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陸可琴驚訝的樣子,我說:“難道比湖底村莊裡的那些還讓人吃驚?”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那是人爲的,化石可是自然形成的。”陸可琴四處看了一圈又說,“如果真像你想的,人類生活的村莊裡總該有些別的吧,像生活用具、樹木、籬笆、花花草草之類的東西,怎麼會只有房屋?”
“我也想不明白所以才找了嗎!”
“你倆不快走,在後面磨蹭怎麼?”陸大川發現我和可琴掉隊了,吆喝道。
“哦。”陸可琴拉上我攆上隊伍,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哥哥。
“我也有這方面的懷疑,”陸大川看向我,“你有發現嗎?”
我搖頭:“地上是有些大大小小的凸起,我懷疑是器皿什麼的,但既看不出形狀也找不到縫隙,沒法判斷。”
“還記得你在上面看到的像有院牆的那塊石頭在哪嗎?”
我轉着圈四面張望:“這些石頭擋住了視線,得找到咱們下來的懸崖爲參照物才行。”
陸大川回憶了下進來走的路線,指着一個方向說:“應該在那個方向。”
“往這邊走。”我走到隊伍前邊,帶頭向左邊兩塊捱得很近的石頭中間走去。
走進去一連穿過三排石頭樣房屋,帶圍牆的大石頭出現在了右邊,它明顯比周圍石塊要大得多,也氣派得多。
我們走上去,從左至右沿着外圍轉了一圈,見四面圍牆保存完整,前後各有一道門,後門像房屋門一樣,看着是門卻推不動,有兩個人並排那麼寬;前面不見大門,寬闊的門洞可以並排通過兩輛大卡車。
進入圍牆,首當其衝的是個直徑十米左右,高一米的大石盤;左邊挨牆角立着一塊長方形巨石;右邊一大片空無一物直到牆根。被石牆圍起來的巨大石塊在石盤後方七八米的地方,樣貌像座氣勢恢宏的大殿,前方一排立着六根我們在山洞外石臺上見到的那種蛇頭石柱。
一見石柱劉發山手心癢癢起來,忍不住上前去扳蛇頭上的牛角。挨個扳了一遍,他失望地衝我們搖搖頭。
劉發山走過來站到陸大川身邊:“接下來怎麼辦?”
眼前除了石頭便是黑暗,四周不見邊,頭上不見頂,臉上感覺不到風,耳邊除了寂靜還是寂靜,陸大川有些茫然地轉了轉腦袋說:“估計現在有半夜了,大家都累了,先吃點東西補充補充體力吧!”
“在這休息不太好吧!?”我望着面前的石頭大殿說,“在整個石頭中這塊是最顯眼的,他們過來肯定也會來這。”
“他們帶着大功率照明燈,還有照明彈,過來不可能不用,咱們很容易發現。我擔心的是這裡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野獸。”陸大川就地坐下來,“你沒有探險經驗,所以不知道,在這整個石頭陣裡,再找不到比這的好歇腳的地方了,四周視野開闊,還有圍牆……”
“我明白了。”我也坐到地上。
“大家別傻站着了。”陸大川說着卸下肩上的揹包,拿到面前,沒拉拉鍊,手直接從掛爛的洞裡伸進去掏東西。
呼呼啦啦一陣響,所有人席地而坐,圍成一個圈,留下一盞小燈。多吉趴在博巴老爹身邊,“哈哈”喘氣。一路上它最忙了,一會跑在人前一會跑在人後,四處亂嗅,到處留尿。
被人追着屁股猛跑,大家也確實又累又餓,拿出食物後也沒事說話,耳邊只能聽見一片狼吞虎嚥聲。博巴老爹拿出一塊乾肉丟給多吉,它爬在邊上兩隻爪子抱着肉也啃得津津有味。
肚子填得差不多了,我才問起了陸大川被人面蝙蝠襲擊掉下峽谷的具體情況。
他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喝了一口水說:“稀裡糊塗踩空後,我身體一直往下墜,眼睛什麼也看不到,只覺得兩耳呼呼生風,我心裡想着‘完蛋了’便閉上眼睛想在上面的可琴和大傢伙,想在北京的家人,想着想着突然一股鈍力差點把我膀子從肩膀上連根拽下來,弄明白是揹包掛住了什麼東西,我又有了活下去的動力,雙手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向四周摸去,摸了一會什麼都摸不到,想轉過身抓住掛住包的東西,怕肩帶滑落又怕包撐不住撕裂不敢有大的動作……”
我們聽得心揪成了一團,停止了吃東西。
“那種滋味比死還難受呀!”陸大川感嘆了一句,接着說,“‘上不去,大不了下去!’我對自己說了一句,擡起雙臂準備做最後一搏,耳邊‘扎扎’響了起來,還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我覺得兩腳被什麼東西托起來了……等火亮了,我纔看見是一座橋……”
說完陸大川想起了陳三,問跟他一起來的胡小明:“陳三是幹什麼的?他怎麼能搞到衝鋒槍?”
胡小明驚訝道:“你不認識他?”
陸大川給他問懵了:“他跟你結伴來的,我怎麼會認識!?”
“我還以爲他是你們的朋友呢!”胡小明晃着圓乎乎的腦袋說,“我也是來之前才認識他的。他加的我QQ號,問我是成都的嗎?我說是,問他有什麼事?他問我大川這次去探險我去不去。我說去。他又問現在在成都嗎?我說在。他說他也在成都,能不能搭個伴?我說當然可以。”
陸大川莫名其妙道:“又多了一個。”
“什麼?”
“估計和跟着咱們的那幫人來路差不多。”
大家一陣緊張。
“不用擔心,他想傷害咱們不會等到現在。”陸大川說。
“可是他到哪去了?”張小虎回憶着一路過來的情景,“在橋上我還盯着他的。”
“不去管他了,再歇十分鐘他們不來咱們也得找個更安全的地方。”陸大川擡腕看錶,“誒?表怎麼倒着走了?”
帶着手錶的紛紛擡起手臂。
“我也是。”
“……”
無一例外,所有手錶都在倒着走。
我連忙掏出手機,盯着上面時間看了一會說:“不知道走得準不準,但時間還是往前走的。”
大家鬆了一口氣。陸大川說:“表出問題無所謂,要是這裡再有什麼奇門,咱們闖進一個時間倒着走的鏡式空間麻煩就大了。”
“時光倒流,進了也不怕,能年輕個十歲八歲豈不是美事!”
“你就不怕年輕得多了沒人給你餵奶。”
大家開起了玩笑。
劉發山擺擺手:“打住,打住,還有女同胞了。”
這時爬在地上啃肉的多吉突然站了起來,臉衝着地面轉起了圈,喉嚨裡“嗚嗚”吼着。
我們頓時緊張了起來。博巴老爹看着多吉奇怪的反應說:“它對着地叫,難道地底下有什麼……”話沒說完,我們腳下的地面,身邊的石盤,面前的石殿,眼睛能看到的圍牆若隱若現地晃動了起來。
“地震了!”有人喊。
“是煙!黑煙!”
“天哪!所有的石頭都在往出冒……”
“快帶防毒面具,”陸大川大叫着去拿自己的包,“還有手套、帽子……把露在外面的皮膚全包起來。”
頃刻間,我們被濃濃的黑煙包圍了。
黑煙越來越濃,我們眼前逐漸成了一片黑暗。強烈的手電光在黑暗中放到眼前只像個螢火蟲。
眼睛看不到東西可不是個小事。急得陸大川大喊:“把手電關了,開大燈。還有冷焰火,多折幾根。”
劉發山、張小虎打開我們竟有的兩把大功率強光探照燈,放到一起也沒能照出兩米遠的光芒。其他人折放的十數根冷焰火基本可以忽略了。
張小虎大叫:“不行啊,怎麼辦?”
“大家不要謊,拿武器往一起靠攏。”陸大川兩手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一個睡袋,“多吉過來,過來多吉……”
多吉不知道在哪個位置發出可怕的咆哮聲。
“老爹,把多吉弄過來。”
博巴老爹摸到多吉,跟陸大川一起把它裝進睡袋,口紮起來它才安靜下來。
陸可琴嚇得緊緊抱着我一隻胳膊。突然間出現了這種情況,我也無比害怕,不過作爲一個男人,只能咬牙硬撐着。
爲了防止有東西突襲,我們背靠背站在一起,手裡握着大小刀具,努力睜大眼睛看着什麼也看不到的黑暗。
時間彷彿靜止了,天地不存在了,每個人心裡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黑煙久久不散,漸漸我們的腿腳累了,握着刀把的手麻木得失去了知覺,也不見有什麼猛獸出來攻擊,更不見有什麼暗器射出。按說這是好事,但我心裡更加沒底了。如果黑煙不是創造這裡一切的人設計的防禦機關什麼的,那它們是什麼呢?爲什麼會從石頭裡冒出來?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四周還是黑得什麼也看不見,我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喊道:“大川哥,看樣子沒什麼危險啊!”
“我總覺得這煙透着邪性,大家千萬不敢大意。”
“這裡是封閉的,又沒風,咱們總這樣僵持着也不是辦法呀!”
“嗯……”陸大川思慮了一下說,“出現這種情況,他們一時半會也追不上來,咱們輪流休息。林仙兒、可琴、博巴老爹,三人先休息,剩下的人兩個兩個替換。”
三人從人體圍成的防禦牆上撤下來,走進人牆內。摸黑把散亂在地上的吃的全部收起來,騰出兩塊地方,鋪開睡袋。陸可琴害怕,不敢一個人睡,跟林仙兒兩人擠在一個雙人睡袋裡。博巴老爹睡不慣睡袋,在裝着多吉的睡袋邊鋪開他帶的毛氈子,用他的大衣當被子蓋着躺下。由於不敢摘下頭上的防毒面罩,三人睡下後都感到怪彆扭。
三人起來後,換劉長腿和我。我躺下剛睡着,便被吵醒了,睜開眼睛直聽“嗚嗚”響聲裡夾着陸大川讓大家都趴下的喊叫聲。
我想看發生了什麼事,掙扎着剛爬出睡袋,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得在地上打了兩個滾。
實在太黑,我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想問問人,一時找不見他們在哪裡。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道強烈的紫色光芒像一把利劍一樣穿透了黑暗,亮得竟然讓我有些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