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俢在紫宸山做客。
而且還是十分特別的“貴客”的一種。
我最敬重的師父師伯師叔,對他恭敬有加。
我那些個平時頑劣的師兄弟見了他,都是一副仰慕崇拜的模樣。
還有我那幾個師姐,瞧見了他,總是走不動路,粉頰泛紅,雙目含情。
要命的是,她們還拉着我咬耳朵——
“小師妹,你看,他好俊呀,師姐我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
這時我便擺擺手,來了一句:“那是因爲你見過的男人太少了。”
“小師妹,聽師伯說,這個人修爲很高,咱們紫宸上所有弟子的修爲合計起來,都不及他的一半……”
我繼續擺手,毒舌應之:“這種人應該是好幾萬歲的老妖,有什麼好。”
“小師妹。他的氣質好仙呀,以後誰嫁給他,便整日能看見他這張賞心悅目的臉了……”
我攤手,漠然:“就他這張冰塊臉,嫁給他的姑娘遲早都能被凍死。”
“哎呀小師妹,你這麼毒舌,不會是吃醋了吧?”師姐幾人異口同聲道。
我僵住。而後橫了她們一眼,“我跟這個人都不熟,吃什麼醋?”
“沒吃醋就最好。”二師兄陳長生從身後而來,將幾位師姐趕了回去,然後跟我說,“你敢跟幾個師姐一樣瞧上他。我就跟你沒完!”
我默默地瞅了他一眼,貌似,吃醋的是另有其人吧……
不過,“你怎麼個沒完法?”我好奇地問。
二師兄臉瞬間紅了又黑,黑了又青,變化多端。實在是有趣得緊。
“我就……”他憋了許久,才吐出這麼一句來,“你把摺扇還給我!”
他大概是認定,我上次偷了他的摺扇去當了錢,然後去買別的東西了,此刻定然拿不出東西還給他。
然而幸運的是,我想要的鳳頭簪已經得手,而二師兄的扇子也沒有當掉。
於是我乾脆地說:“那麼我還你就是。”自從得到鳳頭簪,二師兄那把摺扇也沒甚用處了。雖然它確實挺值錢,但我畢竟不貪他的東西,是以遲早要還給他的,若不是他此刻提起,我還真的忘記這茬了。
眼看我轉身就要去房裡拿扇子,二師兄氣得臉紅脖子粗,恨恨地拽住我的手腕,拉到他跟前,他低頭看着我的眼睛,氣急敗壞地說:“我讓你還你就還了麼!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
我愣了愣,而後掙開他的手,垂下眼簾,說:“師兄日後是修仙的道人,不可……”
“什麼狗屁修仙!”他粗暴地打斷我,雙手握住我的肩膀,“我……我可以爲了你不——”
“陳公子要幹什麼。”一道清冷的嗓音阻止了陳長生的話,“靈玉已經是寧某的未婚妻,還請注意你的舉止。”
“什麼?”二師兄怔住了,回頭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師妹,他說的……是真的?”
我抿脣,瞥了寧俢一眼。說:“我也不知,師父沒跟我說過。”
“哼!”二師兄甩袖,“我這就去找師父問個清楚!”
眼看他往清華閣走去,我步伐一動,也跟着要去,寧俢便喊住我。
“你要去哪。”即便是問話。他的聲音都平靜得不起波瀾,十分的嚴謹刻板。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他這副冷邦邦的模樣,想到要與他共度一生,我就覺得渾身不適。冷笑着看他,“自然是要到師父那兒討個說法。”
他眼皮微掀,“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與我說。”
“我和你很熟麼?不過是相識不到五天的路人。比起我和二師兄十八年的感情,我寧願嫁的人是他。”
不知爲何,自從遇到這個人開始,我便發現自己說話愈發刻薄尖利,毒舌的話語信手拈來。
在我那句話剛剛落下時,我看見他的淡然的神色逐漸下沉。我不甘示弱地與他互瞪,直到我見他快步向我走來,心裡有個地方頓時在嘶喊,快跑,快跑!
毫不猶豫地,我拔腿就跑。那人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跟着,並沒有追來。
我暗鬆口氣,心裡不無得意地想,論腿力,誰比得上我呢,他定是覺得自己跑不過我。十分識相地選擇放棄。不想,我將將慶幸地感嘆幾句,身子驀然定住,怎麼也動不了了。
聽着身後那不急不緩的聲音漸漸走近,我頓時急了,破口大罵:“你個無恥卑鄙陰險的小人!僞君子!下了定身咒算什麼……”
話說到一半。喉嚨突然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眼看那人着一襲黑衣,淡淡漠漠地來到我面前,我急得滿頭大汗,心中劃過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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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見他盯了我一瞬。然後將我打橫抱起。
我僵着身子,無法動彈,口不能言,就這樣被他抱着,穿過長長的走廊,一路上見着了多少紫宸山的弟子。他的步伐依舊平穩,不疾不徐,淡定從容。
我躺在他的臂彎,噴火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瘦削白皙的下頷,在心裡唾罵他個八百遍。
可能是我的目光恨意太過強烈,讓他不能夠再坐視不理,不由垂下眼,淡淡地說了一句讓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了他的血的話——
“我記得定身咒只能定住你的身體,卻不知連你的眼睛也不能轉動了。”
“……”
似乎還看到他黑沉的眼閃過一絲難以掩藏的笑意。
這廝,真的好想放火燒死他!我發誓,等我身體恢復正常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剁掉他的手!
……
看着寧俢抱着人直接進了客房,陳長生咬着牙,紅着眼瞪着自己的師父,“爲什麼不讓我就阻止他!”
紫宸派清塵師太漠然地注視着小徒,半晌才說了一句:“收起你的心思吧。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寧俢將我抱入客房,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反手把門關上,然後將我放到太師椅上去。
他並沒有解去我的啞穴,也沒解去定身咒。
他俯身,雙手撐在椅子的兩側,將我困在其中。
他清冷如月的目光中,透着熾熱。我被他看得不自在極了,僵着身子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眼睛卻開始閃躲。
直到他低下頭,微涼的脣印在我的側臉上,細細密密地吻着,隨後慢慢輾轉,轉移到我的鼻,我的脣,我的下巴。
吻上纖細的脖頸時,他氣息微有些紊亂,落在肌膚上的吻,便重了下來。
我瞪大着眼睛看他。儘管不願承認。他的容貌是生得極好的,性子清冷寡淡而涼薄,渾身上下透着沉穩的嚴謹,十分正派和……禁慾。
師伯隱隱跟我透露,這人修爲極高,是仙界之人,是爲神。
在我看來,他既是神,定是無慾無求的,卻沒想過,無慾無求的神,有朝一日。會在我面前顯露出熾熱的慾念。
不知不覺間,呼吸便急促起來,有些喘,有些意亂情迷,腦中亂哄哄的,感覺這樣的場景很是微妙,很是熟悉。
“玉……”他的脣落到耳側,在頸邊流連,聲音低啞,卻包含着無限柔情,“靈玉,你怎能忘了我。這麼久了,你還不願原諒我嗎……”
忽的,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到頸間,心尖顫了一下。
他卻沒再繼續做那些未完成的事,頭擱在我的肩膀上,靜止不動。好像睡着了般。
過了許久,他終於從我肩上離開,順手收了定身咒,解了啞穴。
儘管方纔那一刻是柔情的,卻還是不能抵擋我要報復他的心。
稍稍活動了酸?的肢體,我從袖中摸出一把平時割繩用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往他的手截去。
他猝不及防地、反應不及,撐在桌上的手指被我用小刀截了一小段。
血流了出來,染紅了桐木桌,那半截手指斷在那兒,觸目驚心。
我看着,不知爲何,心中沒有半點快意,反而有些酸脹,有些難過,於是,眼眶迅速瀰漫了水霧。
太丟人了,明明是我弄傷的他,爲何我還要爲他難過呢,擡起袖子狠狠地擦着淚。
他無奈地低嘆一聲,伸臂將我摟入胸懷。“痛的是我,要哭也是我哭,你還哭什麼,嗯?”
我把頭埋進他的胸懷。把眼淚鼻涕全往他衣襟蹭去,悶着聲音說:“你不怪我?”
“爲何要怪你。”他的嗓音低低的,有些艱澀,“不過斷了半截手指,比起以前你……”
說到這,他突然默了。
我問:“以前怎麼?你我之前真的認識?”
他不願再說,將我摟得愈緊。
自那之後,我和他的關係稍稍緩和。有時候,他會帶我到山間捕獵動物,也會施法,帶我到東海龍宮裡遊玩,亦或者用輕功,抱着我飛過重重疊疊樓閣,感受輕風拂面的涼爽。
如此這般,整個紫宸山的人都知道,我與他的關係。
夜裡,我握着鳳頭簪仔細回想着近來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一絲甜蜜悄然爬上心頭。
我想,等明日他來了,我便告訴他,我是喜愛他,勉勉強強……嗯,答應嫁給他了吧。
熄了燈,我拉起棉被安然入睡。
當天光破曉,我還沒從牀上起來,直到日上三竿,一雙微涼的手將我從溫暖的被窩撈起。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然後見到一張陌生的、清冷的、俊美的臉。
他彈了彈我的額頭,說:“快些起來,我帶你出門。”
我愣愣地望着他,半晌才問:“你是誰?”
他眼裡些許暖色,瞬間凝住。
感謝讀者【日記】打賞的1朵玫瑰,以及大家的鑽石~~
上一章的問題,【韓紫凝】猜對了,微博私信地址我~~~
(修復姻緣,功德圓滿之後,即能重塑仙根和恢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