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着柳輕舟!”衛浮煙立刻跟上前拔下金簪刺在青荷那匹馬身上,馬兒受傷狂奔起來,焦伯一邊御馬一邊轉頭看了她一眼,神色之中盡是感激。衛浮煙心中焦急並不比他們少,一邊擔心宿月,一邊生怕陸仲和李少棠攔不住柳輕舟的人讓青荷被交到周懷意手上。
背後廝殺之聲漸起,衛浮煙心中對方纔的談話疑慮更多,關於三花堂,關於前元衛,關於青荷的身份,關於自己的身份,全部都亂糟糟扯成一團。本來是想查青荷和自己,沒成想最後卻爲了宿月結束談話。
神。衛浮煙想到焦伯當時的話背後冷汗涔涔,如果青荷所言非虛,那麼在端陽公主身上一定有一個從父皇在位時就開始佈局的陰謀,不管她是真公主也好假公主也罷,擁有公主頭銜的是她,所以她不得不承受!
“青荷,此生只怕無緣再見,我要你一句實話,我究竟是不是公主?”
青荷聞言回頭,正欲開口卻看到柳輕舟策馬追上來,柳輕舟見她回頭當即大喊:“青荷,跟我回去!跟我一起回去!”
焦伯卻沉聲道:“何必害他?”
青荷面色平靜轉過頭說:“我知道。”
正是此時卻聽柳輕舟焦急地一聲喊:“青荷小心!”然而焦伯已經被迫急急勒住繮繩,馬兒一聲嘶叫高高揚起頭,坐在焦伯身後的青荷一聲驚叫重重摔下馬來滾在地上,衛浮煙的馬兒身中數箭嘶叫一聲便要倒地,十萬火急之時卻被及時追上來的陸仲眼明手快地救到了一邊。
十幾個張弓搭箭的蒙面人逐漸從枯草、石塊後走出來,蒙面人個個衣着樸素蓬頭垢面,但是看起來精力充沛孔武有力,反觀他們這邊,柳輕舟抱着摔傷的青荷正自焦急,焦伯一把推開柳輕舟查探青荷傷勢,加上沒有武功的她,徹底無戰鬥力。陸仲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將她護在身後。
“各位好漢,在下燕京小俠一千兩陸仲,路過貴寶地,禮數不到之處還請海涵!”陸仲上前抱拳說,“不知各位好漢有何貴幹?”
蒙面人中邊上一位用尖銳刺耳的聲音問:“是誰?”
卻聽一旁有個人咳了兩聲回答說:“紅衣裳那個!”
衛浮煙心中一驚,此處只有她一人身着紅衣!陸仲立刻開口說:“幾位好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咱們和白家、屠家素來相識,也算是半個道上兄弟——”
“放過陸仲!”隱藏在一旁的人打斷陸仲再度吩咐。
四下皆靜。衛浮煙見如此良機立刻小聲說:“硬拼不行,你去把那邊混戰的人引過來。”搬救兵是來不及了,混戰的人一過來,三花堂的會保護青荷焦伯,柳輕舟的人總要護着她,方可保大家平安。
陸仲身形一頓,立刻明白這是唯一的出路。對方有備而來實力未知,就算他、柳輕舟、焦伯可以硬拼,但是一個疏忽不會武功的衛浮煙和受傷的沈青荷就要遭殃,硬拼風險實在太大。
“明白,你小心,”將衛浮煙引至柳輕舟身後,陸仲輕聲對柳輕舟說:“她如果出事,你陸爺會像鬼一樣纏着你!”
柳輕舟神色不善,但礙於她王妃的身份,終究沒說什麼。
陸仲剛一走衛浮煙就聽到耳畔嗖嗖略過什麼,柳輕舟正護着她躲向一邊,忽聽得青荷驚叫一聲護在柳輕舟身前替她擋了一箭,焦伯當即一邊抵擋箭雨一邊試圖將青荷帶走,可是用慣的大刀不在手中,行動之間難免遲滯半分,而這時間箭雨已經密集,柳輕舟早已經將她拖到一旁,正打算衝過去回救青荷卻聽隱藏在一旁的聲音說:“抓住她!”
柳輕舟立刻退回來將衛浮煙護好,衛浮煙正自緊張,卻聽柳輕舟在一旁驚叫:“青荷!”
焦伯所在之處不便躲藏,他左臂上中了一箭血流不止,此刻正慍怒地拔下自己右腿上的箭頭。
而對面的人剛剛將青荷拖走。一個高瘦的人揪着青荷的頭髮用一支箭抵在她喉嚨,青荷那一箭中在胸口,看起來情況危險。
一旁走出一個蒙面老者從同伴手中接過青荷,先跟同伴低聲說了句什麼,然後衝着柳輕舟和焦伯說:“用紅衣裳那個來換!”
柳輕舟和焦伯的目光立刻像一把利劍刺過來。
對面焦伯毫不猶豫衝過來,他輕功極佳,眼看就要到二人身前,卻見柳輕舟身形一閃橫在了他們之間。
遠處廝殺聲未絕,對面青荷已經面色蒼白快昏過去。焦伯黑着臉說:“柳輕舟,你是不是個男人?那些人抓的可是你的意中人!”
從衛浮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柳輕舟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齒地說:“這是懷王妃!”聲音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焦伯面色陰沉指着青荷說:“她看着你呢,等着你去救她呢,而你爲了一個不相干的王妃要害死她!”
“青荷若有意外,柳輕舟願自決相隨!”柳輕舟堅定地說,“但是人,不可不忠不義!”
“輕舟,輕舟……”青荷有氣無力地喊。
柳輕舟不忍看她,只是堅定地一手橫在衛浮煙之前。衛浮煙嘆一口氣,她自己的人要將她交出去,反倒是周懷意的人忠心耿耿爲個王妃的虛銜護着她。“多謝柳侍衛,你讓開吧!”
“輕舟……”青荷氣若游絲,聲音依稀可辨,“保護……她……保護她……來世……來世……啊!”
蒙面人狠狠揪着青荷頭髮,恐怕先前他以爲青荷是在求救所以任由她說話,如今見話鋒不對所以立刻警告。
“快點!老朽等得,這位姑娘可未必等得!”
柳輕舟依然不讓開,只是手臂已經微微在發抖。
焦伯陰沉地說:“你護着她無非因爲她是王妃,如果她根本不是呢?”
焦伯趁柳輕舟猶疑之際一掌劈過去,柳輕舟立刻同他纏鬥起來,只是目光頻頻看向青荷和衛浮煙,他武功原本不該不如焦伯,可是轉瞬就有落敗之勢。而蒙面人也加入戰鬥,他們沒直接過來抓她,反而是幫焦伯制服柳輕舟。
轉眼焦伯就過來一把抓住她,焦伯目無表情地走過被三個人抓着的柳輕舟,沉聲對衛浮煙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果您今天註定要命喪於此,臨死前先救了青荷吧!焦伯先替青荷謝過!”
此時其他蒙面人迅速散開,轉眼已經只剩蒙面老者、中箭的青荷、被點了穴道的柳輕舟以及焦伯和她五人了。
“要想她活,就放聰明點!”蒙面老者說,“將她的頭髮撩起來!”
這個指令非常奇怪,可是青荷已經暈過去,焦伯沒得選擇,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衛浮煙的身子轉過來面朝自己然後一隻手迅速撩起頭髮。
“焦伯失禮了,只是撩起頭髮,公主見諒!”
“將衣服劃開!”
焦伯明顯一滯。蒙面老者似乎比焦伯更急,他近乎咆哮地喊:“快!把衣服劃開!不然這位叫青荷的立刻香消玉殞!”
衛浮煙咬着嘴脣,冷冷地說:“焦伯,我根本不是公主,對吧?”不是要帶走她殺了她,只是劃開衣服,劃開衣服能看見的只有她後頸上的痣和背上的傷疤,如果沒猜錯這位老者就是成安重,衛浮煙直覺地認爲他並非不信任自己的兒子,只是茲事體大所以非要親自來確認才行,但是又怕她真的是白家三小姐所以不敢冒犯!而焦伯的軟肋如此明顯,所以被成安重一眼看出加以利用!
不知是最近經歷了太多事還是自己猜透對方身份確定對方不會傷害她,她真得沒有絲毫緊張,只是空前惱怒這個輕易被人發號施令的焦伯!
焦伯默不作聲。
“快,將她背上衣服劃開!”
焦伯見青荷危險,一咬牙低聲說:“得罪了!”然後隨手抓了她頭上一支釵一把將她背後衣服劃開。
冬天,冷。可是衛浮煙心更涼,她一字一句說:“你記得,從現在開始,我們恩斷義絕!”
她看不到成安重的神情,可是一切都安靜了那麼一瞬,然後前方黃土漫卷一行人混亂過來,是陸仲!陸仲來了!
背後一聲悶響,焦伯立刻脫掉自己外衫胡亂裹在她身上然後離去,中途還順手解了柳輕舟的穴道。衛浮煙回頭看到成安重早已經消失不見,焦伯正扶起奄奄一息的青荷,柳輕舟看着青荷一臉心疼,卻並不靠近。
陸仲一把將她抱上馬看着她身上袍子說:“來晚了?”
“那些是什麼人?”衛浮煙問。
卻聽柳輕舟說:“來人,帶青荷姑娘和焦侍衛回府!”焦伯怨怒的目光射過來,然而卻不得不屈從——青荷必須迅速救治!
原來是柳輕舟的人,也不知道陸仲是如何將他們引過來的。她心急宿月因此當即吩咐:“陸仲,我們先回去!”
“好!”
至於山上其他事實在太過混亂她無心理會。成安重應當是今日一大早就跟上山來的,可是那條大路上是三花堂,所以他等在了這邊路上嗎?三花堂新人換舊人大約將成安重逼急了,他不想得罪白家三小姐就應該先讓焦伯將她打暈,可是他全然忘了!
“你說那個人是成安重?”
“應該是,他現下已經確認過了,如果我真的是白家三小姐他一定會盡快找上門來。現下應該擔心的是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