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夢又安慰了幾句話之後,便熄了燈,催促着陶大娘快點入睡了。
然而,陶大娘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乾孃,不如您明天跟我和孩子一起去落日鎮逛廟會吧。”洛夢輕聲說道。
洛夢想着,乾孃想必是怕苗大牙再帶着人來尋釁,這山上就留下乾孃一個人,恐怕還真是不妥。
“你們娘仨去吧,我不去了,我得給咱們娘四個守着這個窩啊,這可是咱們唯一的藏身之處了。”陶大娘的聲音裡帶着滄桑和些許的愁悶。
洛夢聽完,不免的有些擔心,她確實能琢磨別人的心裡想法,可是,不管什麼事都沒有個百分百的肯定,雖然照一般情況來說,苗大牙是不會來騷擾的,可是萬一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乾孃,您辛苦了一年了,還是跟我和孩子們出去逛廟會吧,咱們買不起多麼貴的東西,但是眼前就是大年,無論如何也要買些吃的,買些布料做衣裳。”洛夢再次的溫柔要求。
“哎呀,不去就是不去啦,你們去吧,我哪兒都不去,我鐵了心在家裡守着。”陶大娘的聲音突然有些惱怒。
即便腔調不高,洛夢也能聽出陶大娘的心情,索性,洛夢便不開口了。
洛夢的心裡先覺得有那麼一丁點的不舒服,她也是爲了給乾孃散心啊,可是乾孃不但不領情,還語調那麼強硬和不耐煩,多少的有些讓人傷心。
可是,回頭再一想,洛夢覺得,在穿越前的時候,自己和親媽吵架拌嘴也是時常有的,兩代人的思想終究是不同的,即便再怎麼設身處地的去爲對方着想,仍舊不會那麼的盡如人意,更何況,她和陶大娘之間差的不僅僅是年齡,還有空間呢?
再者說了,陶大娘平時也是個極能忍耐的人,一般的事情她是斷然不會特別的放在心上,而今天陶大娘有了這樣的反應,想必她心裡的事情,對她來說,有着重大的衝擊力。
洛夢迴頭一想,許是因爲現在陶大娘的安穩人生,就被洛夢給“破壞”了。
若是陶大娘在村長家裡一直做廚房到老死,恐怕陶大娘也不用像現在這麼心神不寧的吧,想到這裡的時候,洛夢有了些許的愧疚。
“七夢啊,乾孃不是想朝你發脾氣,乾孃只是心裡有些——”
漆黑的房間裡,安靜的空氣中,洛夢正在自省,陶大娘揹着洛夢躺着,輕輕地嘆息說道。
洛夢聽完,急忙的說道,“不不不,乾孃說的哪裡的話,娘對女兒,不管是親是打是罵,絕非是心血來潮的,定然是有原因的,倒是我,只顧着想讓乾孃輕鬆一下心情,勉強幹娘跟我們去鬧騰。”
“唉,難得你如此年紀輕輕,就能懂得這麼許多的道理,乾孃真的是個有福氣的人,所以,乾孃剛纔的語氣,你也別放心上,明兒你帶着孩子高高興興的去,買些年貨,然後給孩子和自己,扯上兩塊布料,乾孃給做新衣服,開春正好穿。”陶大娘慈愛的溫和說道。
洛夢聽了陶大娘的聲音,有些莫名的愧疚和心酸,“好,那乾孃給咱們好好的守着這個家,我置辦些年貨,給他們兄妹倆,還有咱們娘倆,都扯上新布料,然後乾孃給咱們全家人做新衣裳。”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明兒要搭乘人家的馬車,不好讓人家等着,所以你快點睡覺吧。”陶大娘的語氣有些緩和,格外溫柔的說道。
“好,乾孃這些天也累了,也趕緊的睡吧,不管明天或者將來發生什麼事,反正今晚上咱們沒事就好好的睡覺,等哪天即便有什麼事情,咱們也好卯足了精神去應對。”洛夢也放緩了聲調,放輕了情緒。
娘倆相互的慰藉了兩句,便各自的入睡了。
洛夢和陶大娘相互不知道對方是何時睡着的,但是洛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陶大娘正在燒火煮早飯。
“額,乾孃,你怎麼起的這麼早啊?”洛夢一邊迷離迷糊的起身穿衣,一邊問話一邊伸手扯了扯兩個孩子,叫兩個孩子也趕快起牀。
“年紀大了,睡不着,再者說了,你們坐人家的馬車去逛廟會,總不能人家趕着馬車過來了,咱們還沒吃飯的,平白無故叫人家等着,正好,待會兒春暮和他娘過來了,你也請人家進來喝點熱粥。”陶大娘一邊拉風箱一邊叮囑道。
“乾孃,辛苦您了。”洛夢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辛苦個什麼?做飯又不是多麼累的事情。趕緊的穿好了衣服,給米粒兒金粒兒也穿好衣服。”陶大娘朝着屋裡望了望,叮囑說道,“今天外面天冷,多穿點。”
洛夢嘿嘿的嬌憨一笑,便拿了木盆,準備水洗手洗臉去了。
果然,這邊的飯桌上剛剛擺放好了飯菜,便聽到了天狼在外面的叫聲。
不過,陶大娘和洛夢一聽天狼的叫聲,就知道來的人是熟人。
“你趕緊的多吃兩口,我去看看。”陶大娘放下粥碗,就朝着門口走去了。
洛夢急忙的咕咚咕咚喝了兩口稀飯,然後跟孩子們說道,“快點喝啊,喝不完不帶去逛廟會。”
米粒兒和金粒兒就像是兩頭衝勁十足的小豬兒,咕咚咕咚的喝稀粥。
“春暮來了,這是春暮娘?啊,嫂子進屋來坐,暖和暖和,今年的冬天可真是冷。”
陶大娘的聲音在籬笆院子裡響起來。
洛夢不禁的怔了一下,姑母怎麼也和葉春暮一同上來了?
“姑母進屋喝杯熱水吧,葉兄弟你只需在山下吼我一嗓子,我就帶着孩子下去了,現在竟然要勞煩姑母上山來,秋實兄弟和嬸子在山腳下馬車上等着呢?”洛夢聽到陶大娘和苗秀蘭說話,便急忙的奪門而出,格外禮貌的迎了出去。
“其實,我是早些就想過來看看的,葉子這孩子嘴巴笨,每次都是我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我知道我大哥大嫂苛責老三媳婦兒,心裡也是愧疚。”苗秀蘭很和藹很認真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