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聶修齊心中怒火更盛,擡手指着林凝眉,一把將面前的女子打橫抱起,想要直接將人拉回驃騎大將軍府。
林凝眉本身的力氣極大,此刻狠狠地掙扎着,聶修齊又不願傷着這小娘子。所以兩人倒是僵持住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
聶修齊低吼一聲,言語之中帶着噴薄的怒火,讓林凝眉身子不由微微顫抖,配上她消瘦不少的身子,讓人更升起幾分憐惜。
發覺女子眼中的水霧,聶修齊心中的怒氣也不由消散幾分,但表面上卻也未曾服軟。
他是當朝的驃騎大將軍,怎能對這一個小小女子認錯?
更何況林氏如此倨傲,若是他此次服了軟,恐怕日後她便會更爲放肆了。
“我想怎麼樣?我想讓將軍把妾身看成自己的妻子,而非一個水性楊花的婦人!我根本沒有做出半件對不住你聶修齊的事情,又憑什麼只因爲那幾個月的時間便將我定了罪?”
緊咬牙關,林凝眉一雙鳳眸之中滿布紅絲,直愣愣的盯着聶修齊,一瞬不瞬。她想要清楚聶修齊到底會有什麼答案,是否會讓她失望。
明明她前世今生都與聶修齊定了情,偏生半點兒不似林清漪那小娘子一般幸運,眼下竟然落到此般境地,大抵便是造化弄人。
對上林凝眉的眸光,聶修齊一時之間不由有些心虛的別過頭去,他的的確確是信了錦衣衛查探的消息,對林凝眉生出了疑心。
不過依着姜其琛對林凝眉的心思,將人接入宮中。難道就不會生出什麼事端?
聶修齊自己也是男人,他面對林凝眉這等佳人之時,可是半點兒理智也無,姜其琛並非柳下惠。怎會發乎情止乎禮?
將聶修齊的神色收入眼底,林凝眉已然有了答案。她只覺周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抽乾了一般,頹然的衝着聶修齊擺了擺手,諷笑道:
“將軍還是請離開雲來樓吧,妾身無話可說了。”
話落,林凝眉鳳眸微微闔上,也不給聶修齊解釋的時間,便徑直坐在了窗邊的凳子上,眸光望着主街熱鬧的情景,神情顯得越發寂寥。
“你跟我回去。”
林凝眉彷彿沒有聽見聶修齊的話一般,只是抿了抿脣,沒有開口。
低嘆一聲,林凝眉心下還是有些感慨,反正她現下已經有了琬姐兒鈺哥兒。也算是兒女雙全了,即便與聶修齊離心了又如何?
她也不必僅僅依附一個男子,否則便實在是活的太累了。
“我的話你聽不見嗎?”
聶修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林凝眉身邊,擡手狠狠攥住女子的手腕,神色猙獰,就彷彿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一般。
但男人這幅模樣卻嚇不到林凝眉,此刻她已經對面前的男人死了心,又怎會被聶修齊嚇着呢?
紅脣勾起一絲笑意,林凝眉道:
“將軍先去詔獄中吧,妾身有白芷陪着,等到用完午膳之後,自會回府。”
即便此刻林凝眉的態度軟和幾分,但眼中仍是蘊着化不開的寒意,就彷彿寒冬臘月河岸之中的堅冰一般。
“林氏,你爲什麼非要與我慪氣?”
林凝眉疲憊的搖了搖頭,道:
“將軍。妾身當真沒有慪氣,不管您信是不信。”
見着林凝眉心意已決,聶修齊氣的面色發黑,猛然將手中捏着的皓腕給甩開,怒斥道:
“林氏!你!你真是好樣的!”
聽了這話,林凝眉面上的笑意更濃,移開眸光望着牆角處的梅瓶,等到聶修齊摔門而去後,她纔不由苦笑一聲,走到了隔壁的包廂之中。
一進到隔壁,林凝眉便瞧見了白芷與徐年。
八仙桌上放着兩張薄薄的紙張,正是錦繡閣的房契與地契,林凝眉在房契與地契上都簽了自己個兒的名兒,又看着徐年簽字畫押之後,將石頭給喚了上來,衝着這小廝吩咐道:
“帶着徐老闆去一趟官府,等到得着了官府的文書之後,再回到包廂中也不遲。”
徐年此刻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快些將那三千五百兩銀子給拿到手,省的賭坊的打手天天追在他身後,雖說還沒到還錢的日子,但那些凶神惡煞的打手實在是瘮人的很,徐年本就是個膽小的,又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日子?
官府將買賣鋪子一事記錄在案,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石頭便拿着官府的文書以及房契地契回到了包廂,徐年緊隨其後。
林凝眉仔細覈對了這幾張薄薄的文書,發覺並無紕漏之後,白芷這才從袖籠中取出一個荷包,荷包之中裝着的便是厚厚一疊銀票,不多不少正是三千五百兩。
銀票交到了徐年手中,對於林凝眉而言也算是銀貨兩訖了,便衝着徐年道:
“徐老闆,三日之內您應該能從錦繡閣中搬出去吧?”
徐年連連點頭,擡手將銀票塞在懷中,笑道:
“聶夫人請放心,三日之內小人定會將錦繡閣給讓出來!”
聽了這話,林凝眉面上笑意越發濃郁,與白芷一起在錦繡閣中用了午膳之後,纔回到驃騎大將軍府。
禁足了有三個月,趕上新帝登基,聶夫人白氏早就放出來了,不過眼下白氏倒是安分不少,起碼不會光明正大的與林凝眉對上,省的觸怒了聶老太太,她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不過白氏在暗地裡依舊算不得老實,畢竟她與林凝眉的樑子早便結下了,新仇加舊狠,又怎是說忘就忘的?
林凝眉與白芷行走在將軍府的水池旁,?端忽然嗅着淡淡的香氣,擡眼一瞧,遠處穿着鵝黃色襦裙的女子不正是胡佳然嗎?
想起胡佳然對聶修齊的挑撥,林凝眉脣畔便不由勾起一絲冷笑,衝着白芷開口道:土布尤扛。
“佳夫人出來的次數本就不多,咱們去瞧瞧吧!”
聽出了主子言辭之中惡意,白芷面上帶笑,跟在林凝眉身畔,往胡佳然的方向走去。
一見着林凝眉越走越近,胡佳然不由有些心虛,俏麗的芙面嚇得煞白,顯然她沒有忘記林凝眉的手段。
“見過二少夫人。”
胡佳然衝着林凝眉福了福身子,低眉斂目的模樣十分恭順,只可惜這女子着實不是什麼安分性子,若真是認了命的話,又怎會挑撥離間?
“我倒是許久未曾見着佳夫人了,自打你產下承和之後,性子好像變了許多呢!”
胡佳然身子不由有些僵硬,皮笑肉不笑的道:
“二少夫人說笑了,妾身的性子又怎會變呢?”
林凝眉故作疑惑,問:“難道沒變?”
她似笑非笑地挑起胡佳然的下顎,鳳眸之中滿是不屑,鄙夷的眼神就彷彿尖銳的鉤子一般,戳進胡佳然的血肉之中,疼的厲害。
“若是佳夫人性子未變的話?爲何會挑撥本夫人與將軍之間的情誼,大抵你原本便是城府極深的女子,否則又怎會與自己的親姐姐共侍一夫?”
眼見着胡佳然面色忽青忽白,林凝眉在聶修齊那處受到的氣倒是發泄出來不少。
細膩的指腹將胡佳然頰邊的淚珠兒給抹了去,略帶着幾分詫異道:
“佳夫人爲何流淚?難道本夫人說錯了什麼?”
胡佳然不住搖頭,道:“二少夫人莫要誤會了妾身,妾身從未想過挑撥您與將軍之間的情誼,眼下妾身伺候在大少爺身邊,又怎會插手二房的事情?”
林凝眉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看着胡佳然好像鬆了口氣,又接着道:
“難道是你對將軍餘情未了?所以才做出那等上不得檯面的腌臢事?”
一旁站着的白芷見着主子如此耍弄胡佳然,面上也不由露出幾分笑意,反正胡佳然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在暗地裡也使出過不少見不得人的手段,此刻留給主子出氣,倒是不錯的選擇。
“二少夫人!”
胡佳然聽了林凝眉的話,心中怒氣已經到達了頂峰,不住地掙扎着,想要掙脫開林凝眉的鉗制,奈何力氣卻有些不足,所以顯得十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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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此刻,大胡氏也就是胡佳然的親姐姐胡佳禾也經過此處。
一見着大胡氏,胡佳然眼淚掉的更兇,不住地哀求道:
“姐姐救我!”
聞聲,林凝眉扭了扭頭,這才瞧見了大胡氏,笑意盈盈地喚了一聲:
“凝眉見過嫂嫂。”
大胡氏點了點頭,說:“都是自家人,弟妹不必多禮。”
與林凝眉寒暄過後,大胡氏眼帶諷刺地掃了胡佳然一眼,隨即便離開了水池邊上。
見此情景,林凝眉低聲笑着道:
“看來嫂嫂心中也有些不痛快,畢竟即便是再親的姐妹,若是共侍一夫的話,隨着時光的流逝,這份親情也會逐漸消散,最後變成濃到化不開的嫌惡。”
擡手拍了拍胡佳然沒有血色的臉蛋,林凝眉問:
“佳夫人,你覺得本夫人說的對不對?”
胡佳然氣的渾身發抖,偏偏她只是身份鄙賤的媵妾,即便在奴才面前能稱得上是主子,但一對上林凝眉,就半點兒主子的譜也擺不起來,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咬牙道: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