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來趕車吧,青玉趕了一天一夜,肯定累壞了。”莫紫萱看了一眼馬車內呼呼大睡的青玉低聲對鳳凰道。
“小姐,等下你趕車的時候我坐在你旁邊,你教教我,這樣回頭我就可以和青玉換着趕車了。”小鈴鐺趕忙道。
莫紫萱笑睨了她一眼,揶揄道,“你算了吧,這路這麼難走,將馬車教給你一個新手,我可不放心,別等下將我們給趕到山溝溝子裡去了。”
被調侃了的小鈴鐺臉一紅,想辯解兩句,又覺得自家小姐說的的確很有道理,不由垂頭喪氣的不說話了。
“呦,還鬧上脾氣了?”青玉取笑道。
“我,我纔沒有,”小鈴鐺結結巴巴的反駁道,說罷又耷拉下了腦袋,低落道,“我就是覺得我很沒用,老在拖累小姐你們。”
“怎麼會?你瞧你替我和你家小姐梳的這個頭就挺好的,這個我們可都不會,想來以後你還是能替我們做更多我們不會的事情的。”懶懶坐在石頭上沐浴着早上溫軟日光的鳳凰溫聲安慰了一句。
小鈴鐺一聽兩隻眼睛頓時仿若電燈泡一般亮了起來,“真的嗎?我真的能嗎?”
鳳凰再次肯定的點了點頭,被小鈴鐺笑開了花一般的笑容感染,也是笑了起來,偏頭問莫紫萱道,“你行不行?要是不行的話,我來趕車也沒關係的,這路的確很不好走。”
走官道太容易被追捕了,所以她們一路行來都是特地選的各種偏僻的小徑,也正因爲偏僻,有些地方甚至要下來推馬車,這也增添了趕車的難度。
莫紫萱豪氣的一揮手,“你還懷着身子呢,就好好的在裡頭歇着吧,相信我,我什麼時候吹過牛?”
鳳凰想想也是,這纔不再多言。
莫紫萱原本是坐在車轅上的,她坐了一會有些無聊,跳了下來,摸着空空癟癟的肚子道,“唉,這鬼路難走也就罷了,最爲可氣的是沿途居然連個人家也沒有!再吃那餅子,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變成餅子了!”
鳳凰聞言有些好笑的睇了她一眼,“怎麼?肚子裡的饞蟲又跑出來造反了?”
莫紫萱撇了撇嘴,“我就不信你們肚子裡的饞蟲沒造反。好歹昨天之前我們的五臟廟還是山珍海味的供着,轉眼間便除了餅子,還是餅子了,你們的五臟廟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適應,除非你們真是神了。”
鳳凰倒也沒有否認,那老爺子的餅子的確做的不錯,但放久了就有些乾巴巴的,嚼在嘴裡,那感覺不比嚼塊石頭好多少。雖說她們可以靠着堅強的意志力兀自堅持着,但身體本能的排斥反應是做不了假的。鳳凰沒說好幾次她差點都要吐了,怕她們擔心,這才勉強忍着。
“唉,你說我們昨天干嘛走的那麼匆忙呢,就算不能在府裡帶以免惹人懷疑,但在街上買些好吃的帶上也可以啊。”莫紫萱還在那裡唉聲嘆氣道。
鳳凰對此不是沒考慮到,而是根本就不覺得這是個問題,她擡頭朝莫紫萱笑了一下,慢悠悠道,“想改改口味還不簡單。”
不愧爲小鈴鐺的主子,莫紫萱聞言那雙眸子刷的一下亮的簡直能閃瞎人眼,“真的?你有辦法?”
鳳凰失笑的搖了搖頭,“我說你真是千金小姐當慣了,腦子裡除了人家弄好了端到你手上的,就想不出還有其他可吃的。殊不知這漫山遍野的還能少了吃的?”
莫紫萱到底不傻,聞言稍微愣了一下,便靈光道,“你是說打野味?”
鳳凰卻搖了搖頭,“現在進山打野味太耽誤時間了,我們剛剛去喝水的那條小溪,我瞧着水質不錯,應該會有魚,你去抓幾條,然後我們烤魚吃。”
莫紫萱想是饞得狠了,聞言扭頭就朝那小溪邊跑去。
鳳凰見狀有些哭笑不得,“我說,你不帶工具就這麼去,是打算直接拿手抓麼?還是打算拿衣服去兜啊?”
“工具?”莫紫萱一個緊急剎車,疑惑的扭頭道。
鳳凰心中嘆了一口氣,算了,莫紫萱到底是金門繡戶中長大的,一路上那麼能吃苦已經出乎她的預料了,還能要求什麼呢?她站起身,笑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說着又扭頭對小鈴鐺道,“小鈴鐺,你去撿些乾柴回來行麼?”
小鈴鐺如今就怕什麼事也幫不上忙,聞言立即狠狠拍自己的小胸脯保證道,“沒問題!”
鳳凰看着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樣,笑着叮囑了一句,“別跑遠了。”
小鈴鐺哎了一聲,便扭頭衝進林子裡去了。
鳳凰則和莫紫萱一道往小溪邊走,路上她折了兩根上面帶了叉子的樹枝,用莫紫萱的匕首將上端削尖,給了莫紫萱一根,自己留一根。
小溪是直接從鬱鬱蔥蔥的山林深處奔來的,遠遠瞧去,便見其時而若隱若現,時而若有若無,時而直脫脫地馳騁,汩汩潺潺,時而貼着地表靜靜地淌,羞羞澀澀,時而又急忙跳着旋舞旋出—個漩渦,飛轉幾圈,然後再向前伸出,是十足十生機盎然的模樣。
莫紫萱早忍不住了,衝上去脫了鞋子就跳下了水,邊還朝鳳凰笑道,“鳳凰,好涼快,你要不要也下來試試。”
鳳凰搖了搖頭,“我就不了,你自己小心點,別摔着,這小溪底下都是鵝卵石,泡了水很——”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便聽噗通一聲水響,伴隨着莫紫萱震天響的慘嚎,“鳳凰,你個烏鴉嘴,我恨你!”
“哈哈哈……”鳳凰看着摔得滿頭滿臉全是水的莫紫萱,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惹得莫紫萱又狠狠瞪了她好幾眼,正要說話,忽覺手邊摸到什麼光溜溜滑膩膩的東西。
莫紫萱低頭一看,立時便像打了雞血一般亢奮的嚷嚷了起來,“啊!啊!啊!我抓到魚啦!鳳凰,我抓到魚啦!我抓——”
“啪——”肥肥美美的大鯉魚狠狠給了得意忘形的莫紫萱一尾巴,然後以着一道線條優美的弧度重新躍入水中,傲嬌的一甩尾巴,姿態優雅的遊走了。
莫紫萱吃了一嘴的水,半天沒說出話來。
“噗~哈哈哈……”鳳凰已經笑的直接在地上打滾了。
“一個笨蛋,一個瘋子,”一直遠遠監視着這邊情況的天七撇了撇嘴,咕噥道。
李泰卻瞧着饒有興致,若不是怕靠的太近會被鳳凰發現,他甚至還想再靠近了瞧上那麼一瞧。
而那邊出了兩次糗的莫紫萱自覺面子上掛不住,終於崛起了,在鳳凰瞠目結舌的瞪視下,無師自通的刷刷刷連叉了五六條圓頭圓身胖乎乎的大鯉魚。
“夠了夠了,你叉那麼多我們也吃不完。”鳳凰看她那一副要將溪水中的鯉魚全部叉起來的架勢,急忙阻止道。
莫紫萱眯着眼睛,垂着頭,死死盯着溪水,頭也不擡道,“怎麼會夠,這頓吃完了還有下頓呢,下頓吃完了,還有下下頓呢,看我今天不一口氣叉個三五天的量。”說着朝鳳凰一擺手道,“別吵,別將我的魚給嚇走了。”
鳳凰嘴角抽了抽,扶額嘆息了一聲,“你是不是忘記現在是夏天了,你叉個三五天的量,不到明天早上就全部要壞掉了。”
莫紫萱聞言這纔不情不願的從水中出來,邊還嘀嘀咕咕道,“算你們走運,哼!”
鳳凰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無語半晌這才重新開口道,“你將魚收拾一下都拿回去,我去採點東西。”
莫紫萱雖不知她要採什麼,但也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如此說,因而也沒多問,只叮囑道,“你小心點,別摔着啊。”
“知道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鳳凰笑了一聲,擡腳朝密林中走去,一路尋尋覓覓的直待過了好半晌,這才終於將自己想要採集的東西採到,沿途瞧見一些野果,她看着沒毒,試了下味道,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吃,便又用衣服兜了一些。
小鈴鐺果然比她那個主子靠譜多了,鳳凰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架起了一個大大的火堆,至於莫紫萱,卻是連個鬼影子都不見。
“你家小姐呢?”鳳凰隨手遞了一個果子給小鈴鐺解饞,其他的放在一旁,開口詢問道。
“好好吃!”小鈴鐺接過那果子咔嚓咬了一口,汁水飛濺,迸了她一臉,她胡亂抹了一把臉,讚道,聽聞鳳凰的問話,她老實的搖了搖頭,“小姐還沒回來。”
鳳凰到底懷了身子,走來走去的久了很有些吃不消,挑了塊石頭坐下,對小鈴鐺道,“你去溪邊瞧瞧你家小姐在搞什麼鬼呢,我在這邊看着火。”
小鈴鐺哎了一聲去了,卻直過了好半天才回來。
鳳凰本想說你們怎麼搞這麼半天,隨後忽地想起什麼似得笑着問莫紫萱道,“你不會是不會殺魚吧?”
莫紫萱擡頭望天,假裝沒聽見。
鳳凰看着她那裝傻模樣嘴角抽了抽,沒再說什麼,起身過去將自己採的東西在魚肚子裡塞了一些,剩下的用來扎魚,又用剛削好的棍子將那些魚串好,這才架在火上開始烤起來。
“哎,你扎魚的那是什麼東西啊?”莫紫萱蹲到鳳凰身邊好奇問道,“瞧着怎麼跟野草似的。”
“本來就是野草,”鳳凰笑道,“是一種香料,叫香茅草,可以用來烤魚烤雞,既去腥又提鮮,等下你嚐嚐就知道了。”
莫紫萱連連點頭,隨後又感嘆道,“鳳凰,你懂得可真多,我簡直覺得你跟神仙一樣無所不知。”
鳳凰聞言失笑,“快別這麼說,起碼我就不知道這鬼地方到底是哪,也不知道我們到底什麼什麼才能趕到有人煙的地方。”
莫紫萱被她說的笑了起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小鈴鐺接替了鳳凰的位置,在鳳凰的指揮下細心的翻動着架在火上的魚,很快,在魚兩面都被烤成一片燦爛的金黃時,一股誘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也隨之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