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戾的螺旋帶起無形的吸引力,從聖盃之中涌現的黑泥從最開始的涓涓細流化爲了狂暴的黑色瀑布,噴涌上天空,讓空氣發出惡意的尖嘯之後,從天而降,落入了大地上沉默的漩渦中。
僅僅是旁觀,就能夠感覺到其中涌動的惡意,狂躁的邪念擴散。
人心之中醜惡匯聚在一起,罪惡、、瘋狂、所有的意志都化爲如墨般的漆黑,沖天而起。
世界都像是化爲真正的地獄,讓人尖叫着想要死去。
在一片混亂之中,白朔睜開眼睛,看到猩紅的走廊。
熟悉的血腥味在走廊中飄蕩,這裡是……hellsing的世界?
他有些懷念的在殘缺的屍體中前行,閉起眼睛,回憶自己當時還是一個盲人時的感覺。
循着血腥味,一路蹣跚,踩着一路的屍首和血,他回到曾經的大廳之中。
站在吸血鬼的屍首中間,純白的少女背對着他,似乎是在等待。
陳靜默轉過身,看到了背後蹣跚和喘息的白朔,笑了起來:“我等了你很久……”
“久等了……”白朔在屍首的空隙之間前行,陰鬱的天光透過彩繪的玻璃照射下來,血液變成了暗紅,有些發黑。
“這裡……是hellsing中的那個大廳麼?”
白朔擡起頭,看着絢麗的頂穹,發自內心的感嘆:“我第一次拉起你的手的地方,沒有想到,頂穹這麼漂亮。”
“當時要是能夠看到就好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陳靜默,失落的低下頭:“這就是聖盃爲我造就的願望麼?”
向自己展示心中的所想,接下來,只要向聖盃祈禱就行了。
祈禱陳靜默的復生,在無限的魔力面前,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奇過……“你來得還不算晚。”陳靜默伸出白皙的手掌去感覺他臉頰的溫度:“還沒有讓我對你失去信心呢。
“那真是太好了。”白朔看着近在咫尺的雙瞳,自己的倒影在其中清晰無比,有種隱約的期待和魅惑想要將自己拉入眼瞳的深處。
可能是略微的寒冷,陳靜默的嘴脣有些發白,但是卻依舊紅潤。
手掌被陳靜默握緊,她輕笑着:“你的手有些哈……”
“是啊。”
在白朔的眼中,那一抹紅潤的色彩緩緩的貼近,帶着柔軟的吹息,令人迷醉。
下一秒,冰冷的手掌貼緊面前少女的脖頸,緩緩收緊,陷入了柔軟的皮膚中。
然後槍聲響起,陳靜默的小腹上出現了一個空洞,鮮血滲出染紅了她白衣。
“你……”
“嗯。”白朔看着面前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眼神複雜而淡漠:“幸虧,記憶裡我是帶了一把槍的。”
他露出了面前少女教給他的微笑:“再見,靜默。”
槍聲接連不斷的響起,隨着白朔冷漠的叩動扳機,面前少女的身體也隨之震動。
當槍聲停止之後,陳靜默的掙扎依舊沒有停止,她瞪大眼睛看着白朔:“你……要幹什麼!?”
“爲什麼拒絕聖盃、和我……爲什麼,你要這樣!?”
淒厲的聲音如同怨靈的質問,白朔的表情依舊平淡,眼神複雜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你,真的是靜默麼?”
“不管出現在這裡是愛麗絲菲爾也好,幻象也好,此世一切惡所污染之後誕生的怪胎也好,我只想知道……”
他湊近了陳靜默蒼白的臉,有些迷戀的輕撫:“你是陳靜默麼?真正的,沒有摻雜任何污染的陳靜默?我睜開眼睛之後,第一眼所看到的那個少女……
熟悉的身影從大廳的角落,走廊的拐角——浮現,帶着憤怒和無理解的神情想要說什麼。
白朔吹起了。哨,將手槍的準星對準了熟悉的同伴們,然後——叩動扳機。
在槍聲之中,奧托莉亞、長孫武、樑公正的身體碎裂,然後例在地上,眼神中帶着詫異和痛苦。
面對白朔的質問,被扼緊的少女喘息着大叫:“我當然……”
“你不是。”白朔的聲音並不高亢,卻打斷了她的反駁:“她的靈魂,不在你這裡……”
“果然用槍是殺不掉的麼?”他低着頭看着手中子彈已經射空的手槍,隨手拋進開始滲出黑泥的血泊中。
扼住對方脖子的手掌卻驟然收緊了,帶着堅決而冷酷的決意,將此時一切惡所產生的幻象扼殺在手中。
陳靜默的傷口和食指的間隙中開始滲出源源不斷的血和污泥,直到最後,幾乎快要將兩人淹沒。
“我詛咒你!我詛咒你註定……”
白朔微笑着,一點一點收緊了手掌:“隨便……”
白朔貼近了她的耳邊,帶着緬懷和留戀的不捨:“我會將真正的你喚醒……清脆的聲音響起,骨節碎裂,他親手將這個聖盃或者‘此世一切惡,所呈現給他的幻象所抹殺。
一瞬間,場景變換,他從最深層次的精神世界中甦醒,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
在充斥了惡意的腐土伸出,他擡起頭,伸出自己的手。
原本的已經在黑泥中消散,但是隨着靈魂的甦醒,嶄新的卻從虛無之中出現。
在黑暗中散發着琉璃色光芒的身體端坐在急速旋轉的轉輪結界之中,如同神祗踞坐在世界中央,凜然而威嚴。
在他的背後,化爲光輪的六道境界如同黑洞一般吞噬着不斷涌現的黑死……
“還不夠……”他觀察着四周始終未曾減少的黑泥,眉頭皺起。
結界轉化的速度,太慢了。
就算是在常人看來,結界魔術所蛻變進化的速度,已經近乎奇蹟,但是在白朔眼中,還是太慢了。
以光芒繪就經文,各種象徵的概念匯聚在和結界組成的聖殿之中,如同行走在地獄中,依舊無染的地藏王一般,能夠最大限度的在這一片類似於惡意的地獄中保存自己。
抽取魔力之中所蘊含的惡意,轉化爲結界的基礎和養料,讓自己模擬六道輪迴的‘轉輪’結界能夠更加完美。
再不濟,他也要讓‘地獄道’達到能夠容納靈魂的地步!
從一開始,他就並沒有準備去向聖盃許願讓陳靜默復活,沒用的。
陳靜默的靈魂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並不在阿賴耶的範圍之中,那樣除了了做出一個一摸一樣的傀儡之外,根本就不會出現他所期望的結果。
但是至少,他要讓陳靜默衰竭到極點的靈魂不至於就此完全湮滅,徹底的消散在這個世界上。
只要能夠將她的靈魂保存下來,那麼就還有希望。
地獄不空,誓不成地……他不想要地獄,他只要一片能夠容納陳靜默的存在延續下去的空間。
既然那一片空間並不存在,那麼白朔就造一個出來。
恰巧,從一開始,他所修行的就是,將自己身體化爲靈魂聖殿的門。
《佛說力士移山經》將他的身體化爲供奉神佛的聖殿,通過修行日復一日向着神佛的境界靠攏。
而《心》卻將聖殿中所供奉的神佛統統毀去,留下的只有自己。不需要任何的偶像凌駕於自己頭上,也不需要什麼國王來代替自己的前進;主宰自己的,只有自己。
以心的力量演化的結界則將六重境界和自己的身體連接起來,而絕對隔離的結界也將外界和自己徹底的拆分。
將自己的身體演化爲巨大的結界,達到極致之後,甚至能夠媲美傳說之中的神國和淨土。
那些事情,對白朔來說已經是不切實際的未來,他要抓緊現在,有陳靜默的現在。
種種罪孽,悉負我身,恐怖的污染魔力在結界的轉化之後,乖乖的化作水色的光芒,融入結界中。
哪怕是抽乾此世一切惡,道,演化到極致,以整個世界最狂暴的惡意,能夠讓陳靜默安眠的亡者之土。
他要將‘地獄他將鑄造一片深吸一口氣,在黑泥的深處,白朔悠長的呼吸如同巨龍即將噴發龍炎之時的暴戾風聲。
下一刻,世界上所有惡意的深處爆發出劇烈的爆炸,察覺到‘轉輪結界,彷彿天敵一般的吞噬能力,聖盃之中的所有惡意全都井噴爆發出來。
瞬間,整個冬木鎮都化爲惡意而瘋狂的荒漠。
希耶爾朦朧的眼睛,感覺到了身邊傳來的嘲諷視線。
她努力的睜大眼睛,喉嚨裡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她的身體還被釘在岩石之上。
“看起來很狼狽啊,只會不斷去死的廢物。”
在她胸前的白色身影用嘲諷的聲音如此說道,此刻口吐人眼的那個渺小身影,那居然是一隻頭戴着皇冠的肥胖老鼠?
白色的老鼠披着一件格子斗篷,頭頂帶着小小的王冠,如同國王一般。
“這是吾主讓在下轉達給你的話。“白色的老鼠搖動着尾巴,漫不經心的在她胸前漫步:“能滾開的話,就滾遠一點。”
面對着這位並非是人類的閣下,希耶爾也只有無奈的苦笑,如果是‘那位’的意思的話,那麼自己真的需要撤離這一片戰場了。
“所羅門閣下準備參戰了?”
梅漣所羅門,傳說之中的二十七名最強死徒之一的傳說,也是唯一會爲死敵‘埋葬機關’的死徒之祖……僅僅是名諱就足以令尋常的魔術師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恐懼,也是希耶爾討厭的‘前輩’。
而眼前的這位,正是那位有着第一位階的降靈能力的,前輩,所具現出來以代替缺失四肢的四大惡魔之一:左手之惡魔——鼠之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