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等等!”
顏箏看見她迫不及待想進去的動作,立刻伸手攔住了卿詞的去路。
卿詞疑惑地擡眸看他。
“……你進去之前先做好心理準備,那個病人……”
顏箏垂眸,有意無意地避過了卿詞澄澈潛靜的注視。
“好。”
卿詞略一點頭,便又往裡屋移去。
白浚衡由始至終緊緊跟在卿詞旁邊,他打開摺扇掩住自己的鼻子,如水眼眸稍稍一帶尚有點失魂的顏箏,脣角不禁微挑半分。
他倒要看看這位傳說中的“清如先生”究竟有多大能耐,爲何能搏得世人的一致贊同?
蓮馨館本是常年荷香瀰漫,碧綠新酢,露珠晨光流連巨大的蓮葉之間,從窗外望出,會看見漫無天際的青蓮。
但是,今天的蓮馨館卻是倒人胃口。
裡屋惡臭不斷,外面陽光靜謐,折入室內,有種乾燥的清晰感。
卿詞一眼便瞥見那名躺在牀上的黃衣男子。
她在看見他的那一刻,淺金色的眸心幾乎是下意識地緊縮了一下,不是因爲不適應室內的光源,也不是因爲窗外令人震撼的美景。
而是因爲眼前此人,眼前散發着惡臭,渾身潰爛的男子。
“少……主,你……怎麼也……來了?”
黃衣男子掙扎着便想起身行禮。
卿詞看着他的動作,淡淡掃他一眼:“還真不知死活。”
語氣平淡無波。
言下之意即是,你都已經病到這種地步了,還想着行禮?
是不是太愚忠了些許?
白浚衡聽着此話,看着卿詞靜若蓮華的面容,不由得覺得好笑,連關心人的時候都板着副臭臉,這女子真是口不對心。
“明豐,你就不用行禮了,好好躺在牀上,讓清如先生看看你的病究竟如何?”
他將“清如先生”這四個字咬得極重,帶着明顯的挑釁意味。
卿詞也確實沉得住氣,她知道他對她的醫術有所懷疑,也不試圖反駁,只輕移輪椅來到明豐的牀邊。
臭味更加深地涌入鼻端,每一次呼吸都是令人窒息的惡臭。
就連白浚衡都要以閉氣來抵擋明豐所發出來的臭氣,而她,那名纖瘦的白衣女子卻始終不曾掩鼻半分。
或是面露嫌棄之色。
她淡定如初,只斂了眉將纖指搭在那名早已青腫得不成人形的黃衣男子的脈搏之上。
他身上遍佈拇指般大小的紅色膿包,有許多膿包已經破裂,血水滲出,一陣又一陣的惡臭撲鼻而來。
卿詞把他的脈搏良久,纖秀的眉越蹙越緊,突地“哧啦——”一聲脆響,黃衣男子上身的衣裳碎裂,露出更大片腫脹的皮膚。
白浚衡眸中詫異一閃而過,這女子究竟要做什麼?竟毫不避忌男女之嫌?
縱使她是一名醫者,她這番旁若無人的動作也是過於大膽了吧?
“你上身都腫成這樣了,繼續穿着衣服壓破血泡,便是死路一條。”
卿詞淡淡擲出一句話。
黃衣男子潰爛的面容已經看不真切,他只死死地看着自己近在咫尺的主子,眼中一片無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