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公主養面首,夜夜笙歌的消息很快被人散播出去,最後傳到護國將軍周炎賓的耳朵裡。
護國將軍……不,他如今已經被降爲四品的少將。
此刻,他正與幾名戰友在大廳煮酒論事。
在宮裡當差的侍衛統領說:“周兄啊,那位休了你之後,日子過得不知有多快活!三夫四侍,美男環繞,簡直比咱們老大爺們還風流瀟灑!”
周炎賓聞言,瞬間捏碎了酒杯,沉聲道:“真是荒誕!”
另一位長相粗獷的將軍說:“我說賓弟,好端端的你做什麼寵妻滅妾的事!這下好了,直接把皇上給得罪了,硬生生收回你的兵權,還降了職!你那位生的如花似玉,咋就看不上,非要和自己的前途過不去呢。”
“是啊!我前兩日進了一趟宮,在御花園看到她了,嘖嘖,那模樣可是尋常女子可比的?說是天仙下凡都不過分啊。真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還爲了一個小妾滅了她!要我說,你差點殺了皇上的妹子,皇上都沒要了你的命,僅做降職懲戒,已是你祖墳冒青煙走運了!”
周炎賓不聽勸解,只知道唐見玉是個心如蛇蠍的,就算再美若天仙又如何?跟他那善良秀麗的阿蘭比,唐見玉什麼都不是!只可惜,他的阿蘭這麼早就離他而去……
想到此,周炎賓有些暗恨那日爲何不劍徹底刺死她,好讓她到陰曹地府給阿蘭賠罪!
這麼想着,他的心頭又矛盾着,每逢路過碎玉軒,不知爲何,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缺失了什麼。府上的四位姨娘見到他,總是低着頭,瑟瑟發抖,似乎很害怕他。
周炎賓自嘲一笑,倘若是唐見玉,她絕不會畏懼他的吧,只會坐在妝臺前,回頭慵懶地看他一眼,眼中似笑非笑,紅脣吐出那些譏諷他的話……他搖了搖頭,甩去那個烙印在腦中的身影。
昨夜狂風乍起,第二日便下了雪。於是,宮中舉辦了一場冬夜宴,五品以上的官員可攜家眷參與。
周炎賓也是受邀的官員之一,由於他現下沒有正室,便攜帶周老夫人入宮。
當他穿過繁花重重的迴廊時,便與最近風頭正盛的靜安公主狹路相逢——
她今晚穿着一襲水紅色的抹胸長裙,外罩淡白金絲褙子,袖角處,銀線勾勒的牡丹花紋,精緻華貴,而袖中的那隻手,更是纖細白皙,令人看了,生出一種想將其納入掌中,好好親吻的衝動。
周炎賓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到了,待她越走越近,周炎賓一時僵住了身體。
……
我沒想到他也會走這條路。眼看離他愈發近了,綠珠忽然低聲說:“公主,要不咱們走另一條路罷?”
一聽這話,我不禁輕挑了眉毛,目光森然地盯着她,淡淡說道:“區區一個四品小將,有資格要本宮爲他讓路麼?”
綠珠訕訕地閉了嘴。
我看到他緊繃的面容,寡淡的眉眼。我頓悟,他這是……緊張了?此刻若不是顧忌到有人在場,我真想大笑三聲,他周炎賓既有殺我的勇氣,眼下竟然還會緊張?
回眸瞥了他的身側,卻是一張蒼老尖刻的臉。我頓時玩味地打量周炎賓,原以爲他會帶大姨娘出席,不想卻是他娘。
“綠珠,”狹路相逢,彼此無言,此間的氣氛有些冷凝。聽到我驀然出聲,綠珠忙應了聲。“禮儀不周是什麼罪?”
未等綠珠出聲,周炎賓和他娘手疾眼快地朝我彎腰作揖——
“臣下參見公主,公主千千歲!”
我居高臨下的盯他俯首稱臣的模樣,好半晌也不叫他起來。直到前方有太監通告開宴的時候,才雲淡風輕地道了一聲:“起來罷。”
入了席,我叫來綠珠,附在她耳邊吩咐些事。
不久後,周炎賓喝得頭昏腦漲,不由離席到外透氣。
再過半刻鐘,一個身材豐腴的舞娘衣衫不整地衝入大殿,跪在場中央嚶嚶嚶哭泣,未等唐駿發話,周炎賓髮髻凌亂地闖入殿中——
這下,明眼人都在知道發生了何事,衆臣神情微妙,忍着笑看着這場好戲。
“怎麼回事?”唐駿坐在高位上,沉聲發問。
那舞娘捂着要掉不掉的紗裙,委屈地說:“回皇上,周將軍方纔在涼亭趁着酒意輕薄了民女,求皇上爲民女做主啊!”
此話一出,滿座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