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一銳,研判地看着他。
“你就這麼有信心雪幟國能一統三國?”
“是的。”
白浚衡毫不遲疑地答道。
然而卻沒有詳細道出緣由。
他只話鋒一轉,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卿詞,你可願意跟我出谷?”
出谷?
白衣女子突地金眸一亮,然而又如那夜幕流星,只驚鴻一瞥,便黯淡下來。
“不必了,我留在谷中便好。”
“爲何你要一口回絕我?”
白浚衡臉帶不解:“你不是一直都想出外看看麼?”
白衣女子那次在香樟樹上憧憬嚮往的表情仍歷歷在目,他以爲他提出的這個要求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他。
想不到,他又想錯了。
“想,不一定要做。”
卿詞答道。
她將目光投向外面永不凋謝的白梅之上,語氣無瀾。
“但現如今你有這個機會,爲何不去爭取?”
白浚衡不容她逃避,一個旋身現於她眼前,擋住窗外明亮的光線。
卿詞半邊臉陷進陰影之內,她冷麗的輪廓有點模糊起來,踱上一層細緻卻蕭索的光影。
看得白浚衡也無端地悲傷起來。
“爭取?”
卿詞霍地擡起頭來,喻意不明地盯着白浚衡,似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般。
“從十四年前那個血夜開始,什麼爭取,什麼自由,什麼高興開心……這些於我而言,都是空談,不值一提。”
我的人生,我苟延殘喘,就是爲了復仇。
就是爲了親眼看見殺害我家人的那個女人痛苦地死去。
受盡剜心之痛死去。
我十四年來無一不等着那天的到來,我和我哥哥都耗費了這麼多心思在她身上,我又怎能因爲自己的私心而拋下我唯一相依爲命的哥哥?
這一點,我至死都做不到。
更何況,若我跟了你出谷,我在你身邊又算什麼呢?
是你隨手撿回來的一個廢人,又或是你們外界之人所說的禁臠?
因此,我還是安心留在谷中,借我哥哥之眼看盡世間百態吧。
“卿詞。”
白浚衡俯身靠近她,他擡手覆上她這雙逐漸染上仇恨不甘的璀璨金眸,心中絞痛。
“我知道你是出雲王族,我知道你是三百年前第四十七代出雲國國主霍行之和其雲洛國後的後代,我知道你們十四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你爲何心中有諸多羈絆。”
“但即便如此,即使我知道這許許多多的身不由己,我仍不想看見你這雙純淨的眼睛惹上一點一滴的不純。”
“我不會說爲你報仇的傻話,但我卻想盡我最大的能力給你最大的安慰。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快便拒絕我?”
我一生沒有被任何女子拒絕過,就唯獨栽在你手中。
我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呢。
“你每遇上一個令你感興趣的女子,你都會這樣說服她,讓她心甘情願地跟你走麼?”
卿詞攀上他的手腕,想要扯掉他的禁錮。
然而,此時此刻她又有點貪戀他身上的明暖。
白浚衡看她良久,才輕逸出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