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奎的媳婦兒已經帶着竇郎中匆匆的趕回來了,只是,當竇郎中進入房間內,看着四腳八叉的躺在炕上的朱強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想伸手去把脈了,因爲他看得出,朱強早已沒有了氣息。
“竇郎中啊,你可是咱們鎮子上的活神仙啊!你是神醫啊,你快救救強子啊,他可是我們朱家的獨苗啊,你快點救救他啊,我給你磕頭了,多少診費都行啊,竇郎中。”朱大奎的媳婦兒雜亂的頭髮,隨着她瘋狂的在地上磕頭而沾滿了塵土。
朱大奎從門外走了進來,看着自己的女人,再看看自己的兒子,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兩行濁淚流淌下來。
竇郎中看到這裡,還是伸手去給朱強把了一下脈,他隨即轉過身,很認真的說道,“我實在是無力迴天了,令郎,已經——請節哀吧。”
說完這些,竇郎中則準備拎着藥箱往外走。
朱大奎的媳婦兒一把拉住了竇郎中的衣角,滿臉的鼻涕眼淚,“竇郎中,你快救救我兒子啊,他是我的命根子啊。”
“唉,這個——你家孩子——”竇郎中有些話似乎說不出口,便將目光看向了朱大奎。
朱大奎會意了一下,然後就跟自己媳婦兒說道,“你別撒潑,我和竇郎中有話要說。”
雖然朱大奎夫妻都是出了名的滾刀肉,但是現在的情況下,他們也是傻了眼,沒了往日的那麼刁蠻不講理。
竇郎中見朱大奎跟了出來,便將朱強的事情跟他簡單的說了一下。
聽完了竇郎中的話,朱大奎後悔不已,原本以爲縱容兒子反正一直偏愛他,可是沒想到,正是兒子的過度縱慾,害了兒子。
朱大奎送走了竇郎中,這才折了回來。
不過,此刻的下房屋裡傳來的聲音,讓朱大奎很惱火。
朱大奎的媳婦兒雷氏,將兒子的死的罪責一切都賴在了大靜的頭上,一直在破口大罵的撕扯大靜的頭髮。
大靜如同往日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任憑瘋了一樣的雷氏毒打狠罵。
“瘋婆娘!給老子住手!”朱大奎厲聲吼道。
雷氏聽聞,渾身一顫,然後轉臉看向自己的男人,“你居然幫着這個小賤人說話?如果不是他,強子怎麼會沒?我要掐死她,讓她給強子陪葬!”
“你敢!”朱大奎一步上前,一把將雷氏從炕上拉了下去。
“好啊你朱大奎,我跟了你幾十年,給你生兒子跟你過日子,現在你是不是看兒子沒了,我也人老珠黃了,你就看上這個小賤人了?我跟你拼了!”雷氏說完,就開始撒潑一樣往朱大奎的臉上亂抓亂撓。
當然,朱大奎那魁梧的身材,根本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夠近身的。
“她的肚子裡還有強子的孩子!”朱大奎大聲吼道。
果然,這一句話,頓時就讓雷氏清醒過來。
雷氏頓時惡狠狠的盯着大靜,“小賤人,你給我好好的把強子的孩子生下來,如果這孩子有一丁點的閃失,我就把你剁了!做包子餡兒!”
說完,雷氏便摔門而去,朱大奎也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大靜,轉身離開了。
大靜坐在炕上,頭髮散亂,臉上還有被雷氏抓傷的痕跡,血糊糊的,但是她根本沒有去管,只是那麼安靜的坐着,她的眼睛中有着一種冷靜的可怕的目光。
她現在有些害怕,畢竟,朱強能有今天的結果,她在朱強的茶水中下的藥,也是功不可沒,她沒出嫁之前,對於三叔的死,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當年的偶然事件,在大靜的生活中,竟然成了她報仇的手段。
她怕朱大奎夫妻再去報官,又怕自己以後的計劃會落空,畢竟,她雖然恨肚子裡是朱強的孩子,可是,那也是她的骨血啊,所以,她發誓要等朱強死了之後,自己撫養孩子,等朱大奎夫妻一死,這整個朱家的家當,全是她和她的兒子的了。
大靜依舊那麼坐着,不過很快,朱大奎夫妻倆就來處理兒子朱強的屍首,夫妻倆也是老淚縱橫,可是這些,在大靜的眼裡,看起來就像是個笑話,並且,她覺得這一切都是罪有應得。
大靜的心裡一直都覺得,如果不是朱強當時害的她丟了清白,她定然能找個很好人家,可是就是那個死了的臭男人,讓她這一輩子都沒有了希望。
“你個小賤人,還在那坐着做什麼?你男人沒了,你也不哭,你是不是人生人養的?”雷氏一邊罵一邊隨手的將枕頭扔了過來,砸在了大靜的臉上。
大靜只是淡淡的將碎髮捋了捋,然後便湊過去幫忙。
朱大奎很快就將朱強沒了的事情,通知了朱家的親戚,這一晚上大家都是在雜亂中渡過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落日鎮整個鎮子的地上,都溼漉漉的,昨晚的後半夜,下起了小雨。
照常理說,夏季裡的雨水,從來都是來得快去得快,很少像是這次這樣的淅淅瀝瀝的小雨,其實根本雨水沒有溼多少土地,可是人踩在地上,卻沾了一鞋底的泥土。
苗秀蘭和往常一樣的起早做飯,小七和往常一樣的起來幫忙,小六子也和往常一樣去打掃百貨店門前。
漢子們和往常一樣的起來討論事情,陶然和往常一樣的起來去做事。
一切似乎都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可是苗秀蘭的神情,卻和往常大不相同,前些日子因爲兒媳婦兒的孕事,她一直都是樂呵呵的忙碌,但是這次,她的臉上帶着說不出的愁悶。
陶然和洛夢不知道昨晚上那娘倆之間的事情,所以,當陶然從菜畦摘了一點青菜回到了廚房之後,發現苗秀蘭的神情不好,便隨意的問了句,“嫂子,昨晚上沒睡好麼?”
“哦,睡得還行。”苗秀蘭扯出了一絲笑意,淡淡說道。
陶然從苗秀蘭的聲音裡聽出了憔悴和疲憊,不過,她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讓苗秀蘭能情緒如此低落,畢竟,這件事還沒有發展到最嚴重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