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小院之中,花中淚發現這裡並不只有老婦一人。
一旁的梨樹下,一塊不大的土地像是剛被新翻新過,樹下蹲着一男一女,他們的背影有些佝僂,他們的發間已有些許白髮,應該也是上了年紀的人。
兩人蹲在那裡向着土地裡撒着什麼東西,他們全神貫注都沒有發現生人的到來。
只覺兩個身影有些熟悉,花中淚便走到白巾跟前詢問。
“這兩人是誰?他們在幹什麼?”花中淚好奇的問道。
“他們之前身受重傷也是得師傅所救,這兩位前輩喜歡種花,見這院子貧瘠異常於是便留在這裡爲師傅種花。”白巾解釋道。
“種花是件好事,只可惜這天下間最會種花的兩個人已經不在了。”花中淚心中突然生起一陣憂傷。
這時,一旁兩人已經種下了所有的花種,他們相望一笑然後站起身來。
可當他們轉身那一刻,他們都又同時收起了笑容,他們呆呆的望着這邊、望着花中淚,眼神中有喜悅、有憐愛,但更多的是驚訝。
花中淚又何嘗不是呢?當他看到這兩個人的面孔時,他欲言又止,他的眼神中也充滿了喜悅,但他似乎更加懷疑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淚兒。”種花的中年男子和中年婦人齊聲喊道。
“爹,娘。”花中淚喊道。
他們重逢了,但似乎他們都還不太相信這一切,以至於他們還在原地猶豫不定。
聽到三人簡短的對話,老婦和白巾也驚訝的望向三人,這一切似乎來得太巧又太快。
終於,花中淚的眼淚崩壞掉地,花氏夫婦二人也同樣淚眼朦朧。
三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一家團聚的時刻永遠是這世上最幸福的時刻。
“爹,娘,你們都還活着,真是太好了!”花中淚哽咽的說道。
“淚兒,只要你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娘和爹時刻都掛念着你的安危。”中年婦人說道。
望着一家團聚的場面,一旁的老婦和白巾也深感欣慰,這也算是波折坎坷之後的百轉千回。
“真沒想到,他們居然是一家人。”老婦來到白巾身旁說道。
“我也沒想到,這一切真的很難想象。”白巾高興的說道。
夕陽一點點的流失,時光仍然來去匆匆。
夜慢慢襲來,將視野一點點的縮小,將一切喧囂化作平靜。
木屋內,小桌上,飯菜不算豐盛,但這頓飯一定是美好的,畢竟這樣的機會不多而且巧合。
“前輩,多謝你救了我爹孃,救命之恩花中淚沒齒難忘。”花中淚望着老婦合拳行禮道。
“救人也許是我餘生唯一能做的事,我沒有理由不把它做好,花少俠不必太過客氣。”老婦謙遜的說道。
“淚兒,爹和你娘出生花語世家,我們發誓要種出這天地間獨一無二的花來,怎奈一念成魔?種出那萬惡的天眼龍葵,如今更是落入歹人手中貽害江湖,本已無臉活於世間,誰知被白巾姑娘和婆婆好心相救?也罷,留待這有用之身或許還有贖罪的機會。我們決定不再回無意集,這裡土地肥沃一定可以育出剋制天眼龍的花。”中年男子說道。
“如今我與白巾也是夫妻,那麼我們便是一家人,爹和娘留在這裡自然是好,只是你們也別太過內疚,關於天眼龍葵我一定想辦法毀掉。”花中淚勸說道。
“行了,我們吃飯吧,再不吃可就都涼了。”白巾微笑着說道。
“婆婆,爹孃,你們趕緊嚐嚐白巾的手藝,要不是我在這兒,你們還吃不到呢?”花中淚調侃着說道。
“誰說吃不到?我們早都吃過了。”中年婦人笑了笑說道。
“啊,你不是說只給我一個人做飯嗎?”花中淚望着白巾撇了撇嘴道。
“別貧嘴了,趕緊吃飯吧。”白巾給了花中淚一個白眼。
說罷,一家人便開開心心的吃着飯。
夜深了,婆婆和花氏夫婦也都睡下了,收拾好了一切之後,白巾便和花中淚來到小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兩人傻傻的望着天空,星星雖然不多但也夠他們數。
這時,身後傳來開門聲。
兩人向着身後望去,原來是婆婆向着二人走了過來。
“婆婆,你還沒睡啊?”白巾問道。
“我如果睡了,這裡一定就有人睡不着。”老婦神秘的說道。
“什麼意思啊?夜深了,婆婆你趕緊去睡吧。”白巾勸說道。
“婆婆果然是高人,一眼就能看穿花中淚的心思,看來以後在高人面前最好不要隱瞞,自己睡不着就罷了,讓別人睡不着可是大錯一件。”花中淚插嘴說道。
“既然如此,你還不說出你心中的疑問?真要老婆子陪着你們年輕人熬夜嗎?”老婦笑了笑說道。
“最近洛陽以及周邊出現的那道印記是怎麼回事?”花中淚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可以告訴你是怎麼回事?但你要告訴我爲什麼要問這道印記?”老婦說道。
“實不相瞞最近洛陽出現神秘殺手,已有多位武林人士受害,我懷疑他們的死與這道印記有關。”花中淚說道。
“你懷疑神秘殺手是我?”老婦問道。
“不敢,只是這些武林人士被害的地方皆出現了這道印記,我想一定和這印記背後的秘密有關,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現在這裡只有婆婆你一人。”花中淚坦言道。
“印記是我讓白巾畫上的,她從未和我提及此事,想必一定是先有印記後有兇殺,這麼簡單的栽贓難道花少俠看不懂。”老婦辯解道。
“如果這道印記背後沒有秘密,那麼的確倒也是栽贓,只是被殺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武林人士,那麼對方栽贓就顯得毫無意義,就算要栽贓也應該選擇那些出了名人物下手,不知我這樣的理解對不對?”花中淚笑了笑說道。
“哈哈哈,花少俠果然心思縝密,你的分析一點也不錯。”老婦大笑着說道。
“如果婆婆不願說起印記背後的秘密,我絕不會勉強。”花中淚說道。
“爲什麼?那你不是不跑一趟嗎?”老婦反問道。
“沒有白跑,至少我肯定了兇手另有其人。或許他也想知道這印記背後的秘密,如果我從婆婆這裡得到這個秘密,那麼兇手一定會找上我,我想他也一定會用盡手段從我口中套出這個秘密,這個秘密若是從我這裡泄露,我便成了他的幫兇。”花中淚說道。
“不錯,花少俠果然稱得上當世俊傑,這番推理和邏輯,如今的江湖已經鮮有人能比。其實這個秘密已經封存很久了,很久之前我認爲秘密只要封存起來便不會生出禍害,但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老婦無奈的說道。
“秘密只有在不是秘密的時候,它才能成爲平凡之物,越是封存、越是隱藏,它給世人帶來的不安將會越加的恐怖。”花中淚說道。
“你說的不錯,但我不確定把這個公佈於世是否合適?”老婦糾結的說道。
“所以你讓白巾在去江湖畫下印記,讓知道這個秘密的另一個人來找你,然後你們商量得出最後的結果。”花中淚說道。
“幸好你是好人,若你是壞人恐怕江湖已經天翻地覆了。不錯,這個世上我只聽他的。”老婦說道。
“他是誰?”花中淚問道。
“一個我曾深愛的人,而今我又恨他入骨。”老婦憤怒的說道。
“爲何恨?”花中淚繼續問道。
“他當初拋棄我之後,一個人選擇去死。”老婦說道。
“他死了?爲何你還要找他?”花中淚疑惑的問道。
“但我感覺他還活着。”老婦堅定的說道。
顯然,老婦那期許的眼神中仍有愛意。
“沒錯,只要我們堅信,或許奇蹟就不再是奇蹟。”花中淚望了望白巾說道。
“你若是能幫我找到,我答應告訴你一個驚天秘密。”老婦說道。
“我對驚天秘密不感興趣,但對找人卻十分感興趣。”花中淚說道。
“但是人海茫茫,我們該從何着手呢?”白巾在一旁問道。
這時,老婦突然撕下右手臂的衣袖,這一舉動讓花中淚和白巾都尤爲驚訝。
當衣袖被撕下後,老婦的右臂上出現了一個紋身,紋身上的圖案正是那道死亡印記。
“他右手臂上也有一個紋身,也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線條,我會給你們畫下那線條的模樣,普天之下只有他身上會有這樣的線條。”老婦指着右手臂上的紋身說道。
當望見老婦手臂上的紋身時花中淚陷入了沉思,他似乎在深思什麼?眉頭越皺越緊。
“紋身,當時殘心老人垂釣時,我曾在他右臂上見過類似的紋身,難道他就婆婆所謂的那個人。”花中淚喃喃自語道。
“紋身,線條。”花中淚繼續默唸着。
此時,腦海之中浮現出當時他與陸離、野姿二人登泰來峰觀望左右山峰的場景。
“峰巒線,線條,紋身,窮雲峰,黃逅峰,原來一切是這樣的。”花中淚似乎弄清楚了一些什麼微笑着呢喃道。
花中淚突然站起身來,這一舉動倒也把身旁的二人嚇了一跳。
“婆婆,我一定幫你找到那個人,你快去睡吧。”花中淚自信的說道。
“白巾,你去取些紙墨來。”老婦說道。
“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你說的那個紋身。”花中淚笑了笑說道。
“什麼?你知道。”老婦驚訝的說道。
“泰來三脈,黃逅峰,窮雲峰,通雲情橋。”花中淚望着老婦輕聲說道着一些看似毫無聯繫的話。
“花大哥,你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白巾在一旁抱怨道。
“婆婆,一定可以聽懂。我們去休息了,婆婆你也早些睡吧。”花中淚笑了笑說道。
說罷,花中淚拉着白巾向着屋子裡走去。
“他怎麼知道黃逅峰和窮雲峰?就連通雲情橋他也知道,太不可思議了,但願他能夠幫我找到他。”老婦搖了搖頭驚訝的說道。
說罷,老婦也轉身朝着屋子裡走去。
夜,一點點變深,但真相大白的日子卻一點點到來,但誰也無法預料那一天到底是喜還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