又是急,厲聲道,“我不需要你們拿命來換我,你們懂不懂!”她說着按着窗沿便要翻身而出,卻被女影衛一把拽住。
“影七,你也想跟影大一道抗命麼?”鳳凰嚴厲的聲音中已然帶出了一絲悽絕。
影七聞言攥着鳳凰的手猛地就是一顫,卻是始終沒有鬆開手,她微垂着眼簾,低聲道,“閣主,我們賤命一條,不值得您如此。”
“放屁!”鳳凰卻是爆了一句粗口,再顧不得其他,擡腳就將拉着自己的影七給狠狠踹開。她動作突然,其他影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仿若一隻飛燕一般,按着窗沿飛身而起。
而影七則仿若一隻斷線的風箏朝後面重重跌去。
可恰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衆人後面的門口忽然響起一道“哐啷”巨響,是破門而入的聲音!
攔在窗前的影大聞聲這才終於變了顏色。他倏然轉過身來,幾乎是聲嘶力竭道,“有人從那邊摸過來了!快攔住他們,保護閣主!”
因爲鳳凰翻窗而出的動作擋住了他,他此時除了下令,根本毫無它法。而比之之前要攔住鳳凰,此時的他則是伸手想更快一步的將鳳凰從窗子里拉出來。
可他並未拉動。
因爲鳳凰的腰肢此時已被一隻橫空伸過來的胳膊給一把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