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什麼愣呢!”陸大川把一把軍匕塞在我手裡。
“你們不是幹黑社會吧!?”我眼睛歪向幾個拿槍的人。
他飛起一腳在我屁股說:“上你的車,等小命不保的時候,你就不說這些屁話了。”
我揉揉屁股上了車,拔出他給我的匕首,寒光閃閃。
“會用嗎?”陸大川發動引擎。
我苦着臉說:“不會,我連菜刀都使不好。”
“還記得小時候怎麼用鉛筆刀呢?”劉鵬伸出左手食指,右手握拳,模仿削鉛筆的樣子。
我點點頭,但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
“遇到想要你命的,你就像削鉛筆一樣削他。”
我知道劉鵬在說笑話,但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別鬧了,我開車了,把刀收好了。”
車隊一條龍進入山谷。透過車窗,我看見外面風景依然如畫,想象不出將有什麼危險等着我們。
隨着深入,車顛簸得越來越厲害。我根本坐不穩,屁股在車座上直蹦高,胸中翻滾,五臟都要錯位了。
暈暈乎乎不曉得又走了多遠,陸大川終於把車停了下來。我推開車門,吐得一塌糊塗。陸可琴給我拍背,完了又給了我一瓶水。我幾乎是滾下車,坐在地上好大一會還覺得天旋地轉。
他們都看着我笑。劉鵬指着我說:“這小子也算是一朵奇葩,第一次來高原一點高原反應也沒有,在車上顛了幾下卻成了這個熊樣。”
我渾身沒勁,只能由着他們去說。
緩過勁我才知道,一塊巨石橫在山谷中間,兩邊都不夠車寬,剩下的路我們得步行了。走就走吧,反正我也不想坐車了。
由於不知道目的地有多遠,我們不得不把裝備都帶上。他們爲了照顧我,要把我那份分攤了,我堅持自己背。
越過堵住汽車的大石,兩邊山勢逐漸陡峭起來,腳下的路也越來越難走,有些地方甚至要手腳並用爬行才能通過。這時候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野外探險,之前一路只能算是旅遊觀光。
走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帶隊的陸大川突然叫道:“你們看!”
“什麼?”我直起腰,喘着粗氣問。
“不一樣的山!”
說實話,我累得早把這茬忘了。
“到地方了呀!”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裡輕鬆了一秒鐘,下一秒卻怎麼也輕鬆不起來了。
難怪那個男孩說我們到了地方就知道了,這座山確實和周圍的山不一樣,不但山上的植被出奇的茂密,放眼望去整面山坡似乎還覆蓋着一層若有若無的煙霧,總之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更讓我感到不舒服的是隱隱感覺到有一股陰冷的氣息從山那邊源源不斷地涌來。
大家本來都坐在地上了,看見這種情況一個個又站了起來,緊握着手裡的武器,一副隨時戰鬥的樣子。也許是受了他們的感染,也許是本能的反應,我也下意識把陸大川給我防身的匕首拔了出來。其實這時候我們離那座山還有幾百米了。
“虎子、老劉警戒兩邊,劉鵬你去隊尾。大家都打起精神。”陸大川一馬當先,向山前走。
我緊走兩步追上陸大川問:“這座山是和那個男孩說的一樣,可扎旺爲什麼要一個人住在這麼詭異的山上?難道他真的被魔鬼附身?”
“別胡思亂想,自己嚇唬自己。我估計有兩種可能:一是他爲了避開所有的人;二是出事前他來過這座山……”
“你是說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的根源在這座山上!?”
“很有可能。如果我猜測得不錯,他是和小旅館那個人一起來的,回去後他們都出事了,不同的是一個死了,一個變成了那個樣子。”
明白陸大川的意思後,我心情變得激動起來。
幾百米的距離不算遠,走起來可一點也不像想象中的輕鬆,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我額頭上涌出來,順着臉頰往下流,擦了一把又有一把,我算是知道了什麼是揮汗如雨。
好容易到了山前,我往山上一望不禁驚叫出聲,透過密密麻麻的樹幹,凡是目力所及的地方全是凌亂的屍骨。
一時隊伍一片混亂。
就在我六神無主的時候,耳邊響起一聲暴雷般的大喝:“都別慌,這些都是動物的殘骸!”
還是陸大川膽子大,他穩住大家幾乎失控的情緒,幾步爬上山坡,在最近的一棵樹下,撿起一個長着兩隻長長犄角的頭骨給大家看。
我想起出發前收集資料時看到過高原特有動物的照片,認出陸大川手裡拿的是岩羊的頭骨,內心不再那麼恐怖,看我身邊,除了陸可琴和林仙兒背對着山坡不敢看,其他的人陸陸續續往山坡上爬一探究竟,我也大着膽子走到陸大川身邊。
“岩羊不是生活在無林山地嗎?這裡林子這麼密,它們怎麼會有這麼多死在這裡?”
“它們都是被獵殺的。”
“不是早就成立保護區不讓打獵了嗎?”
“不是人,是狼。”陸大川給我看骨頭上狼牙咬噬過的痕跡。
“這麼多骨頭,狼羣得多大啊!”望着遠遠近近數不清的殘骨,我尾巴骨抽筋,一股想撒尿的感覺油然而生。
聽到狼我被嚇成這個樣子,並不是說我膽子小的還不如個女人,而是我小時候就經常聽大人們談論狼的狡猾和殘忍。因爲我家周圍的山上就有狼,它們到村子裡來那是常有的事,尤其到了冬天,大早晨或者黃昏一不小心就能遇到。
當然狼進村子可不是來參觀的,它們是在山上找不到吃的,餓極了來村子裡找吃的東西。我印象中比較深刻的有狼叼小孩,還有叼豬和吃人。說是狼要是盯住了那家的小孩,它會悄悄潛伏在這家院落外面隱蔽的角落,或是溜進院子躲起來,小孩有大人看護的時候它不動聲色,一旦小孩貪玩出了大人的視線,它就跳出來叼住小孩的屁股蛋迅速跑回山上。你要說這沒什麼呀,避開大人等小孩落單連聰明點的豬都能想到那可就錯了,狼的狡猾是在這個叼屁股蛋上的,它能把力道掌握得恰到好處,既不把小孩咬疼(小孩不疼哭鬧的係數自然會降低很多。),還能把小孩叼走;至於叼豬更是狼的一個絕活,一匹狼能把一頭幾百斤重的大豬叼走你相信嗎?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想沒有人會相信。當然這種事情現在不會發生了,現在農村幾乎家家戶戶高高的院牆,結實的大鐵門,以前可不是這樣,低矮的土院牆,木棍木板釘起來的柵欄門,甚至很多人院子里根本沒院牆,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狼柵欄門上扒出個大洞(沒院牆的這個環節都省了。),然後進了院子,跳進豬圈,把豬趕得自己跳出豬圈,再叼住豬的一隻耳朵,屁股上的大尾巴不停地在後面怕打着豬身,這時豬和狼肩並肩親得就像哥狼,狼往那走豬就往那走,狼走多快豬就走多快;而狼要是盯上落單的人時那又不一樣了,它會悄無聲息地來到人身後,直立起身子把兩隻爪子搭在人肩膀上,等人轉頭看身後時好一口咬住人的喉嚨,要是遇到反應慢的人不轉頭,它還會用爪子拍拍人的肩膀讓人轉頭……這招最讓人毛骨悚然,誰還沒一兩個愛悄悄走到人身後做拍人肩膀,或捂人眼睛小小惡作劇的朋友……
小時候這些關於狼的傳聞一股腦出現在我的腦海了,想着這些可怕的事我一動不動站着,陸大川還以爲我被嚇傻了,伸手拍了我肩膀,我媽呀叫了起來,把所有人嚇了一跳。
陸大川呵斥道:“你能不能不一驚一乍的!?想嚇死人還是咋得?”
“你纔要把人嚇死,好好的拍人家肩膀幹嘛!?”我滿腹委屈。
“我看你被嚇傻了,叫你一聲倒還有錯了!”
我哭喪着臉,指着面前的林子說:“我們走到狼飯碗裡來了,能不怕嗎!”
陸大川把手裡的羊骨在樹上輕輕一磕,骨頭隨即斷成幾節:“看見沒,骨頭風化成這樣說明什麼,說明狼把這個飯碗拋棄已經很多年了,要不然這麼大一堆屍骨臭還不把人臭死!”
我用鼻子使勁吸了口氣,誒,還別說,到了這座山各種感官都不太舒服,唯獨沒聞見強烈的屍腐氣。
陸大川給我個大大的白眼:“我操!用這麼大勁,真懷疑你鼻子讓驢踢過!”
和他們不熟悉時,我挺拘謹的,現在熟了,知道他們這一羣人都是爽朗的人,當即回了一句:“你鼻子才讓驢踢了!”
陸大川笑着看着大家說:“啊哈!這小子長本事了!”
大家被我們逗樂了,哈哈笑。我也跟着笑。我們吵吵了幾句,不知不覺竟然把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大川,再怎麼說這個地方也透着一股子詭異,咱們還是抓緊時間找上山的路吧!”
我遁着聲音看去,說話的是劉發山。他和蔡正東、張小虎等人站在我們左邊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可琴姐呢?”我心裡想着轉着脖子在人羣中尋找陸可琴,這一看不要緊,我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山坡下,十幾匹吐着血紅舌頭的大狼程扇面狀向我們走來,最近的離陸可琴和林仙兒站立的地方頂多五米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