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猶豫間,嚴笑已經眼尖地看到了她手裡的U盤,她跑過去,一把奪過去,“這是什麼?”
“這是……”絃歌抿了抿脣,“很普通的一個U盤。”
她忽然,就不想知道諸葛諾會告訴她什麼了。
那些過去,有或許沒有,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反正她已經不是蘇莫黎。
“很普通?”嚴笑撇了撇嘴,“從你的反應就知道這不是個普通的U盤,你還以爲我像從前那麼好騙?”
和徐慕琛生活的這幾年,她可是在挫折中慢慢變得聰明瞭呢!
不待絃歌反應,嚴笑便跑到沙發上搬出自己的筆記本,“還好我怕來到這裡會悶,還帶了筆記本留着上網呢!”
絃歌皺了皺眉,緊張地坐在嚴笑身邊,雙手無意識地攀住了嚴笑的胳膊。
她已經大概猜到了什麼了,所以才更加害怕面對……
當電腦屏幕上跳出“請輸入密碼”的對話框的時候,她甚至緊張地雙手無法打出字來。
“是什麼?”嚴笑皺了皺眉,拿下她的雙手,“爲什麼你這麼緊張?”
絃歌笑了笑,臉色慘白,“那個日期。”
“六月三日?”嚴笑一愣,忽然就想起來了絃歌爲什麼會緊張。
既然有人把賬號設置成她出事的那個日期,那麼那個人也知道莫黎出車禍的事情,這裡面,極有可能是關於她出事後的一些事情。
她把心一橫,輕輕地在鍵盤上敲下六月三日的日期之後,U盤裡的內容全部跳了出來。
是幾段視頻和一些照片,還有一些文字說明。
第一段視頻,是在海灘上。
陡峭的礁石,波濤洶涌的大海,爆炸後的現場。
有人在旁邊說,“你猜這裡面有沒有活着的。”
拿着鏡頭的人並沒有說話,只有濃重的喘息聲。
鏡頭一轉,轉到旁邊說話的那個人身上,那是一個帶着大大的黑框眼鏡的男人。
絃歌皺了皺眉,這個男人……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而且不是失憶前見過,她確信,這個人她前不久就見過……
見到鏡頭轉向自己,黑框眼鏡撥了一下鏡頭,“別拍我!先找找穆清遠!”
一句燒得漆黑地辨不出原樣的女屍躺在一旁,鏡頭前,黑框眼鏡輕輕上前探了探她的呼吸,“死了,這個應該就是左成義那個老傢伙的外甥女吧?真短命!”
拿着鏡頭的人輕輕笑了起來,“左成義的親外甥女還在我們手裡,怕什麼!找穆清遠!”
那聲音,儼然就是諸葛諾的聲音!絃歌聽了整整三年,根本不會錯!
兩個人翻着廢墟,最後找到了穆清遠,卻發現了他懷裡護得緊緊的……絃歌。
那一刻,絃歌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眼角有溫熱的液體流出。
在那麼危險的時候,穆清遠居然把自己護得,那麼好,那麼好。
好到他自己已經衣衫襤褸昏迷不醒,她卻毫髮無損,面色如常地像睡着了一般。
“嘿,這傢伙居然還有桃花債!”黑框眼鏡嘿嘿一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從穆清遠懷裡把絃歌拽出來。
“等等!”諸葛諾忽然叫住黑框眼鏡,“你看看,這兩個人哪個能救活?”
黑框眼鏡把了把絃歌的脈和穆清遠的脈,輕輕聳了聳肩,“都死不了!”
“我們救這個小女生。”拿着鏡頭的諸葛諾命令着。
黑框眼鏡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看了鏡頭一眼,繼而輕聲笑了起來,“真有你的!”
黑框眼鏡一個擡手,把絃歌扛在了肩膀上,“老諸葛,給附近醫院打個電話吧!待會兒漲潮了,穆清遠就真的沒了!”
畫面調轉,是汽車在行駛的樣子,窗外的景物慢慢變得模糊,最後,一片黑暗。
完完全全的黑暗。
絃歌坐在電腦前,沉默地垂下了眸子。
到了現在,她已經沒有任何理由反抗,她就是蘇莫黎。
她就是三年前穆清遠珍寶一樣的蘇莫黎。
嚴笑也是愣愣地,半晌,她才轉過眸來看着絃歌,“莫黎,這些事……應該是真的……”
“三年前,我和阿琛瘋了一樣地找你們……是在兩天後在附近的醫院發現了穆清遠,和那個絃歌……”
“那個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什麼女殺手的事情,只是以爲那個是你……”
絃歌無助地捂住了眼睛,這些,纔是事情的真相啊……
他和她,真的是從三年前就開始糾纏了……
良久,她才慢慢地鬆開了手,擡起眸子面對着黑漆漆的電腦屏幕。
心裡,像被塞進了一團棉花一樣,難過,鬱結,難以呼吸的絕望慢慢地充斥着她的腦海。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這些事情不是她能夠面對得了的……
“還有一個視頻,莫黎你要不要點開看看?”嚴笑側過頭看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地問她,“這個標題是,‘絃歌,靜下心來看這些畫面,你會想起所有的一切。’我覺得,你是不是要……”
絃歌默默地嘆了口氣,揉着眉心,默默地點了點頭,“打開看看吧。”
既然已經面對了這些,也不介意再面對更多了。
嚴笑嚥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點開了那個視頻。
視頻裡是一團亂碼,奔涌的亂碼紅色綠色的綵帶,紛亂複雜。
嚴笑只看了一會兒,就頭昏腦漲地轉過頭不再看下去。
而絃歌的狀態,卻完全相反。
她額角帶着一滴滴的冷汗,瞳孔隨着視頻裡的畫面放大縮小,臉上的表情驚駭地只能用恐懼來形容。
這是嚴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絃歌,那種恐懼到極致的樣子,深深地駭住了嚴笑。
視頻一共一個小時。
嚴笑坐在沙發上看着絃歌的時候,她在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腦;嚴笑坐到一旁喝奶茶的時候,她還在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腦;她去廁所洗臉洗手出來的時候,她還是在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
最終,在嚴笑百無聊賴地伏在她身邊觀察她的時候,電腦屏幕暗了下來,絃歌呆呆地坐在那裡,雙目呆滯地看着前方,“嚴笑,我全都想起來了。”
嚴笑一愣,一個軲轆從沙發上爬起來,難以置信地看着絃歌,“你想起來了?全部?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