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之中的深崖,飄渺的山峰,一切在朦朧的月光之中更顯朦朧。
冷風吹來撩撥着陸離的衣襟,身體也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應該很冷但似乎他並不準備離開這個寒冷之地。
陸離的目光深邃又迷離,而這般情緒的源頭應該就是他視野盡頭那座神秘山峰。
這一切的一切本來與他無關,但一個人若是染上愛管閒事的習慣,這一輩子便也就很難再改過來,除非他死。
突然身後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野姿已經盡力壓低了自己的步伐,但終究還是被陸離發現了。
“出來吧!這麼晚了不在家睡覺,跑出來幹嘛?”陸離笑了笑說道。
“睡不着,出來溜達溜達就碰到你了,還真是巧啊!”野姿尷尬的說道。
“睡不着也不用來這些地方,撒謊也不看看對方是誰。”陸離轉過身來微笑着說道。
這二人雖然剛相識不久,但言語上倒是沒有什麼隔閡,活像是一對歡喜冤家,如果沒有曾經的種種,他們也能算的上一對。
“哈哈,還是被你看穿了,我是怕你被山上野狼吃了,特地來替你收屍的。”野姿也不依不饒的說道。
“你真奇怪,都和你說過了不要撒謊,你還要……”陸離笑了笑說道。
“我哪有撒謊?”野姿問道。
“若是我真被那野狼吃了,又何來屍體一說?你見過那個畜生吃人會給你留全屍嗎?都是美麗的女人要麼是狐狸要麼是豬,看來你就會後者。”陸離調侃着說道。
“好你個臭小子,你看本姑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野姿憤怒的說道。
突然,一陣大風起,野姿身後的叢林之中出現無數冒着白光的眼睛,然而她卻完全不知,這一切都被陸離看在眼裡。
“真是烏鴉嘴,說什麼就來什麼,看來今晚要命喪着斷崖了。”陸離喃喃自語道。
野姿揮舞着皮鞭,狠狠的抽向陸離,這一次她終於打中了。
就在野姿揮舞着皮鞭的同時,身後正有一隻餓狼向她,陸離只好撿起石子先擊退那隻餓狼,否則野姿這一鞭又怎麼可能得手。
“嘿,你看看你的身後。”陸離笑了笑說道。
“你想嚇唬本姑娘,看就看。”野姿傲慢的說道。
說罷,隨即向身後望去,突然一聲尖叫從野姿口中蹦出。
她一步步的向後退去,望着眼前的狼羣她顯然是被嚇傻了,看來她並沒有想象中的強悍,畢竟還是個女人。
“真的有狼,真的有狼。”野姿躲在陸離身後怯懦的說道。
“誰讓你烏鴉嘴,看來今晚我們要死無全屍了。”陸離嚇唬着對方說道。
“對不起,我錯了,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離開這裡?”野姿溫順的說道,緊緊的躲在陸離身後。
陸離側身望了望野姿,月光正好灑落在野姿恐懼又畏縮的臉上,有那麼一瞬間陸離竟然有些不捨和愛慕,不過他很快就收回了心神,他應該並不希望自己是個不忠誠的人,這樣的感覺必須扼殺在搖籃之中。
“躲在我身後,我沒死,你就不會死。”陸離冷冷的說道。
望着眼前這個高大冷峻的男人,也有那麼一瞬間野姿也是無限愛慕,或許這應該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悸動,早已忘卻了身旁的危險傻傻的笑着。
轉瞬之間,狼羣已經將陸離和野姿團團圍住,左右已經沒有退路,後面是深不見底的斷崖,唯一的出路就是擊退狼羣。
狼羣一步步向逼近陸離和野姿,它們張着血盆大口,磨拳擦癢、牙鋒畢露。
一眼望去,叢林之中還有不計其數的狼羣趕來。
“待會我拖住狼羣,一有機會你就衝出去搬救兵。”陸離說道。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野姿倔強的說道。
“現在不是你當英雄的時候,不然我們都會沒命的。”陸離冷冷的說道。
說罷,陸離隻身衝向狼羣,與狼羣徒手搏擊。
狼羣一旦被激怒後果不堪設想,瞬間陸離便被千百隻餓狼團團圍住,黃逅山鮮有人來,見有生人出現這批狼羣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它們張牙舞爪的衝向陸離恨不得立馬將其分食而盡。
陸離憑藉靈巧的身形和強大的內息,遊離在狼羣之中勉強也能自保。
“快走!”陸離朝着野姿這邊大喊道。
這時,右旁的山路已經沒有狼羣,若是想要下山這時唯一的機會。
野姿一邊猶豫着一邊向着右旁的山路緩緩走去,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心中始終放不下陸離一個人。
當她終於決定離開時,路又被狼羣堵住,一羣眼冒白光的餓狼一步步向着野姿逼近,直至將其逼到斷崖邊上已無退路,狼羣聲嘶力竭的嚎叫着,像死神的鐘聲一點點的敲響。
陸離想要抽身過來,卻苦於身旁狼羣衆多擺脫不了。
突然野姿一聲尖叫,當陸離再次朝着望向這邊時,野姿已經被狼羣逼落懸崖。
生死關頭,陸離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運足內息震動身旁的狼羣,縱身躍起衝向懸崖之中,緊緊的握住野姿的手,但苦於懸崖壁光禿無比毫無着力點,兩人身體都在急速的下墜,疾風在耳際呼呼作響。
望着陸離,野姿居然露出一絲笑容。
“死到臨頭,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陸離說道。
“有人陪我死,有什麼好怕的。”野姿微笑着說道。
“誰想陪你死,我只是不知該怎麼回去面對你父親和哥哥?”陸離說道。
“生死在你眼裡就如此不值一提嗎?不想面對就不面對,以你的武功應該很少有人能夠難爲你。”野姿問道。
“我本應是該死之人,苟延殘喘之命又有何畏懼?”陸離冷冷的說道。
“好吧,但這一刻我感覺好幸福,從未有過的感覺,你的手掌好暖。”野姿微笑着說道。
兩人雙目相望不再言語,這一刻他們或許已經忘卻了是在通往死亡的過程,就連死亡的恐懼都能戰勝,又有什麼東西是不可戰勝?
再深的崖也有底,也不知道下墜了多久?
一聲巨響,一陣劇烈的震盪,兩人便失去知覺。
斷崖絕壁之上,狼羣鬼哭狼嚎綿綿不絕,望着雲深霧繞的懸崖,狼羣有些不服氣但終究還是慢慢散去。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午日烈陽當頭,陸離方纔從昏迷之中醒來,直覺身體被冰寒之物包圍,睜開眼一看四周都是白茫茫的積雪。
陸離迅速坐起來向四周望去,正準備叫喊時才發現右手被什麼東西死死拽住,一看纔是野姿的手,原來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分開過。
“野姿,你醒醒啊。”陸離刨開積雪拉起昏迷之中的野姿喊道。
在陸離瘋狂的搖晃下,野姿終於還是醒了過來。
“原來我們還活着。”野姿睜開雙眼望着陸離欣喜的說道。
“沒錯,我們還活着,這深崖陰冷無比終年積雪,是這厚厚的雪救了我們。”陸離朝着四周望去說道。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野姿望着陸離突然說道。
“要問就趕緊問,我們得想辦法儘快離開這裡。”陸離說道。
“你有沒有愛過別人?”野姿問道。
陸離一臉茫然的望着野姿,他本應該脫口而出他已是成家之人,雖然那只是一場鬧劇,但的的確確已經發生了。
可陸離居然猶豫了,望着野姿情真意切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害怕說出真相後會失去眼前這個女人。
“沒有。”猶豫了很久陸離終於回答道。
陸離爲什麼說沒有?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話說了便不能反悔,就算是謊話也不能反悔。
“真的嗎?”野姿問道。
“你覺得是真的便是真的,無關於我說的是真是假。”陸離側過頭低聲說道。
“你在敷衍我。”野姿說道。
“我沒必要敷衍任何一個人,相不相信隨便你,快些起來我們得去找出路了。”陸離說道。
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拉野姿。
野姿剛站起身來,便是一聲尖叫又倒了下去。
“你怎麼了?”陸離趕緊問道。
“我腳好像扭到了。”野姿笑了笑說道。
“那爲什麼剛纔你不說?”陸離問道。
“哦,可能是在積雪下面凍久了沒感覺到吧,真的很痛走不動路了。”野姿低着頭壞笑着說道。
“有個女人在身邊真是麻煩。”陸離抱怨道。
說罷,陸離背對着野姿蹲下來。
“嫌麻煩你就走,我不用你管。”野姿傲慢的說道。
“別廢話了,趕緊上來。”陸離厲聲呵斥道。
野姿笑了笑,站起身來爬到陸離背上,輕輕的依偎在陸離肩頭。
陸離揹着野姿在雪地上緩緩徐行,陸離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走,或許走着走着就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