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一路跟着拾歡到了這島上,本想伺機報復,可是沒想到跟丟了,卻出現在這裡。
見有人游過來,她嚇了一跳。
“快,快……把你家小姐拉上去!”拾歡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費力地對柳兒說道。
柳兒一看果真是連婷雲,連忙上前,把她從水裡拉了出來。沒有了連婷雲的拖累,拾歡頓時覺得輕鬆多了件。
她扶着岸邊,奮力地向上爬。
柳兒放下連婷雲,見四下無人,而且這小廝已經無力,頓時起了歹心。上前一腳踹到了拾歡的肩膀上,事出突然,拾歡重新落水。
想不到這柳兒居然如此狠毒!拾歡緊緊地握住拳頭,若今日她能逃過此劫,定然不會放過她!
她的力氣已經不足以掙脫那暗流,她只能被帶着走齪。
周遭的湖水越來越冰冷,而她漸漸感覺到了窒息。肺部的空氣已然不夠用了。她已經無力掙扎,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模糊中,好像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她好想睜開眼睛,可是身體不聽使喚,她根本動彈不得。
“韓拾歡,你給本王醒醒,不准你裝睡!”秦未澤那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簡寒之全身上下溼淋淋的,抱着從水中救出來的拾歡。剛剛聽到這邊有聲音,他與秦未澤便一同趕過來。
看着湖水中那即將滅頂的人兒,簡寒之一下跳了下去。秦未澤剛要下去,一把被一旁的連婷雲死死地抱住腿,他一怒,一下掙脫開來。
一回身,簡寒之已經救出了拾歡。
柳兒本以爲那小廝必死無疑,可是誰知道王爺與簡大人居然冒了出來,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連自家小姐都顧不得,直接向外跑掉了。
他們二人都關注着拾歡的狀況,所以並未在意她。拾歡已經陷入和昏迷,而且脈搏很是微弱。
他們二人十分焦急,不過秦未澤迅速地鎮定下來。
他記得曾經無聊的時候,翻過呂不周的基本醫書。其中的一本是孫思邈的《備急千金要方》,裡面記載了一種吹氣法,專門治療這種窒息之人。
眼下情況緊迫,無論管用與否,他只能試一試了。
有節奏地按壓她的胸部和腹部,接着他稍微用力撬開拾歡的嘴,覆上她的脣瓣,向裡吹起。
連婷雲頓時瞪大了眼睛,表哥他……他居然親了那個噁心的小廝!
簡寒之心下焦急,可是看着秦未澤的動作,他也漸漸地冷靜下來。
扶好拾歡的身體,儘量配合秦未澤的動作。
一遍又一遍,秦未澤做得極其認真。他在期盼着,期盼着那水漾的剪瞳可以再次倒映出他的身影。
“咳咳咳……”突然,拾歡一陣猛烈的咳嗽,從嘴裡吐出了一些水,終於有反應了。
秦未澤心中大喜,並未停下手上的動作,仍舊繼續着。
有了呼吸,她的意識也漸漸恢復了。突然感覺自己的脣上軟軟的,而且還有氣體吹進來。她猛然間睜開眼睛,便看到了秦未澤那放大的俊顏。
他居然在給自己做人工呼吸!
見她醒了,秦未澤與簡寒之同時鬆了一口氣。
簡寒之輕輕地擦拭着她臉頰上的水漬,“你還好嗎?拾歡?”
他還是從秦未澤嘴裡知道她的名字的,苦笑一下,準備抱她回去。
誰知還未動手,一把被秦未澤搶過去,接着秦未澤指了指旁邊的連婷雲,“你去抱她!”
這個時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簡寒之走過去,抱起連婷雲,跟着秦未澤返回到寺廟內。
“魏達,去找呂不周!”秦未澤一聲吼,便抱着拾歡進了禪房。
先是秦未澤與簡寒之聽了小丫鬟的稟報瘋了一般地衝了出去,緊接着便是爆炸聲。呂不周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讓靈兒老老實實地呆在太后處,而自己則是立刻返回住的地方去拿那藥箱。
果不其然,剛剛收拾好,魏達便已經站在門口了。
未澤很少在意什麼人,看如今的樣子,定然是拾歡無疑。
把虛弱的拾歡輕輕地放到牀上,接着伸手便去解她的衣服。
“不……可……以!”拾歡那幾乎不可聞的聲音響起。
秦未澤充耳不聞,一把扯開了她的衣服。可是當他看到那左肩膀到鎖骨處的青紫時,眼中頓時怒火叢生。
這傷痕一看便是跌打所致,以前他習武之時多會有這樣的傷痕,所以他太熟悉了。
可是看着她受傷,秦未澤的眼中殺氣驟起,他定然要將傷她之人碎、屍、萬、段!
秦未澤輕輕地脫去她已經溼透的衣服,轉而拿出自己的衣服快速地給她換上。整個過程中,他的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欲色。
當他爲拾歡蓋上被子,呂不周也已經到了門口。
“趕緊過來給她看看。”秦未澤見呂不周來了,連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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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周放下藥箱,走過去爲拾歡搭脈。“只是因爲嗆水,有些虛弱,並無大礙。”
接着從藥箱中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喂她服下。“這是寧神用的,讓她可以小睡一會兒。”
聽他這麼說,秦未澤心下稍安。
“哥哥怎麼了?我聽到外面的聲音,那連姑娘被抱回來,全身都是水,一直哭!”靈兒心裡着急,呂不周走了,什麼都不說,她怎麼能不擔心,所以過來看看。
秦未澤笑了笑,“沒事,靈兒別擔心,哥哥不是好好的嗎?”
“是拾歡受傷了。”
“拾歡?”靈兒有些不解,轉而看向牀上躺着的那人,“她……她是女子?”
這個消息讓她有點兒難消化,哥哥身邊的小廝居然是個女的?
呂不周掃到了拾歡鎖骨處的青紫,這個時候靈兒來得正好。他起身,遞給了靈兒一黑一白兩個瓷瓶,“靈兒,用軟巾沾上白瓶的藥,把她身上那黑色的顏料擦掉。之後再用把個黑色瓷瓶的藥塗在她肩膀上的傷處。”
這件事就得靈兒來做,換成別人,還不被秦未澤弄死。
“好的,你們先出去吧。”靈兒接過藥瓶,看了看牀上已經昏睡的人兒,說道。
給了呂不周一個算你聰明的眼神,他們二人便先出去了。
靈兒好奇地看了看牀上的人,一點點地給她擦拭着臉頰上的黑色。漸漸地露出了裡面白皙的肌膚。
看着那黑白鮮明的對比,靈兒覺得很有趣,更加仔細手上的動作。
簡寒之放下了連婷雲,換了一身衣服之後也來到了秦未澤這邊。一進門,便看到秦未澤與呂不周站在門外。
“拾歡怎麼樣?”簡寒之問道。
聽着那語氣中絲毫不掩飾的關心,秦未澤眼神微黯,可是今天說到底是他下水救了拾歡,“她無事,靈兒在裡面照顧她。”
夜已深重,皓月當空,素白的月光灑下,宛若給四周披上了一層薄紗。
三人都沒有再說話,或站或坐,等着裡面的消息。
而連婷雲這邊,她受了不小的驚嚇,一直不停地哭喊發抖。不管丞相夫人怎麼安慰就是不行。
她不理解爲什麼秦未澤會有那樣的表現,難道傳聞中他斷袖的嗜好是真的?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門終於開了,靈兒向外面的人招招手,她的目光中滿滿的興奮。
呂不周走過去直接拉着靈兒的小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寶貝,把你高興成這樣。”
“她已經醒了,而且……”
“噓!”呂不周示意她別出聲,拉着她便離開了。人已經無大礙了,剩下的事情他可不想摻和,還是先走爲妙。
秦未澤與簡寒之紛紛走進房內,牀上的拾歡已經清醒了,她一擡頭,看那二人均是愣在了那裡。
雖然秦未澤早就看過她的畫像,可是此刻見到她真正的容顏還是被震驚住了。烏黑的長髮已經散開,柳眉清彎,蝶翼般的睫毛在微微顫動,似水般的剪瞳正看着他們二人。小巧秀氣的鼻子,下面是嫣紅的脣瓣。
因爲身體虛弱,那蒼白的小臉反而襯出整個人有一種柔弱美。
而簡寒之的驚訝程度與秦未澤不相上下,看慣了她小廝的模樣,他還真有些難以相信眼前的人兒與那小廝是同一人!
“你感覺怎麼樣?”簡寒之首先回神,問道。
拾歡虛弱地笑了笑,“已經沒事了,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秦未澤上前,坐到牀邊,“可想吃什麼?”
她搖了搖頭,此時沒有任何的胃口,有些打不起精神。
“你好好休息,不管什麼事都等明日再說。”簡寒之看秦未澤居然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噙着笑意看着秦未澤,“王爺,我們還是先出去,也好讓拾歡好好休息。”
秦未澤不悅,他本想着留下陪着拾歡,可是現在居然來了一個多事的。
“王爺與簡大人也累了,你們也先休息吧。”拾歡柔柔地開口說道。
那溫柔的聲音如同一絲清泉滑入秦未澤的心中,難得他答應了,爲她蓋好被子,起身與簡寒之一同出去了。
拾歡鬆了一口氣,她現在很怕單獨面對秦未澤。他救她,幫她,她都很感激,可是現在的她對秦未澤並無愛慕。
就算再遲鈍的人,也可以感受到秦未澤那一舉一動之間傳遞出來的信息。
他居然當着簡寒之與連婷雲的面給她做人工呼吸,不知那連婷雲是不是被這一舉動嚇壞了。
不過她不需要去擔心連婷雲,她要養足精神。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明日還不知道要如何收場呢。
丞相女兒險些失去清白,靖南侯的兒子手腳已廢,又受了重傷。兩位朝廷重臣的家眷出了如此事故,太后不得不帶着衆人提前離開濟慈寺,回宮調查事情的來龍去脈。
秦未澤
並未驚動任何人,直接帶着拾歡回到了王府。
“你去哪兒?”見她要下牀,他一把把她按回去,問道。
“我已經沒事了,再說了,我有些擔心採花賊的事情,想去看看。”
“你哪兒也不準去,老老實實地給本王躺好。”
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如果你敢亂跑,本王就把你綁起來。”
拾歡剛要反駁,魏達便走了進來,“王爺,請您到大堂去一趟,太后帶着連姑娘過來了,而且太子也跟着。”
“知道了。”他懶洋洋地回答道。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一羣人定然是來者不善。尤其是太子,恐怕是想借着昨晚的事情做文章吧。
警告似的看了拾歡一眼,他轉身離開了。
而拾歡也聽到了魏達的話語,太子怎麼會突然過來?而且她聽說靖南侯一向與太子走得很近,難道是替李文航出頭?
不過現在所需要的東西都已經齊全了,只要連婷雲肯作證,再加上拾歡手裡的證據,這採花賊的案子就可以結了。
秦未澤剛一出門,還未走遠,便看到太后一行人已經到了他的無痕閣前。
“皇祖母怎麼直接過來了,你們是怎麼伺候的?”秦未澤冷聲對周圍的人說道。
太后大約六十歲左右,身穿墨綠色長袍,頭戴八寶鳳凰簪。目光威嚴,可是在看到秦未澤時,裡面出現了些許的寵愛之意。
“雲兒跟哀家說昨晚李文航與一個小廝試圖非禮她,而這個小廝正是你府上的,可有此事?”
“是她說的?”秦未澤冷眼掃過連婷雲,她低下頭,可是今日她就是要置那小廝於死地。
她不可以讓任何人搶走表哥,任何人都不行。
“你確定是那小廝非禮你?”秦未澤的笑容意味深長,讓連婷雲一時間摸不到頭腦。
“就是他,那個小廝把我按在地上,試圖……試圖辱我清白!”
一邊說,她一邊抹眼淚,楚楚動人,好不可憐。
只是秦未澤卻輕蔑地看着她那廉價的眼淚,絲毫不爲所動。
而一旁的太子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今年二十有四,比秦未澤大兩歲。頭戴紫金冠,身穿玄色長衫,一雙杏核眼堆滿了笑意,方脣上揚。
試圖非禮丞相的女兒,這文章要是做得好,絕對可以讓秦未澤大傷元氣。
在門裡面的拾歡一把扯開被子跳下牀。這連婷雲瞪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強了。她救了她,反而要被她陷害。
今天她就一起把這筆賬算清楚!真當她是好欺負的啊!
一開門,拾歡一下子出現在衆人面前。“連姑娘是說那晚上我試圖非禮你嗎?”
衆人一見拾歡紛紛愣住,怎麼出來一個女的?不應該是小廝嗎?
見到這麼美的美人,太子的眼中立刻出現了貪婪的神色。
秦未澤冰冷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太子,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居然這麼不聽話私自跑出來,她難道不相信他可以護她周全嗎?
仔細地端詳着她的模樣,連婷雲越看越覺得眼熟。怪不得表哥會親她,怪不得會那麼護着她!連婷雲恍然大悟。
原來是金屋藏嬌!
一抹怨毒在連婷雲的眼中閃過,一個女人是不可能非禮她的,所以她立刻改口,謊稱道:“就是你,你幫着李文航把我騙過去的。”
拾歡慢悠悠地走過來,看了看中間的那位老婦人,定然是太后無疑了。
她屈身行禮,算是見過。
接着便走到連婷雲的旁邊,“連姑娘剛剛不是還說我非禮你嗎?怎麼見到我本人之後又改口了呢?難道看到我是女兒身,沒辦法坐實非禮的罪名,姑娘心有不甘啊!”
“你……你血口噴人!”
“那煩請連姑娘具體說一說,我是怎麼騙你的。”
微風乍起,拾歡一身湖藍色的長裙隨風微動。她只梳了一個簡單的馬尾,整個人清清爽爽,與秦未澤並肩而立,眼中的自信讓人忍不住側目。
太后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膽的姑娘,居然在衆人面前絲毫不慌亂。倒也未出言打斷,只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做。
“你騙我說表哥在島上等着我,讓我過去找他。”
“那我是何時告訴你的呢?”
“自然是傍晚時分。”
秦未澤的嘴角揚起了一絲讚許的笑容,不錯,還挺聰明,這連婷雲已然被繞進去了。
“請太后明鑑,傍晚時分,我與王爺在一起,而且簡寒之簡大人也可以作證!”一想起那個場景拾歡就生氣。自己弄得那麼狼狽,全都是拜秦未澤所賜。
“不錯,昨日傍晚我與王爺二人在切磋武藝,而且當時她也在場。”簡寒之得到消息,說太后帶着一行人過來了,他放心不下,也跟着過來了。
誰知道一進來
便聽到拾歡要他作證,他自然是毫不猶豫了。
不過想着昨日的場景,她被他抱在懷裡,再看了看今日的拾歡。他的眼神中居然又那麼一絲絲的不自然。
雖然秦未澤很不不喜歡簡寒之這及時雨般的做法,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無暇理會他。
連婷雲有些慌亂,可是她很快鎮定下來,轉而壓低聲音,十分委屈地對太后說道:“太后,雲兒沒用,連事情都說不清楚,白白讓人欺負了去。雲兒是不想讓表哥受壞人矇騙,太后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連婷雲向來在太后面前乖巧,深得太后喜愛。眼見着眼前的人兒這麼美,而且還跟在表哥的身邊當了這麼久的小廝,她怎麼能不恨。
可是聽着眼前這女子的質問,連婷雲的回答顯然及其不符合邏輯。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說道:“雲兒放心,哀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欺負你的人!但是你必須要跟哀家說實話!”
“雲兒說的就是實話。”
冷眼看着連婷雲的樣子,拾歡冷笑,她接着問道:“連姑娘昨晚可是掉水裡了?可是連姑娘好像不識水性,而那湖中又諸多暗流。連姑娘可否解釋一下你是怎麼上來的?”
一提落水的事情,連婷雲就生氣,“明明是你把我推下去的。”
“這麼說連姑娘先是被我騙去島上,之後躲過了李文航的魔爪與我的毒害,最後大難不死從湖中跑了出來,再被簡大人救了最後送回到禪房中的。我說的可對?”
“就是如此!”連婷雲一口咬定。
“呵呵……”秦未澤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爲何李文航說他要非禮你,這個小廝出來救你,而且還帶着你跳到湖裡,躲避那火雷彈呢?”
“胡說八道!”
“你是在說本王嗎?”他的聲音變得無比陰沉,連婷雲一下嚇得躲在了太后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