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川從前面擠後來:“他沒跟進來?”
張小虎摸摸腦袋:“我等石臺上沒人才進來的。”
“你確定?”
“確定!石臺屁股大的地方,有人我不會看不見。”
“把手電關了,大家蹲在地上別動。我出去看看。”陸大川關了自己的手電,摸黑向洞口走去。
“我跟你去。”我跟在他身後。
我們走了並沒多遠,很快便到了洞口。對面石臺上有一束巨大的光柱在山腹內轉動,映照的這邊石臺上的景物依稀可辨。我倆貼着洞壁慢慢伸出腦袋。
我小聲說:“你說他們能不能找到機關?”
“石臺只有那麼大,他們要是發現咱們過來了,遲早會找到的。”陸大川說着把自己這邊看了一圈說,“看看你那邊石柱後有沒有人?”
我探出半個身子:“沒有。”
猛然對面傳來“哇哇”叫喊聲,緊接着“噠噠噠”的掃射聲和“啪”“啪”單發槍聲響成一片。
我倆一起把目光投向對面,清楚地看見對面石臺上數人端着槍對着空中數十個巨大的上下翻飛的黑影射擊。
看得我實實在在捏了一把汗,不是爲他們,而是爲我們自己:“幸虧石橋及時出現了,要不然這麼猛的火力,就算有一支槍恐怕我們支撐不了三分鐘……”
對面打得熱火朝天,我忍不住問陸大川要來望遠鏡,仔細觀看起這現實版的槍林彈雨。搭上望遠鏡,對面的情景立即被拉到眼前,只見金剛單腿跪地,哇哇叫着,舉着他的M16一刻不停地對着空中狂風捲落葉般飛舞的人面蝙蝠射擊。他的左右各有兩個端着MK5衝鋒槍傢伙以同樣的姿勢射擊。被擊斃的蝙蝠雪花飄落似的墜向深谷,受了傷的揮動翅膀劃個弧更加兇猛地撲過去。
眼鏡老闆蹲在洞口,看着外面黑壓壓的蝙蝠越來越多,喊道:“你們退回來。”
金剛等人一邊回頭射擊一邊退回洞裡,佝僂着腰貼着洞壁,讓兩個揹着鋼瓶的同夥走到洞口。
看到他們背上的鋼瓶,我正疑惑又不潛水他們揹着氧氣幹嘛?卻聽陸大川說:“我操!他們居然帶着火焰噴射器!”
“原來是火焰噴射器。”我嘀咕了一句,就見眼鏡老闆歪着脖子喊:“準備好了嗎?”
兩個揹着鋼瓶的傢伙點點頭,等老闆一擺手便衝到洞外,一左一右趴在石臺上,點燃了手中火焰噴射器,兩束蘑菇狀火焰瞬間噴入盤旋的蝙蝠羣中。密集的蝙蝠立即炸開了鍋,向峽谷兩側急退。瘮人的“嘿嘿”笑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令人恐怖的悽慘叫聲。
頓時,一股熱浪夾雜着濃烈的焦糊臭味迎面撲來。我和陸大川都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我離得那麼遠都感到難以忍受。眼鏡老闆卻似乎對這些並不在意,只見他走出洞口,站直身體,眼睛望着空中一個個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巨大火球和被火球映照的一片通亮的山腹感嘆道:“真壯觀啊!”
幾分鐘後,空中沒被火燒到的蝙蝠一隻也看不到了,着了火的不再掙扎紛紛向山谷裡墜去。
人面蝙蝠雖然可惡,但看着這一切我還是覺得有些殘忍。而他們的目光卻像留戀美麗的落日一樣跟着燃燒的火球投向山谷。
隨着火球的下落,猛然我看見了被我們降下去的石橋,心裡一驚,剛想對陸大川說“壞了!他們發現橋了。”,對面已經傳來興奮的喊叫聲:“老闆,快來看,橋,下面有一座橋!”
眼鏡老闆向前走了兩步,低頭順着他手下手指的方向向谷底望去,燃燒的蝙蝠屍體已經變成了一顆一顆小星星,下面黑得看不見了,他叫道:“探照燈!”
金剛把探照燈打向谷底。眼鏡老闆走到石臺凸出的地方,彎腰趴在地上,向看了一會,站起來走回石臺中央,用手電在洞口兩個蛇形石柱上來回掃了幾下,就走到了左邊石柱跟前,細細地察看起來,並這裡捏捏那裡摸摸。
我暗暗吃驚:“狗日的真聰明!”
眼鏡老闆看過左邊的,又皺着眉走到了右邊,轉到石柱背面時,目光停留在了蛇頭頂上的牛角根部,“金剛。”他頭不擡叫道。
金剛走到跟前,他直起腰指着牛角說:“前後扳一下試試。”
金剛有些不解,但還是按老闆說的扳起了牛角,“老闆,會動……”他話剛出口,直感到腳下一陣震動,耳邊“扎扎扎”響起來。
看他們這麼快就發現了機關所在,我們哪還有心思看熱鬧。陸大川拉起我胳膊扭頭往山洞裡跑。
聽到我倆腳步聲有人打開了手電。
陸大川喘着氣說:“捂着手電快往裡面走。”
他們聽到外面一片槍聲,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聽陸大川這樣說知道那夥人追過來了,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這邊的山洞比預計中短得多,幾分鐘我們便走到了頭。洞口是開在一道懸崖上的,陸大川爬到地上身體探出洞外觀察一番,爬起來說:“洞口離地二十五到三十米高,沒有任何可以攀附的物體,咱們要下去只能用繩索。”
博巴老爹被擋在後面,伸着腦袋說:“三十來米,下去不是難事。問題是下頭是什麼情況。”
“老爹,”陸大川眼光從人縫裡找到博巴老爹說,“下面能看到的地方全是一片連着一片巨大的黑石頭。”
我和劉長腿***着手電在巨大的石頭間搜尋起來。
“奇怪!我怎麼越看下頭越像個村莊的模樣。”劉長腿自言自語地說。
“大腦袋小人祖先生活過的地方,本來就該是個村莊呀!”我用手電光照着一處指給劉長腿,“你看,那塊長長的大石頭前面一圈圍着的分明就是院牆。”
“嗯,”劉長腿點着頭,“是像院牆。”
“哪?”陸大川回過頭。
“那!”我和劉長腿一起指給他看。
陸大川的手電也聚光到那裡,看得更加分明,他嘀咕道:“還真是,可爲什麼看到的全是石頭而不是房屋呢?”
“也許那些石頭就是房子。”我說,“你們想一想,從咱們進了山腹見到的所有東西有哪一樣不是石頭的。”
陸大川想了想還真是,無論是巨大的輪子,還是寬幾米,長几十米的橋看上去全是用一整塊石頭造成的。
劉長腿又說:“我仔細看過,所有的東西都是渾然天成,找不到一點雕琢過的痕跡。包括那四個蛇頭石像。”
“嗯,”陸大川沉思着,“但爲什麼不見門窗呢?”
我搖搖頭:“我也想不明白。也許發生了什麼我們想象不到的事情……”
陸大川轉過身望着大家說:“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下去再說。”
劉發山、張小虎、劉長腿快速行動了起來,拿繩索,固定巖釘,扣安全扣……很快一主一輔兩條登山繩垂到了山下。我一邊照手電一邊仔細看他們做每一個步驟。
陸大川拿過妹妹的揹包,從裡面掏出一個睡袋,擺弄着往上面拴安全帶。大家不解地看着他。
“你們別愣着了,”他擡頭見我們都看自己,說,“拴好繩子先下去兩個人,看看下面是否有危險,還有幫忙把多吉吊下去。”
我們恍然大悟。
“我先下。”劉長腿說着去抓繩子。
“你肩膀上有傷,”張小虎拉住劉長腿說,“還是我先吧。”
“這點傷不礙事。”
“劉鵬別爭了,讓小虎先下去,你第二。”
張小虎掛好繩子,把手電關了揣兜裡,拿出頭燈帶上,掉過屁股,雙腳一蹬不見了。劉長腿在上面手電照着,看他安全落到地面,也麻利地滑了下去。
下面發上來安全的信號,陸大川說:“老爹你先下去,我再往下吊多吉。”
博巴老爹從後面擠前來,走到洞口,用藏語柔聲對跟在他身側的多吉說了幾句話。多吉伸出腦袋往山崖下望了望,擡頭看了看主人,又扭頭看了看陸大川和他搬弄的睡袋,似乎明白了什麼,小聲哼了兩聲。
“我下去了。”博巴老爹對陸大川和多吉說了聲,抓起繩子山下降去。多吉爬在洞口,低着頭像劉長腿看着張小虎一樣看着自己的主人。陸大川則緊緊盯着它,生怕它會跳下去。
過了一會,多吉站起來,掉過頭乖乖走到陸大川身邊,配合陸大川鑽進了睡袋。我們看得都發呆了。
陸大川把三道安全帶用另一條繩子在睡袋外固定好:“來,幫我一把。”
我和劉發山幫着把裝着多吉的睡袋挪到洞口,在主繩上掛好,拴上輔繩,然後拽着綁在睡袋上的繩索慢慢把多吉往崖下送去。
多吉下去後,其他人簡單多了。
很快我們全部安全下到懸崖下,收回繩索,向最近的一塊巨石走去。
在上面看不真切,走到跟前我們發現在遠處看上去的巨石確實是一座房屋的模樣,轉到前面,房檐、門窗的輪廓更是清晰可見。
我上前一步,走到看上去像是門的地方,伸手推去,紋絲不動,手感冰涼堅硬跟推一塊大石頭沒有任何區別。
我們沿着前後兩排巨石間的夾道向前走去,看見過道兩側石頭雖有大有小,但每一塊都跟第一塊一樣。摸摸這塊,敲敲那塊,我們心裡都有一個巨大的疑問:是他們把石頭造成了這些房子的模樣,還是是什麼把房子變成了石頭?
走着走着我越看越覺得周圍的一切那麼怪異,不由得東瞅瞅西望望,不覺間便落在了隊伍最後面。陸可琴看見,有意慢了下來,走到我身邊碰碰問:“東西掉了?”
“不是,”我看了她一眼說,“我想這裡的一切不是用石頭做下的,而是曾今發生了什麼,它們被石化了。”
“你是說像恐龍化石、大象化石那樣,這整個是……是個村子化石!?”陸可琴展開手臂在身邊指了一圈,“這也太讓人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