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蓮宅,木蓮華還未坐穩,宮裡來了旨意。
讓她們進宮參加歲首宴。
封楊氏和她都是上了名冊的外命婦,封祁和封瑾諾更是要去。
看着那一品夫人的正裝和封楊氏的超品,相互對比了一下。
“娘,你的顏色是黑色的。”和她的略微有些不同,針織手法能看出不太一樣,但同樣繁複精美的繡工,束腰上繡着的圖案是金色牡丹花,超品專屬的花色。
封楊氏把眼睛湊近了看,“還真是呢。我以爲跟祁兒令牌上的一樣,原來不一樣啊。”
木蓮華點了點她那套命婦裝,“我的和他的一樣。娘,這是什麼花啊?”
封楊氏回道:“祁兒它叫霧若。聽是長在黑狼林邊緣的一種花。”
“霧若?”木蓮華把那衣服重新拎起來細看,繡工精緻的花妖嬈靡麗,外形是有些像牡丹,透着靈氣。
麻婆子這時過來了,把一對棉墊捆到了木蓮華的膝蓋上。
封楊氏看着,不解問道:“你綁護膝做什麼?”
木蓮華回道:“得行素拜的。我怕膝蓋疼。”
封楊氏聞言失笑,“你這孩子。跪拜也有墊子的,哪裡需要這個,快揭了,回頭讓人看到,被人笑話。”
“娘啊,你我必須要去嗎?”木蓮華是真的不想進宮應酬,還要跟人磕頭跪拜。
封楊氏瞪她:“什麼渾話呢。多少人想去還沒有這個資格呢。”
木蓮華心道:誰要,我白送!
換好一品夫人外命婦正裝,脖子掛上全是珍貴的寶石明珠的瓔珞,長長的頭髮疊盤起,戴上一個珠冠,插上七根翎羽的火雀金簪。整個人突然覺得重了好多,木蓮華拎起一段紅綾綢帶,挽上臂間。然後看向封楊氏。
封楊氏的瓔珞和她的大多相同,只是多了七顆祖母綠的翡翠珠子。盤了一個圓髻,頭上帶着一個鑲着明珠的抹額,簡素大方透着雍容。
封楊氏笑意盈盈的打量木蓮華。
讚道:“哪兒來的一個天仙兒,落到了咱們家了。”
木蓮華笑出兩朵嫣花,明豔照人,“娘是王母娘娘下凡,我可不就是仙女兒了?”
二人相互打趣着,封祁和封瑾諾就過來了。
“娘,收拾好了沒?”封瑾諾一身月白素錦袍,頸間圍着她親手織的白色毛絨圍巾,短髮齊耳顯得臉兒更小、更精緻了。一雙封祁翻版的鳳眸,清澈凌凌,不似封祁的越來越深沉,讓人不知他的想法。
封祁一身從一品紫色官服,那繁複的繡織,比木蓮華和封楊氏的都要更華麗靡貴。頸間圍着一個和寶兒一樣的圍巾。
封楊氏看到,好奇問:“祁兒從哪兒弄得?怎麼不給我跟小華也弄兩個。這樣一家四口可就齊了。”
封祁看向木蓮華,但笑不語。封瑾諾回道:“奶奶,這是娘織的。她懶,就做了兩條。”
封楊氏聞言看向木蓮華,嗔笑道:“真是不乖,有稀罕好物,也不送娘。”
木蓮華忙不迭的應道:“回頭立馬給娘做。”
四個人,兩輛馬車。
木蓮華和封楊氏坐的玉檀木馬車,封瑾諾跟着他爹坐的官輿。
跟着封祁的官輿很順利進了皇宮。路上看到和他們差不多的馬車也朝着皇宮而來。
路上不乏認識的馬車,如虞國公府的、昌平公府的,雲府的……
進了宮,木蓮華來不及向認識的人打聲招呼,就被明景帝的貼身太監金福叫走了。
在舉辦盛宴的天和殿後殿,木蓮華見到了明景帝君澤。
和 第 071 章 奏,慢慢的擡頭起來。
正對面原本空着的榻座上,坐着芮雅郡主。芮雅郡主的旁邊坐着一個眉宇間帶着愁緒的中年雍容的女人。聽芮雅叫她母妃。應該就是端親王妃了。
察覺的木蓮華看到,就輕輕的瞥了她一眼,鄙夷的眼神。
木蓮華衝她翻了個白眼兒,真是小孩子一個。然後移開視線,開始打量那幾位盛裝端麗的女子,全不認識。應該是君澤那幾位娘娘。模樣環肥燕瘦,各有姿色,稱不上絕代,可也是千里挑一的佳人兒。
腦海裡飄過伊夜的模樣……本來看着還算不錯的佳人兒,立馬成塵土了。
難怪君澤要跟着伊夜,就這些姿色還真是沒法跟伊夜相比。在認識伊夜後,她都有好多次恨自己不是男兒身。君澤這混蛋算是賺到了。
昭月身邊的紅繡偷偷瞧着木蓮華,上一次長公主的梅花宴,她留在了宮裡。所以,這倒是她 第 071 章 ,中間是盛放的蓮花,蓮花上蹲着三隻小青蛙,逼真圓潤甚是可愛。
木蓮華本來以爲不知道是什麼怪異東西。然,這一看就覺得喜歡,接過那蓮花玉如意,朝着皇太后又行了一禮,這次卻是發自內心的。得了好東西再敷衍有點兒不過去啊。
等到坐下後,就把那蓮花玉如意給封楊氏看。
封楊氏一看這寓意着多子多孫的蓮花玉如意也開心的笑了笑,看來真是快要再抱一個孫兒嘍,連皇太后都送了這麼吉祥的如意。
其他命婦們看到,有不屑的,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如此好寓意又漂亮的如意,怎麼她們就沒有呢?回頭定要也找人雕琢一個。
木蓮華可不知道這蓮華玉如意的含義,只是覺得可愛漂亮罷了。對於好看的寶貝,她都喜歡的,至於送的人,那是另一。
長公主自然也看到了那柄蓮華如意,嗔笑道:“母后就是偏心,這等好東西,怎麼不給女兒啊。”長公主四十有三卻無子,所以對於這等東西甚是敏感。
因爲她就坐在皇太后的右下手,所以皇太后傾身伸手點了她一下,笑罵:“真是不知足的。”
坐在她左下手的皇后,笑道:“母后最是疼愛長公主的。”
“大姐姐,回頭咱倆去母后的寶庫看看。”昭月坐在長公主的身邊,便起身走過去挽着長公主的胳膊嬌道。
長公主看着她漂亮的小臉蛋,眨眨眼認真道,“妹妹此主意甚好。”
皇太后笑開來,“你們兩個,真是欠了你們的。”
這時外面傳來了太監的長喝聲,“皇上駕到——”
大殿靜了一瞬,然後木蓮華見大家重新俯身跪拜,她忙也盤腿俯身,恭敬的聽到一個步履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君澤在走到她跟前時頓了下步,想起封祁皺眉望着坤和殿方向的目光,有些好笑。看了她一眼,見她並沒什麼異狀才繼續向前走。
走到皇太后身邊時,先向皇太后問安。得了皇太后的應後,才向高殿最尊貴尚空着的紫檀木龍椅走去,然後坐下。
道:“平身。”
天和殿在他離開後,大臣們終於鬆了口氣。
自打明景帝病癒後,那凌人的王者尊威讓他們覺得甚是有壓力,不適應。一方面慶幸明景帝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成了封祁的傀儡。一方面又覺得吃不消。只感覺這樣的明景帝越來越可怕的。讓他們不由脖子發緊,不敢再隨意談論,只能謹慎又謹慎才行。
同時,對於敢在如此明景帝的尊威下,如常行事的封祁表示由衷的贊服。見他一個人喝酒,衆臣就不約而同的過去,拜年敬酒。
封祁來着不拒,一時竟然和樂融融。只有一人除外,就是楊奎。他看着以往圍繞着他轉的諂臣,蔑笑了下,然後就朝殿外走去。行走趔趄,瞧着像是醉了。
封祁朝大殿一個陰暗的角落看了一眼,然後就見那片黑影在燭燈的閃耀中微微動了下。
楊奎出了天和殿,就朝着君澤的後宮歪斜而去。
宮女太監多是伺候在兩殿的,一時竟然路徑暢通,進了君澤的後宮,且熟門熟路的進了椒瀾宮……
皇宮裡的宮廷舞,人美舞好,就是舞者的表情不是很投入,只見她們不時的會分神看向君澤。讓木蓮華覺得還是人家卿如煙跳的好啊。那表情,那一舉一動,透着感情,渲染着賞舞觀衆,跳什麼是什麼。
驀地,一聲甜美的歌聲響起——
在衆舞女的中央,慢慢露出了歌者。
竟然是木蓮華剛纔看到的那個雲妃美人。梳着高高的雲髻,露出精緻漂亮的小臉兒,一身淡粉的輕羅百合裙,長長淡綠色明綢飄帶飛揚,甜美悅耳的歌聲從她花瓣一樣的朱脣傳出。
木蓮華這時倒沒有再欣賞美人婉歌,而是不經意的瞄了君澤一眼。見他雙目透着興味,就輕撇了脣。
君澤在發現木蓮華看他時,微蹙了眉,然後舉起御龍杯喝了口酒。舉杯的間隙,眼神極快的擦過木蓮華的,帶着凌意警告。
木蓮華收回視線,威脅她?怕她向伊夜什麼?她不會的,只會制止伊夜靠近他,離他越遠越好。
君澤自然注意到了木蓮華的神情,當即心裡一團火。
御龍杯重重的磕上御幾。
滿殿的人皆側目,只是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看他,除了皇家幾人。
皇太后不解道:“皇上?”
君澤忙收斂了情緒,道:“無事,繼續。”
只是經他這一斷,雲妃明顯唱的沒有剛纔好了。
匆匆完畢後,衆舞女也戰戰兢兢的退了下去。
接着就是一場劍舞。
這個木蓮華稀罕,很是有興趣的看了起來。
一招一式,有舞蹈的優雅,也有劍鋒的凌厲,竟然配合的相當好。
看到精彩處,木蓮華喊了聲,“好!”然後鼓掌。
等她鼓了兩聲,驀地感到封楊氏拉她,她纔回過神來……
呃,這可不是戲院,玩兒砸了!~
君澤瞥了她一眼,眉梢輕挑了下,突然想起了某人,也有點兒這種傻勁兒,不由失笑,“封夫人瞧着好,可要重賞。”算是幫她全了這失態。
木蓮華本來不知道怎麼圓了這冒失,瞧見君澤給了臺階兒,就忙順坡下驢,連聲道:“自然自然。”
劍舞的衆人,得了陛下和一位外命婦格外的誇讚,舞的越發起勁兒了。
木蓮華很快就忘了這段小插曲,直看的流口水。
而周圍的衆人包括皇太后在內,都是有着玲瓏心竅的。便對木蓮華和君澤展開了不正常的聯想。
而對面的幾位娘娘更是有些敵視的看着木蓮華。
等劍舞下去後,君澤便起身離開,回了天和殿。
衆人又是一番跪送他離開。
等到封祁離開後,整個坤和殿的氛圍好像都輕鬆了些。
“聽少師夫人會唱戲,今兒是歲首大好的日子,不知能否聽上一段?給大家夥兒熱鬧熱鬧。”楊奎的夫人楊霍氏,笑吟吟的狀似親密的道。
木蓮華心裡咯噔一下,覺得這女人絕對是惡意。她是曾經一時人來瘋上臺來了一段兒,可那是在她自己的地盤兒。這裡可是皇宮啊,一舉一動都該謹慎纔好。剛纔她那聲失態叫好,就讓她後悔不行。
衆內外命婦們,也多少有聽的,但是沒想到楊霍氏會在這歲首宴上提出。不由都有些好奇的看着木蓮華,不知她會如何回答。
皇太后聞言,有些上年齡的渾濁,但仍比較明亮的眸子看着木蓮華,“蓮華會唱戲?”
木蓮華硬着頭皮站起來,道:“回皇太后娘娘,臣婦哪裡會唱戲。自然是不會的。”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她要是在這裡唱了戲,絕對會被傳言傳成是戲子……
所以不論如何是不能唱的。雖然她不在意,可寶兒要在書院裡唸書的,被人揹地胡傳亂他母親唱戲是個戲子,他還不揍死人家啊。
年前沒事時,寶兒去了一趟書院借了兩本書。結果聽聞有人他外婆是娼妓,這小子直接一腳把人鼻子踢歪了,牙齒掉了兩顆。那家人知道是自己孩子人是非後,就壓着自己孩子上門道歉來了。封祁不光是朝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肱骨重臣,還是天澤書院的老師,他們即便不怕朝堂的封祁也要悠着點兒書院裡的。
楊霍氏聽木蓮華否認,眼底滑過一抹諷刺,面上笑的更親切了,“少師夫人過謙了。你上臺那次,正好我和孃家妹子在戲院聽戲,可是聽着很好的。還賞了一千兩。”不唱也要讓你認了。
木蓮華慄眸微冷,“只是曾經一時好玩兒,在戲院裡念唱的一段兒,着實不成調子的。楊夫人過獎了。”靠,都已經否認了,她還上趕着。這是欠收拾。
芮雅郡主銀鈴一樣歡快的笑聲,“嘻嘻,木姐姐還會唱戲啊。那就來一段,大家也開開耳。”
封楊氏突然變臉對着木蓮華厲聲喝道:“好啊,敢去戲院唱戲?真是被祁兒慣的不成體統,回去定要好好面壁思過。”
木蓮華忙對封楊氏跪下叩首道,“是,娘,媳婦知錯了。”
見封楊氏發威了,衆人倒不好勉強再什麼。
而封林氏和封小林氏則配合着勸道——
“弟妹可別生氣,祁兒家的也是好玩兒,你好好教她,就是了。”
“十四嬸,別怪木妹妹。”
皇太后呵呵笑道:“罷了,不這個了。咱們來玩兒擊鼓傳花。”話落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拍了拍手,就見外面涌來了一羣宮女太監,每個人手裡都拿着東西。
衆人矚目下,很快一個鼓臺就搭了起來。
最後一個蒙着眼睛的鼓手被牽了進來,然後走上鼓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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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宮女送了一束絹制梅花進來,那梅花有紅色有黃色還有嫩粉,很是喜慶。
最後那束花送到了皇太后的手中。
皇太后拿起花,遞給皇后,“皇后來。哀家老了就看看熱鬧。”
皇后推拒,溫婉的笑道:“還是母后傳令。”
“那好,哀家就傳令了。”皇太后似乎很喜歡這個遊戲,臉上的笑容也歡快年輕了許多。
“起鼓——”皇太后下令,鼓聲起。
皇太后忙把手裡的花束丟給皇后,皇后丟給賢妃……
鼓聲不止,這花就一直在傳,不管到誰手裡,都唯恐鼓聲停了,落到自己手了,着急忙慌的就丟出去。
木蓮華瞅着看着那束花被丟來丟去的,然後側首靠近封楊氏,“娘,這個好玩兒,回家咱也玩。”
封楊氏瞪她,“還玩兒。”
木蓮華吐了吐小舌,卻依然道:“玩兒。”
那束梅花很快就到了木蓮華這一面了,鼓聲一直不止,木蓮華瞧着那花束越來越近,突然有些興奮。
“娘,你這鼓聲不會到了咱們這兒就停下?”
封楊氏否道:“可別,要喝酒吟詩的。你會?娘反正不會。”
木蓮華搖頭,“我也不會。”
梅花眨眼就到了宋賈氏手裡,宋賈氏幾乎在接到就直接撥向了木蓮華的手裡。木蓮華一下沒接住就掉到了裙子上,等到她撿起來準備遞給封楊氏時,鼓聲停了!
木蓮華心道:不是這麼點背。
封楊氏嘆了一聲,真是越怕越來。
皇太后見花束停到木蓮華的手裡,樂開了道:“是蓮華啊。”
木蓮華拿着花站起來,苦瓜臉一張臉,“是的,皇太后。”
木蓮華看着手裡的梅花束,心裡突然升起一抹新鮮之意。
皇太后笑道:“封少師可是明景三年的狀元郎,那蓮華是狀元夫人,相必也是才華橫溢的,就賦詩一首。”
“呃,回皇太后,那要是不會作詩呢?”木蓮華乾脆的回道。
皇太后有些驚訝,不過仍回道:“罰酒三杯。”
這個好!
木蓮華點頭,“嗯,那就罰酒三杯。”
在衆目下,非常豪氣的喝下三杯酒後,傳花繼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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