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回過頭去,濃重的酒氣便撲鼻而來,一個體格高大的男人,在我轉身之際傾身撲了過來。
沒有一點防備,便被那人摟在懷裡。
我大驚,奮力掙扎着,這時候,我看到月光下的這張臉竟是我那大堂兄唐駿!“大哥,你要幹什麼?!”
他恍若未聞,雙臂收緊,勒得我喘不過氣來,頭一低,就要親我的脣。
那難聞的酒氣薰得我頭昏腦脹,就在我掙扎無果,被唐駿強壓在湖畔的欄杆上時,一道低沉的嗓音不緊不慢地傳來——
“大皇子在做什麼?”
只一句話,便驅散了唐駿的醉意。他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驀地從我身上離去,落得滿臉的尷尬。
我自然知道這嗓音是誰,慌忙地整理好自己凌亂的鬢髮和衣襟,然後快步走到他身邊。
周炎賓看也不看我一眼,狀似好心地爲唐駿解圍:“大皇子這是喝多了吧?”
唐駿的慢了半拍才醒悟過來,忙接口道:“啊,是啊……本殿下喝醉了。”說着回頭看向我,目光頗爲真誠地說,“見玉妹妹真是對不住了,大哥一時糊塗,險些……”
“大皇子無意冒犯拙荊,炎賓能理解的。”他拉着我的手,雲淡風輕地開口。
於是就這樣粉飾過去,雙方相安無事地回各自的家。
我坐在馬車上,感受着鑽入車簾的夜風,心涼到極點。
沉默了半晌,周炎賓忽然出聲,語氣是一如既往的譏諷:“你感到委屈?”
似乎一點也不想知道我的答案,他淡漠地說:“自從三年前你選擇嫁給我,你就別想得到我一絲一毫的憐惜!”
明明心中是酸楚的,可嘴邊卻勾勒出一個冷笑,“本郡主不比那些需要仰仗你的寵愛才能過活的妾室。周將軍的憐愛,我不稀罕。”
他漆黑如濃墨的眸子看了過來,眼中隱隱透露些許憐憫,“不稀罕麼?你的驕傲,很快……便要失去了。”
我心中一刺。三年同枕,他是瞭解我的,我這一生,能使我驕傲的便是權勢,而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不敢深想。
七月,陰雨連綿,皇伯在那場持續了半個月的雨季中駕崩了。
隨後,大皇子唐駿逼宮,太子遇襲,生死不明之際,大皇子獨攬政權,登基稱帝。
而周炎賓是唐駿的得力下屬,唐駿既登高位,他便被授封爲從一品的護國大將軍。
至於擁立太子黨的洛親王府,瞬間被各大勢力所孤立,無先帝的庇佑,父親被新皇收回政權,革去官職,爵位從“親王爺”降爲“靜安侯”。
未曾想過,失勢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未給我一個緩衝的餘地,老天爺捉弄人似的,再給我一個重擊——
徐清雪有了喜脈了。
這讓抱孫心切的周家二老欣喜不已!兒子升職,兒媳懷孕,簡直就是雙喜臨門!這下,原本就看不上徐清雪的婆婆瞬間把她當成了寶。
不過幾日,徐清雪就成了這後院最金貴最嬌氣的主。
我冷眼看着徐清雪嬌聲央求着婆婆搬走我屋子裡的羅漢牀和櫃子,婆婆覷了我一眼,二話不說便招來幾個壯實的婆子來我的碎玉軒搬東西。
就在他們的手將要擡起那名貴紫檀木製成的衣櫃時,春喜頓時厲喝出聲:“這可是洛王送給郡主的嫁妝,你們敢搬動試試!”
婆婆霎時就變了臉,指着我不屑地說道:“什麼郡主?洛王已經失勢,如今你只不過是我周家一個不育不孕的女人而已!嫁入周家三年,未曾生下一男半女,你也不配用這麼好的東西!”說完,便下令清空屋裡的名貴傢俱。
春喜立刻上前阻攔,卻被婆婆抓住手腕,擡手就往春喜那潔淨的臉頰扇了幾個耳光,嘴裡哼道:“以下犯上的賤婢!”
老太太手勁兒大,春喜的臉上很快就浮腫了,我看着大爲光火,上去將她拉回自己的身後。不料婆婆是個不肯罷休的,衝上來就要來扯我的衣襟,我下意識地用力一推,婆婆站不穩地連連倒退,最後撞在迴廊的石柱上,閃到老腰。
她頓時哎哎地叫起來,“等炎賓回來,我要叫他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