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羞憤欲死,她從來也未曾想到過大掌櫃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折辱於她,明明她是?王側妃,即便眼下隱藏了身份,化名雲想容。也與他們這些奴才全然不同。
不過雲想容到底也不是貞潔烈女,被人強佔了身子之後,只是悲慼的哭過一場,也沒有尋死覓活的。
大掌櫃見着雲想容識趣,又覺得此女的滋味兒着實不錯,也便應下了雲想容的要求,打算對林凝眉出手。
此時此刻,林凝眉還不知曉雲想容已經盯上她了,她一直呆在知府府邸之中,如今洛陽城內的乞兒已經將事情給散播出來,按理而言,雲想容應該沒有顏面再呆在鴻儒館中,偏偏她竟然還沒有往金陵趕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凝眉也許未曾纔想到什麼,但聶修?卻暗暗警惕起來。
知府府邸之中都是從錦衣衛帶來的好手。一個個武藝高強,藏身在角落之中,平時是覺察不到的,除非真有人不知好歹,想要在府邸之中生事,這些錦衣衛纔會現身。
轉眼間又是一月功夫,聶修?多年行軍打仗,耐性自然極佳,就算一月未曾生出異動。但他仍舊沒有放下防心。
等到立夏之後,?王的手下終於露出了馬腳。
那大掌櫃本是?王訓練出來的死士,身手極佳,因着雲想容的緣故。一直來踅摸法子將林凝眉給綁出來。
可惜林凝眉近來一直呆在知府府邸內,半點兒也沒有出府的意思,當真是愁煞人了。
左等右等之下,這隻螳螂終於失去了耐性,決定自己潛入知府府邸之中。
今日聶修?領軍與叛軍交戰,自然是沒有功夫理會林凝眉,這大掌櫃倒也聰明,清楚知府府邸的防守嚴密,登時便裝作賣身入府的模樣,想要混入其中。
大掌櫃模樣本就生的憨厚老實,橫看豎看也不像是窮兇極惡之人,人牙子將他帶入知府府邸,便有管家前來相看着。
隱藏在暗中的錦衣衛自打大掌櫃一入府,就盯上了此人。瞧見大掌櫃比尋常人粗大了幾分的骨節,就清楚此人定然是個好手,掌上功夫半點兒不弱。
管家將大掌櫃給買下來,讓他做一個打掃院子的活計,只可惜因爲大掌櫃是男兒身,不能進入後院兒之中,連垂花門都不得靠近,自然是見不着林凝眉的面。
大掌櫃近幾年的日子也是順風順水,眼下讓他做一個伺候人的活計,心中不忿也是有的。
知府府邸內的錦衣衛也是壞心腸,明明瞧出了此人不妥,偏偏沒有急着動手,見着一個身手不差的殺手在府中做粗活兒,他們倒是覺得挺有趣兒的。
可憐大掌櫃自以爲自己的僞裝天衣無縫,卻早便被府中人得知了,等到聶家軍與叛軍停戰之後。又回到了知府府邸之中。
去歲天氣大旱,死了數萬百姓,到底也是挺過來了。
不過今年的年景依舊算不得好,自四月起,就沒有一滴雨再落下來,洛陽城郊本就盛產糧食,但今年因日頭熱,麥穗都有些枯黃,好在沒未到盛夏,農人們挑些井水,也不至於讓田地乾死。
林凝眉與聶修?坐在後院兒的涼亭之中,也沒有不長眼的丫鬟前來攪擾。
兩手撐着下顎,林凝眉皺起眉頭,道:
“若是今年再不下雨的話,恐怕收成就更差了,好在京城那片兒種了不少番糧,眼下番薯已經有了收成,也能解一時之急。”
聶修?擡手捏着一枚蓮子,送到林凝眉口中,開口說:
“你心急什麼?反正眼下才剛剛六月,還不到最熱的時候,不會出事的。”
聽得聶修?的勸慰,林凝眉胸臆中仍覺得有些沉甸甸的,悶得她極爲難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抿了抿脣,問:“將軍,明明叛軍的實力不濟,爲何不一舉將他們拿下?”
聶修?意味深長地望着林凝眉,說:
“即便這些人是叛軍,但依舊是咱們大虞朝的子民,若是自相殘殺的話,總會引起不少事端,東海有倭寇作亂,北地有匈奴虎視眈眈,眼下咱們聶家軍就拖着,畢竟那些叛軍也並非心甘情願爲?王做事,只是欠缺一個歸降的時機罷了。”
林凝眉點了點頭,總算是明白了聶修?的用意,不過既然是雙方主帥都有意打太極,傷亡定然不會太大,只不過磨蹭的時間恐怕不少。
夕陽西下,望着天際燒紅的雲彩,林凝眉不知何時已經被高壯的男人抱在懷中,腦袋倚在聶修?的胸膛上,她不由有些犯困,半眯着眼,小腦袋點了點,不多時便睡着了。
見着睡熟了的小妻子,聶修?心中升起一片暖意,如今能跟凝眉在一起,是他莫大的福分,只可惜那兩年的記憶盡數丟失了,雖說能是不是想起一些畫面,但到底是忘了九成。
即便被男人抱在懷中,林凝眉這一覺睡得也算不得安穩。
在泛黃的麥田上,她見着了沉甸甸的麥穗,如今這麥穗還沒有變爲金黃色,但也要不了幾時,便能徹底成熟了。
想到今年年景不好,但卻能有這樣喜人的豐收,在夢裡,林凝眉面上也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只可惜,好景不長。土以布才。
陡然間,林凝眉耳中突然傳來嗡嗡的聲音,她擡頭一看,發覺遠處竟然有一片遮天蔽地的黑霧飛快地往這處趕來。
等黑霧離得近些,林凝眉方纔看清了黑霧的真面目,這哪裡是黑霧,分明是比兩個指節還大的蝗蟲!
今年天熱,蝗蟲自然願意產卵,發生蝗災也是自然。
眼見着馬上就要收穫的糧食被蝗蟲啃咬的什麼都沒有剩下,林凝眉心中自然算不得好受,這是洛陽一年的收成,若是沒有了這些糧草,百姓該如何過活?
她越發着急,心口也疼的厲害。
猛然驚醒,林凝眉望着蔓延的青翠,感受到男人結實的臂膀,她不由鬆了一口氣。
聶修?粗糲的手指抹去了女子額間的冷汗,問道:
“凝眉,你這是夢魘了?”
林凝眉點了點頭,面色蒼白的抓住聶修?的大手,咬脣說道:
“我夢見今年發了蝗災,將咱們地裡的麥穗都給吃了個精光,雖說這只是場夢,但若是真發了蝗災的話,該如何是好?”
聽出了小妻子話中的顫抖,聶修?不免也有些心疼,一把將女子的嬌軀摟入懷中,輕聲安撫着。
“凝眉莫怕,我馬上傳令下去,讓周圍的農人提防蝗災之事,提早做些準備。”
“怎麼準備?”
聶修?嘆了口氣:“只要早些將麥穗給收割下來就成了,就算麥穗成熟的不全,也比被蝗蟲都給啃光了強。”
林凝眉苦了臉:“若真如此的話,將軍你定然會挨着百姓的埋怨,我只是做了一場夢,萬一蝗災沒有應驗,事情豈不更糟?”
愛憐地親了親女子的眼,聶修?低聲道:
“我的名聲與百姓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總該試一試的。”
聽得此言,林凝眉也不知該如何反駁,既然聶修?已經下定了決心,她自然不能阻攔。
兩手死死揪住錦帕,林凝眉力氣用的過大,將江南產出的繡帕一不小心給捅了個窟窿,毀了這一塊做工精巧的帕子。
聶修?當真是說到做到,他既然應下了林凝眉,當日便派錦衣衛去了田間,請來了有經驗的農人,問詢了蝗災多發的時節,發覺洛陽城附近一般都是在八月中旬發蝗災,如此只要在八月上旬將糧食都給收上來,想必也不會造成太大的損失。
錦衣衛這一番動作,自然是引得農人的不滿,但錦衣衛的兇名在外,這些升斗小民自然是心中驚懼的很,連緣由都不敢問,也顧不得心疼田間的糧食,只得將此事應下,等到八月上旬將糧食給收割了。
大掌櫃在知府府邸之中呆了有一個月,眼見着接近不了內院兒,他心中不免升起了幾分火氣。
挑了一個月黑風高夜,聽說今夜驃騎大將軍又睡在書房之中,只要他趁機入了主臥,那林氏想必便跑不了了!
眼中流露出一絲猙獰,大掌櫃換上夜行衣,彷彿靈巧的貓兒一般,趁着夜色接近主臥。
只可惜他還未到主臥,就被守在外頭的錦衣衛給發覺了,雪亮的寒光在夜色中一閃,大掌櫃心知不妙,趕忙側身避過,好懸沒有受傷。
發覺主臥就在眼前,大掌櫃心中着實不甘,若是此時退去,日後再想要動手,定是難上加難。
咬緊牙關,大掌櫃心一橫,直接往主臥之中衝去,只要抓住了林凝眉,就不怕逃不出此處!
шшш● тт kдn● ¢ o 一腳踹開雕花木門,大掌櫃剛剛邁過門檻,卻被人直接掐住了脖頸。
“你倒是好大的狗膽!”
即便今夜無月,但只聽得這男子低沉的聲音,大掌櫃不由心如死灰,明明聶修?今夜應該歇在書房之中,爲何還會出現在主臥?難道他們從一開始就發現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