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魘嬰

鐵蘭的敘述如同一幅國畫大師的精緻山水,留白處極多,但我憑藉着自己的敏銳洞察力和縝密的想像力,還是把那些留白之處一點一點填補起來。

他是四大弟子中年齡最長的一個,情竇早開,面對貌美如花的納蘭姐妹,理所當然地動心,但納蘭姐妹愛上的卻是葉離漢。做爲敗走情場的浪子,來到港島後與舊日的意中人重逢,心情難免再度盪漾。

像他這樣的正人君子,絕不會去勾引別人的妻子,敗壞納蘭小鳳的名節,所以寧願避開不見。他與鬼手達合體修煉的異術一旦拆分,功力大打折扣,最終導致了後者攻擊失敗,以身殉道。

“鬼手達死後,我矢志替他報仇,回到河內取回這個能夠降服一切幽靈的煉鬼爐,並且在冥冥天意的指引下,找回神箭。如果再添上你的幫助,剿除‘魘嬰’的計劃就成功一大半了。”

鐵蘭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我懷疑在他故作輕鬆的口氣遮掩下,必定還有一個難以克服的難題。

果然,他只停頓了幾秒鐘,馬上繼續下去:“只是,納蘭姐妹佈下了‘九宮八卦陣’,用以保護‘魘嬰’,我們必須要得到當年納蘭小舞佈陣時的方位計算圖表,先解除奇門陣式的禁錮,才能放手除妖。那些資料,都鎖在葉離漢的私人辦公室裡,如果不動點心思,是無法拿到的。”

奇門遁甲陣式的應用,百分之百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的事,只要在角度計算上有十分之一秒的差異,大陣本身的門戶性質就會有千差萬別的改變。生門可以變作死門,死門會變成傷門——出手破陣的人非得無法成功,自己也會陷入絕地,受困而死。

一提到盜取什麼資料,我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方星,就像發現碧血靈環後,第一個想到的也是她。“香帥”這個綽號,不僅僅是江湖中人的溢美之詞,更重要的是對她個人偷盜技藝的高度肯定。

我輕輕在茶几上拍了一掌:“鐵大師,我覺得方小姐能幫咱們這個忙。不管葉離漢的資料藏在哪裡,只要方星出手,就一定能手到擒來。”

鐵蘭搖了搖頭:“暫且不必了,我已經埋下了伏筆,肯定能讓葉離漢乖乖地把資料交出來。”

我驀的靈機一動,脫口而出:“你在葉溪身上下了蠱?”

山陰度族的下蠱技藝,不比苗疆蠱術差得了多少,而且在人體內動手腳的技術更爲精絕,否則也就不會創造出“魘嬰”這種妖物來了。

鐵蘭猛吃了一驚,隨即滿臉都是欣慰的笑容:“幸虧是你看出來了,幸好我能跟你做朋友而不是做敵人!小沈,你是怎麼猜到的?”他自始至終對葉溪都彬彬有禮,而且葉溪又是他的老客戶,所以很少有人會猜到他在背地裡竟然施了暗算。

我不願意接受他的大度讚賞,只是冷淡地追問了一句:“下的是什麼蠱蟲?”

基於小北癡戀葉溪的關係,我可不想她在鐵蘭手上遭到什麼傷害,否則鐵蘭的死期也就快到了。

“我只是下了三枚‘冬眠蟲’,發作期設定在一週之後,當然,只要葉離漢肯合作,她的女兒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畢竟那是納蘭小鳳的女兒。”每次提到納蘭小鳳的名字,鐵蘭鼻子兩側的肌肉總會不自覺地痙攣幾下,可見直到今天,他也沒忘記她。

我長出了一口氣,懸着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冬眠蟲屬於蠱術中最友善的一類東西,具備輕微的毒性,其目的只是要中蠱的人昏睡。如果用量恰當,甚至可以有效地緩解中蠱者的精神緊張、情緒失控。

“你保證?”我再次追問。

“我保證,小沈,在你面前,我不會說謊,而且好多事根本都瞞不過你。”鐵蘭的態度越發和氣了,當他的目光從煉鬼爐上掠過時,眼中交替閃過悲哀與憤怒。

人類的仇恨和愛情是同樣奇怪的東西,鬼手達的死讓他心裡充滿了仇恨的怒火,但那個魘嬰是納蘭小鳳親手創造出來的,他對納蘭小鳳不能忘情,是不是到了決戰的最後一刻,會對魘嬰也手下留情?

年輕的女秘書送餐進來時,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在我身上逡巡不定。

“小賢,有什麼不對嗎?”鐵蘭看出了問題。

女秘書向他展現出一個嫵媚動人的笑容:“鐵先生,剛剛葉小姐臨走,留了一張名片,要我一定轉交沈先生。我只是感覺有點奇怪,既然葉小姐已經離開了,這位護花使者怎麼沒有緊緊地跟出去?”

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總是帶着天生的優越感,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任何人開玩笑,特別是對自己心儀的男人。在二十一世紀的港島,這種潑辣開放的女孩子越來越多,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端着水杯走向窗前,不接對方的話題。

“沈先生,名片放在這裡,請收好,免得耽誤了美人佳期。”女秘書拖長了腔調,像是在念京劇裡的道白。

太陽已經過午,時間過得真快,我今天所有的問題一個都還沒解決,只是聽了滿腦子納蘭世家的舊日恩怨。

女秘書退了出去,如此放肆大膽,我真懷疑她與鐵蘭之間有什麼曖昧。

“小沈,這真是個年輕人的世界,我已經太老咯——”鐵蘭感嘆。

那個煉鬼爐一直大搖大擺地放在茶几上,必定被女秘書看了個滿眼,但她並沒有表現出太驚訝的樣子。我並非天生多疑,而是越來越複雜的現實,不停地教育我多想一步、再多想一步。

智者千慮,還會必有一失,何況我從來都不把自己列爲能與古人媲美的“智者”。

越南菜在港島美食排行中小有名氣,特別是肥而不膩的野豬肉,醬製得恰到好處。

我埋頭吃飯,沉默不語。

其實我很擔心鐵蘭再與葉離漢方面起衝突,因爲我看得出小北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能培養出小北、葉溪這樣的人才,葉離漢本身的潛力必定深不可測。而且從他過去能從納蘭世家一舉俘獲納蘭姐妹的芳心來看,這是一個極具男人魅力的高手。

當年,鐵蘭是葉離漢的手下敗將,現在,他也未必有降服對方的有效手段。

我要天衣有縫查找葉離漢的資料,到現在竟然隻字未見,不知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心情又是一陣煩亂,我漸漸地食不知味起來。

每年從晚春到初夏的過渡階段,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時常煩躁不安,雖然服用過很多清涼敗火的中藥,總也無濟於事。關伯曾經說過,這大概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生命的“罩門”,也就是人體的最薄弱環節。

“小沈,你在擔心什麼?”鐵蘭感受到了這一點。

我笑着搖頭,自己擔心的問題,告訴他也是無濟於事。如果能夠幫他消滅別墅裡的妖怪,也算是偷偷爲唐槍贖罪了。天下那麼多詭異複雜的古墓,根本沒有一個能擋住唐槍的去路,就算納蘭世家的墓地機關再複雜一百倍,也未必能令唐槍知難而退。

他屬於愈挫愈奮的那種人,盜墓已經成了他活着的唯一意義。

一想到黃昏時與方星的約會,我會忍不住猜測當她聽到鐵蘭的敘述時,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呢?

“鐵大師,你確信葉離漢會交出資料?”我必須得提醒鐵蘭注意傷害葉溪的危險性。

鐵蘭停住筷子,思忖了幾分鐘,才苦笑着搖頭:“我沒有其它辦法,當然,我知道上一代人的恩怨,不應該把葉溪糾纏進來。她是個好孩子,看到她,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小鳳……”

我忍不住偷偷皺了皺眉,一牽扯到納蘭小鳳,鐵蘭的心就已經亂了。以這種恍如夢遊一般的狀態去做大事,還沒開戰就已經輸掉一半了。

今天的鐵蘭給我的感覺,已經不是那個料事如神的解夢大師,反而變得像個初出茅廬的新手,行事莫名其妙,說話語無倫次。有好幾次,他甚至忽視了我的存在,一個人對着那隻鸚鵡大段大段地自說自話。

葉溪的確很漂亮,這一點已經被媒體反覆吹捧過了,稱她是“盛開在聯合國覈查小組中的戰地之花”。有其母必有其女,反之,她的母親納蘭小鳳也一定漂亮,否則就不會令鐵蘭這麼多年來一直難以忘懷了。

我看過納蘭小舞的照片,帶着一種使人迷醉的古典之美,想必她們姐妹品貌極其相近。葉離漢真的很有豔福,能找到兩位才貌雙全的女孩子爲伴,鐵蘭念念不忘的,大概也有對葉離漢的深刻嫉恨吧?

離開鐵蘭辦公室的之前,我再次重複了自己提到過的那個問題:“葉溪夢裡出現的,到底是誰?難道是她認識的某一個人?”

我必須得向小北有所交待,他肯帶我去那個地方喝酒,已經是把我當作了自己的朋友。

鐵蘭露出了莫測高深的笑容:“那是個秘密,我答應替葉小姐保守它,一直到死爲止。”

異術師是非常忌諱“死”這個字的,我們兩個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鐵蘭尷尬地笑起來:“不不,我只是說這個秘密需要你親自去問她,她也許會很樂意告訴你。”

我的手裡捏着葉溪留下的名片,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她的所有聯繫方式,也包括詳細的家庭住址。

“小沈,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別像我一樣——”鐵蘭越來越口無遮攔,跟我以前認識的那個解夢大師嚴謹的說話方式大相徑庭。

走出銀海天通大廈,站在一家咖啡廳的廊檐下,我仰天吐出一大口悶氣。在鐵蘭那裡聽到了太多灰色的往事,自己的心境也隨着蒼老了很多。

面前是港島繁華優美的街景,我真希望鐵蘭講過的魘嬰不過是一段魔幻電影的橋段,那麼只要電影結束,大家仍可以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生活,不必懼怕任何突如其來的危機。只是,理智清清楚楚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真的,魘嬰不除,港島將永遠籠罩在屠殺的陰影之下,只是那個邪惡的東西破關而出的時間無法確定。或許五年,或許十年,總有一天會現身人間,把港島變成恐怖的屠宰場。”

所以,不論採取何種過激的行動,都要消滅那個髒東西。

以葉溪的安危來要挾葉離漢,雖然方法有些無恥,但鐵蘭的出發點卻是好的。必要時,我會請方星出手,把納蘭小舞佈下的“九宮八卦陣”完整資料偷出來。

與葉離漢爲敵,就是與他麾下的高手小北爲敵。我取出電話,沉吟着撥了小北的號碼,也許適度的溝通,能夠緩解即將出現的水火不容的局勢。

小北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憂鬱:“沈先生,有什麼事?”

我故意裝出輕鬆的語調:“小北,鐵蘭大師對於葉小姐夢裡出現的人緘口不語,說那是個巨大的秘密,他必須得終生保守。如果你真的關心這個問題,直接問葉小姐不就好了?”

小北一聲輕嘆:“她已經無法開口回答了,剛剛回來之後,昏倒在客廳裡,到現在還沒甦醒。醫生正在給她檢查,大家都在擔心,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鐵蘭的蠱蟲開始發作了——”這是我腦子裡跳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沈先生,葉先生要我追查這件事,少不了還得驚動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小北的語氣漸漸變得陌生而疏遠。

鐵蘭必定是大家懷疑的第一個目標,而我也極有可能被列爲嫌疑人員,這種局面是早就可以預想到的。不過一旦葉離漢發現是納蘭世家的蠱蟲作怪,馬上就會聯想到鐵蘭身上去。

我在人行道旁的木椅上坐下來,不着痕跡地問:“醫生怎麼說?要不要入院治療?”

現代社會,有病進醫院休養,已經成了順理成章的事。如果不是有什麼異樣的徵兆,很少有人向其它方面亂猜。

小北遲疑了一下,緩緩回答:“葉先生說不必去,葉溪一定會醒過來。”

我聽出了一種潛藏極深的殺氣,葉離漢既然敢如此肯定,想必早就識破了鐵蘭的計策。高手過招,勝負往往在沒有出手前已經決定了,鐵蘭的智力水平與葉離漢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

“葉先生還說,港島已經不很太平了,大家儘量以和爲貴,不會妄動殺念。他聽說過你,也很欣賞你,有時間請賞光到公館來吃頓飯,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沈先生千萬不要推辭。”小北在機械地複述別人說過的話,以他的邏輯方式,是不會使用這種措辭的。

收線之後,我忽然覺得鐵蘭今天的做法大失水準,這根本不是他的做事方式。既然能成爲港島首屈一指的解夢大師,他在異術方面的修行不會太差,應該與師兄鬼手達在伯仲之間。那麼,他怎麼會忽視方星留下的那些監控設備?

上一次,達措進入我的住所時,第一時間就感知到了監控設備的存在,不動聲色地輕鬆發力將其破除。

毫無疑問,鐵蘭一定知道方星做過的手腳,卻故意裝作毫無察覺,這是第一個疑點。

第二,納蘭世家有那麼多種控制別人精神的異術、蠱術,他都不用,偏偏採用了毒性最小的冬眠蟲,其用意何在?很明顯是不想激怒葉離漢,不願意與對方正面爲敵。

還有一點,葉離漢能夠娶納蘭姐妹爲妻子,一定與鬼手達、鐵蘭相識,難道會不在乎鐵蘭的嫉恨,大搖大擺地讓葉溪來鐵蘭這裡解夢?我的結論,鐵蘭一定做過複雜的整容手術,將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才瞞過了所有人的視線。

綜合以上三點,我只能說鐵蘭矢志消滅“魘嬰”的背後,另有其它的如意算盤。

“我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鬥中,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呢?”我輕拍着額頭,陡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別人早就編好的無形大網中。

這一段極度混亂的日子,是從方星出現尋找“碧血靈環”開始的,然後樑舉的死牽扯出“十根脈搏”的奇怪孕婦,唐槍寄來的石板畫令達措中毒,而後是司徒開引線接觸到老龍的底下豔妾,直到現在,竟然不由自主地介入到“納蘭世家”的上一代恩怨糾葛中。

每一件事,看似毫無頭緒,但很明顯的,全部都是圍繞“孕婦”這件事展開,包括神神秘秘的方星,她要找的“碧血靈環”,不也是在“青龍白虎龜蛇大陣”的封印點上?

我下意識地輕輕拂掃着衣袖,彷彿身子已經被層層蛛網纏繞住了,只有藉助這個“掃除”的動作,才能令自己掙脫束縛。

此時,有一輛計程車在我左側約五十步外停了下來,旁邊是銀海天通大廈的一個員工通道。有一個身着灰色西裝套裙的女孩子匆匆走出來,低頭鑽入了計程車。

她雖然自始至終沒有轉過臉來,但我還是一眼認出,那是鐵蘭的女秘書小賢。

我看了看腕錶,距離我告辭出來,只過了十五分鐘。

“從員工電梯出來?舉止又如此詭異,難道有什麼隱情?”我立刻彈起來,攔了一輛計程車,指向前面:“跟上那輛車。”

正常情況下,大廈的辦公室人員都會乘坐客梯,從大廈的正門出來,但小賢經過的那道門,卻是僅供維修工、保安、保潔員等人出入的,這是一個相當大的疑點。

前面的車子拐了三個彎之後,在一條僻靜的小街路口停下來,小賢下了車,快步走進小街深處。

我驚詫地發現,那是仙迷林酒吧所在的釘庫道。

“她爲什麼會來這裡?”我帶着滿腹疑惑下了車,沿着街邊慢慢向前走。

街道兩邊,種植着枝葉婆娑、鋪天蓋地的法國梧桐,遮住了全部夕陽,小街彷彿提前進入了黃昏時段。

釘庫道的全長大概有三百米,兩邊零散開着幾家茶葉店、冷飲店,小書店,招牌最顯眼的,就是仙迷林酒吧。

小賢腳步很急,一路頭也不回地走到酒吧的白色大門前,晃身閃了進去,身手敏捷得像是江湖女俠一般。

那時我剛剛走到茶葉店與冷飲店之間,看到她進入酒吧的那一幕,忽然覺得方星的心機真是深沉到了極點。她只去過鐵蘭的辦公室幾次,非但到處安放了監控設備,並且收買了鐵蘭的女秘書。

“她到底要做什麼?鐵蘭那裡到底有什麼能引起她興趣的?”我的第六感永遠都不會錯的,從方星第一次在我生活中出現,我已經對她的真實目的開始懷疑。

茶葉店裡坐着的四個人忽然站了起來,大步往外走。

前面的冷飲店櫃檯外坐着的三個人也跳起來,迎面走向我。這七個年輕人有一個相同的動作,便是右手摸向腰後,做出要掏什麼東西出來的動作。

空氣中突然出現了殺機,我覺得自己停頓的地方便是殺機匯聚的中心,立即向側面閃避了三步,手腕一振,飛刀彈落在掌心裡。

小賢進入酒吧後,整條街上空無一人,雖然距離剛剛下車的繁華大街還不到一百步,卻等於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不想殺人,因爲跟這七個人素昧平生,無冤無仇,根本找不到殺人的理由。

他們臉上的表情讓我記起了被小北刺傷的那羣黑社會年輕人,同樣的桀驁不馴,同樣的對生命的冷漠,同樣的不知天高地厚。

“各位冷靜點,是哪一路的江湖朋友?大家不要衝動——”我希望能用言語勸止他們。

七個人同時拔出了手槍,撥開保險栓時還得動用另一隻手,動作也極不熟練,可見都是倉促上陣。沒有人開口回答我,或許在他們的心目中,殺人是一種有趣的消遣,比在遊戲機房裡打電動要刺激得多。

他們的年齡最大的一個也不會超過十八歲,無一例外都是臉色泛黃、眼圈發黑、頭髮蓬亂,完全符合整日泡在網吧、彈子房、街機房的不良少年的標準特徵。這樣的羣體,往往會爲了幾百塊錢鋌而走險,打人砍人拿到酬金後,繼續鑽進街機房裡玩得昏天黑地,不計後果。

我是江湖人,但卻不是小北那樣的殺手,面對一羣懵懂無知的小孩子,不忍心出手。

“嗖”的一聲,有一條白色的影子從茶葉店的後堂裡旋了出來,在七個人身前一閃而過,“嚓嚓”聲連響了七次,影子已經停在我的身邊,淺笑着揚起右手:“喂,大家看好了,彈夾在這裡,要想學黑道殺手,還是等下次練好了拔槍手法再來吧!”

她的手裡,滿滿地握着一把黑色的彈夾,露在最上面的子彈泛着黃澄澄的寒光。

方星能在這裡出現,令我感到十分意外。她又一次展示了自己的輕功,談笑間繳了這羣無知少年的子彈,瓦解了突如其來的一次襲擊。

年輕人愣了愣,隨即醒過神來,拋掉手裡無用的空槍,從褲袋裡掏出寒光亂閃的彈簧刀。

方星冷笑着搖頭:“你們是哪一幫哪一派的?老大是誰?否則別怪我打得你們頭破血流去看醫生。”

晚風拂起她的長髮,以參天大樹、幽僻小街爲背景,詩情畫意之極。即使她大聲喝斥這羣無知少年時,臉上也在煥發着一種豔光逼人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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