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乾孃也能理解你的苦衷,你不想讓兩個孩子長大以後心裡有埋怨,你更想證明自己當初是被冤枉的,你心裡對於被沉塘那件事痛恨不已。”
陶然說到這裡的時候,擡眼看了看洛夢臉上的神情,然後,陶然繼續說道,“乾孃知道,以你的聰慧,就算是遠走他鄉,也未必過的不好,只是因爲你的心結比較多,又有着執念,所以才勉強自己在這裡掙扎。”
洛夢被陶然說中了心事,卻一點都不驚訝,想當初,她不就是因爲陶大娘的心思細膩,人性又好,所以才和她親近的?而後又認了乾孃的?
在洛夢的心裡,陶然亦師亦友,是乾孃又是閨蜜了。
人總是需要這樣的朋友,看的透徹能相互瞭解。
“乾孃也知道,乾孃曾經跟你說過一句話,乾孃也把這個上水村當做了自己的家。”陶然垂下倦怠的眸子,繼續緩緩說道。
洛夢見狀,也垂下了眼眸。
她和任何人對視的時候,都拒絕別人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她內心深處的脆弱和孤獨,只有當她垂下眸子或者閉上眼睛的時候,她才能卸下所有的防備,任憑自己內心的真實感情,流露在雙眸裡。
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孤獨的,沒有親人的。
而這樣的孤獨,是因爲她徹底的就不曾擁有親情,或許,有人說她可以從友情中得到安慰,然而,有些時候,友情和親情是不能夠相互替代的,不然它們各自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呢。
洛夢也渴盼有愛情,可是她這個狹小的圈子,讓她對於這件事愈發的有些絕望。
“七夢,你覺得那些惡人們什麼時候來找茬啊?”陶然碎碎唸了一番之後,便說出了眼下的所急之事。
“乾孃,你可還記得我前些日子想出的三個問題,就是專門要給柳經綸出的三個問題?”洛夢問道。
“記得記得,不過,那天不是由於你姑母昏倒了,然後你沒有去成落日鎮麼?怎麼?你現在難道——”陶然盯着洛夢問道。
洛夢抿着脣,點了點頭。
“可是七夢,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你若是去了人家家裡,那不是羊入虎口?”陶然臉上滿滿的緊張和擔憂。
“乾孃,上次我就沒說要進他們家門,這次,更加的不可能了。”洛夢微微笑着說道。
“那——你是又想到了什麼好辦法?”陶然很疑惑的追問。
“那就麻煩一趟乾孃了,先前您在村長家裡的時候,見過柳經綸和他的那個隨從,就是長得白白胖胖特別能裝腔作勢的那個,到時候您給門口的的護院一點銀子,並且讓人將我寫好的信轉交給那個白胖子王三兒就行了。”洛夢笑呵呵的說道。
陶然似乎就明白了洛夢的用意了,這件事如果做的好,沒準還能一箭雙鵰呢。
“那好,乾孃明天一早就動身去落日鎮,只是,如果那姓柳的真的能答上你的問題,你該如何自處?”陶大娘還是忍不住的追問了一句。
“如果真的到了那番田地,哈哈,那就麻煩乾孃幫着我,帶着兩個孩子,咱們開始逃亡生活了,離開這望月坡了。”洛夢竟然清脆的咯咯笑着說道。
“你這孩子,這麼沉重的事,竟然還能笑得出來?”陶大娘說話是又急又氣又被洛夢逗的想笑。
“笑一笑十年少,開心纔好,得了,這半天時間什麼都沒做,竟然已經多半天的功夫過去了,不管怎麼講,如果咱們在這裡待下去啊,還是要靠山吃山啊,回頭咱們去樹林子裡看看能不能挖點野菜,然後帶着天狼去抓點野味去。”洛夢笑呵呵說道。
陶然看到洛夢那輕鬆的態度,她緊巴巴的心裡竟然也鬆快了很多。
“那成,這個時候啊,正好是馬齒莧鑽出地面的時候,咱們去山下轉悠轉悠,採一些回來吃。”洛夢說着,便朝着不遠處的金粒兒米粒兒喊道,“走嘍,下山挖野菜去啦,你們兩個去不去啊?”
“去!”
兩個玩得正起勁的孩童,聽說要下山挖野菜,頓時情緒高漲,不僅僅大聲應和,還主動的跑去牆邊要蹬着小板凳夠掛在牆上的鐮刀。
“慢慢慢——這可不許動啊,姥姥來!”陶然見孩子們衝過去要摘掛在牆上的鐮刀,急忙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那擔心緊張的臉色,讓洛夢都要自愧不如了。
金粒兒和米粒兒看着姥姥臉上的神色,不禁的哈哈大笑起來。
“兩個調皮鬼,去吧,背竹簍去,你們葉叔不是給你們編了小竹簍麼?上次編了多少個啊?”陶然笑呵呵的說道。
“好多呢,葉叔說了,大人就用大的,小孩就用小的,多編的就讓我娘拿去落日鎮集市上賣掉換銀子!”金粒兒的小嘴兒十分流利的說道。
這一家四口說着笑着,帶了工具趁着太陽還在半山腰,下山去挖野菜了,天狼見了主人們下山,它便匆匆的追了上去。
當洛夢和陶然帶着孩子們挖野菜的時候,赫然發現,這滿地裡,滿路邊還有河邊,全是挖野菜的人。
每年青黃不接的時候,村裡人也只有靠挖野菜,或者吃早先熟了的榆錢來充飢了。
“瞧見沒?你吃野菜是解饞,人家吃野菜是充飢,這日子想想,也沒什麼值得抱怨的,誰家沒有本難唸的經?”陶大娘笑呵呵的說道。
洛夢聽到了乾孃的話,正準備回答呢,卻聽到身後傳來的一道聲音。
“七夢!真是巧了,你瞧咱們這緣分。”
洛夢聽聲音就知道是楊玉紅了,所以,她都沒扭身子,也沒吭聲,依舊蹲在那,往枯草旁邊挖那棵肥碩的馬齒莧。
“七夢?是二嫂啊?你們也在挖野菜?你瞧,還是你會過日子,自己有銀子吃糧食,還出來挖野菜吃,這就是勤儉持家!二嫂以後可要向你學習。”楊玉紅說話的功夫,就走到了洛夢的面前。
“二嫂精神不錯,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喜事?”洛夢沒擡頭,只是悶悶的說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