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樹林,腳印隨即消失了。不知道是樹林裡的地面上雜草叢生和枯枝敗葉的覆蓋沒留下腳印,還是長着一雙方腳的傢伙只走到樹林邊緣。
剛從圍牆後跟着腳印往過走時,陸大川他們在前面,我走在最後。現在腳印沒了,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到了他們前面,彎腰在雜草、腐葉覆蓋的地面上查看着向樹林深處走。陸大川他們沒有冒然跟着我,而是站住了腳,放眼打量起面前的楊樹林。
他們打量的當兒,我已經走到了林子中間。
“進,還是不進?”等我走遠了,劉鵬徵求陸大川意見。
“除了東面邊上的灌木叢,其它的地方隱藏不下什麼危險。咱們注意着點,跟進去看看。”往前走了兩步,陸大川轉臉對妹妹說,“你別去了,回車上等着,萬一這小子不地道……”
聽不讓自己去了,陸可琴高高撅起小嘴:“我不!”
陸大川知道妹妹的脾氣,越不讓她咋越要咋,無奈地搖搖頭,掏出車鑰匙遞給她:“那你走在最後邊,萬一有什麼不對,你不要管我們,趕緊往出跑,跑出去再報警。”
“這麼大大一片林子能有什麼!?”見哥哥小心謹慎勁兒,陸可琴抱怨道,“進深山老林也沒見你這麼囉嗦過。”
“你懂什麼!深山老林裡頂多有個野獸、毒蛇,這裡可有一顆不知底細的人心。”
陸可琴撇撇嘴,不說話了
由於這片樹林並沒多大,他們說話我聽得清清楚楚。當然,他們並不是有意讓我聽的,而是林子樹木間的株距和行距不勻稱,再加上雜草和小灌木叢夾雜其間影響了人在視覺上對距離的正常判斷。
“有什麼發現沒有?”陸大川問。
“什麼都沒。”等他們走到我身邊,我才直起腰,回頭看着他們說,“估計和在我家窗戶外頭一樣,在林子邊上又憑空消失了。”
“那怎麼辦?”
他們的戒備心那麼強,我不好替人家拿主意,想了一下說:“天不早了,林子裡光線不好,今天只能這樣了。你們要願意,就留一晚,明天早晨我再仔細查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要是不想留……等我有新發現再聯繫你們。你們看怎麼樣?”
陸大川沉吟了一會說:“好吧,我們今天不走了。你們這哪有賓館?”
“鎮上有。”我有些難爲情,“不過,只有小旅館,條件不是太好。”
陸大川拍拍我肩膀:“兄弟小瞧我們了!我們用繩子把自己綁在樹上還睡過,它再不好,總不會比一根樹杈還差吧!”
“那到不會,肯定比樹杈要強!”
也許我過於認真了,陸大川他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頓時,冰雪消融般,我們之間的氛圍融洽了不少。
“既然不走了,你們等我一會,趁這會功夫我再找找?解不開這些謎,回去了我心也不在肚子裡。”我說着彎下腰又開始查找起來。
走沒多遠,我又聽見劉鵬說:“看樣子他不像在騙我們。”
“如果是真的,咱們可有事做了,說不定還會有不小的收穫。”
“嗯。”
“那就不站着了,咱們也四處看看。”
“好。”
“咱們從西面進來的,鄭爽去了南邊,劉鵬查看北邊,我和可琴繼續往前。”
“我去東面吧,你倆往北。”
“別爭了,還是老規矩。”
“好吧!”
劉鵬確定了搜索範圍,快速出了林子,從邊緣往裡查找。陸大川直直地往東查找。陸可琴面對着劉鵬側身往東北查找。他們邊查找邊調整距離,保證每個人都在至少一個人的視線內。過後我問過他們爲什麼這樣做?他們說這是防止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蹤,或受到攻擊等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補救而採取的一種方法。
不大的一片樹林,四個人認真查找着。太陽落下去了,林子裡的光線越來越暗,等天邊紅霞也消失後,暗得看不見了。我準備叫他們回去,明天再來,站起身走了兩步,鞋裡面有什麼硌得腳疼,站住靠在身邊一棵樹上,正要脫鞋,樹突然動了,緊接着腳下一空,身體便掉了下去。
事情發生的太快,我沒鬧明白怎麼回事,人已經仰面躺在一個黑乎乎洞穴裡了,我坐起來動了動身體,沒覺得哪裡受傷,爬起來按亮了手機。這時,我聽見陸大川說:
“有什麼發現嗎?”
劉鵬說:“沒有。你們呢?”
“我這邊沒有。”陸大川回答道。
陸可琴說:“我也沒。”
“咱回吧!天要黑了,有腳印也看不到了。”劉鵬說。
“叫鄭爽,明早咱們再來。”
“鄭爽——”劉鵬扯開嗓子喊了一聲。
聽到劉鵬喊我,我大聲應了一聲,他們沒聽見;“鄭爽——”劉鵬又喊了一聲,我又應了一聲,他們還沒聽見。
“沒道理把咱們扔下,他先走了呀!”
“應該不會,咱們過去找找。別是出了什麼事!”
“走。”
聽着他們叫着我的名字越走越遠了,我乾着急沒辦法。還好過了一會,他們又轉回來了。
“奇怪!這小子走了也不打聲招呼。”
“這叫什麼事!”
我能聽見他們說話,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不應該呀,我可着嗓子喊“救命”,終於聽見陸可琴說:“聽!好像有人在叫。”
“鄭爽,是你嗎?”陸大川喊了一聲。
“是我。”
“你在哪?”
“我在這。”
“你到底在哪?”
“我就在這。”
“聲音從樹根裡傳出來。”
“你在地裡面?”
“嗯。”
“怎麼進去的?”
“我靠了一下這棵樹就掉進來了。”
“靠了一下樹!”
陸大川站起來檢查樹身,不過一棵普通的楊樹。他圍着樹轉着圈從不同方向去推樹幹,當面對西南時,樹向前動了,地上裂開一條兩尺多寬,一尺多長的縫隙。
陸大川用了一把力,偌大的一棵樹以極快的速度向前移去,我看見頭頂上出現了一條縫隙,從裡面伸出一隻手和半個腦袋:“拉我一下。”
陸大川抓住我手,劉鵬抓住我胳膊,兩人一用力,把我從縫隙裡拖了出來。我上來,一口氣還沒喘過來,樹又往回移動,縫隙隨之不見了。
“怎麼回事?”陸大川問。
“我也沒鬧明白……”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有餘悸地把掉下去的經過給他們說了一遍。
“下頭有多深?裡面有什麼東西?”
“深倒不深,剛洞口開了,我是踮着腳尖站着的。裡面有什麼不知道,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見。不過,縱深應該很深,我用手機照不到邊。”內心平靜了些,我站起來,“你們在這等一會,我回去拿個手電再下去看看。”
“劉鵬,你跟可琴去咱車上拿裝備。”陸大川說,“我和鄭爽倆在這等着。”
劉鵬和陸可琴走了,不一會回來一人揹着一個登山包,劉鵬還拿着一捆登山繩。陸大川接過妹妹身上的揹包,放在地上打開,從裡面掏出一把手電、一把大號瑞士軍刀,問我:“裡面空氣怎麼樣?”
“呼吸挺順暢,只是一股潮腐味。”
陸大川又掏出一個防毒口罩,把包放在一邊。劉鵬拿出相同的裝備後,把登山繩一頭系在會動的那棵樹旁邊的一個樹上。
“會用這些東西嗎?”陸大川問我。
“嗯。”
“那好,劉鵬和可琴在外邊等着,咱倆進去。”
“還是我進去吧!”劉鵬說。
“我去。”陸大川帶上防毒面具,把繩索系在腰裡,別好刀,打亮了手電。
我也帶上面具,打開刀刃,看見陸大川手裡的手電光超亮,就打亮自己手裡的手電,反過來去看手電頭裡的燈泡:“這是什麼手電怎麼這麼亮?”
“哎——”陸大川一把奪過我手裡的手電筒,“你傻呀!”
我嚇了一跳:“咋啦?”
“這是狼眼手電,你這麼近照自己,眼睛會瞎的!”
聽說手電能把眼睛照瞎,我冒了一頭冷汗。
“給,拿着。”陸大川把手電遞給我,“一定要記住,有什麼不懂的,先問明白再做,千萬不能亂來!”
“知道了。”
“好!準備下。”
劉鵬像剛纔陸大川那樣推了一下那棵樹,地縫裂開,我先下去,陸大川緊隨其後。我兩個進去後,劉鵬想讓縫隙開着,但是樹復位的力道特別強,他試了好多方法也沒能把它頂住,只好隔一段時間便推開一次,拉拉綁在陸大川身上的繩子,得到他的迴應好放心。
洞穴裡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縱深很深。我和陸大川一前一後彎着腰小心翼翼往裡走,在我們手電光的照射下洞壁泛着亮光。剛進洞我們就仔細看過,洞壁並沒經過任何處理,就是在土地裡打出來的,不過令人驚奇的是整個洞壁渾然天成,找不到一個鐵鍬、鏟子等工具的印記,彷彿偌大的一個洞穴是用一個和洞穴同樣大小,同樣形狀的工具一下子掏出來的。
“以前這個地方是幹什麼的?”
“就是樹林呀!我上小學的時候這片地就種樹了,現在上面的是第三茬了。”
“真是怪了,一直種樹怎麼會沒有一根樹根扎進來?”
“這個洞是才挖的,當然不會有樹根扎進來。”
“新挖的?多會?”
“我要知道多會挖的,不就提前知道這有個洞了嗎!”
“那你怎麼說是才挖的?”
“你看這,”我站住,用手電照着洞壁上指給陸大川看,“這些發白的和土顏色不一樣的就是挖斷的樹根截面。”
“這就是樹根?”陸大川湊近了看。
“這些是毛細根不好看。我給你找個主根……”我拿手電在洞壁上晃,照到了洞頂上一處停住,“你看這個,上面還往出滲水了。不是新挖的,怎麼會這樣?”
“什麼東西有這麼大的能耐?離這麼近,竟然能在你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挖這麼大一個洞。不說別的,單挖出的土方得有多少,該怎麼處理?”
“還用問,肯定是外星人!”
“你真相信有外星人?”
“我親眼看見的,當然相信了!”
“這麼說,你說的全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撒這樣的慌騙你們有什麼用?”
這時洞出現了轉彎,並且腳下由平地變成了下坡。轉過彎,我用手電深處照去,看見六七米又有一個轉彎。
“看樣子情況不妙呀!再往進走,空氣會不會……”
“有可能,咱們走到前面這個彎看情況,不行就回。明天準備氧氣再來。”
“行。”
商量定,兩人繼續向前走。剛一轉彎,我還沒來得及觀察裡面的情況,只覺腳下一空,身體失去平衡,快速往下墜去。緊跟在後面的陸大川看見我突然掉下去了,猛地往前一撲抓住了我一條腿,可惜他也失去了依託,跟着往下掉了。
還好下面沒多深,一瞬間,我倆一起摔到了地上。由於我沒有歷險經歷,再加上他在上面,所以摔到地上我有些懵。上面的陸大川卻異常清醒,剛往下掉他就晃見空中不對,不過不知道下面有多深,他有系的繩子,我沒,他得保證我的安全,沒顧上細看,現在人一落地他就擡起頭往空中看去。
看見空中的東西,陸大川不禁叫了起來:“鄭爽,你看!”
“看什麼?”
“空中!空中!”陸大川情緒有些失控,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
我擡起頭,看見空中有一團紫光,有單人牀那麼大,形狀像個眼睛。在紫光中間,漂浮着從我家消失的外星人屍體,而兩塊杜立巴石碟正圍繞着它徐徐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