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娘微笑着進了房間,然後便坐在了苗香雲搬出來的矮木凳上。
這時候王長福十分殷勤的將貨郎扁擔籮筐搬過來,笑呵呵的說道,“陶大娘,這裡是還有的綵線和繡花針,還有些黑白線,還有些頂針鉗子,你看看你需要什麼,我再給你報價錢。”
陶大娘溫和的朝着那籮筐了掃一遍,選了些綵線,又選了幾枚大小合適的繡花針,笑呵呵的說道,“人老了,上了年紀了,太小的針眼瞧不見了,穿線就穿不好,只能買些針眼大一點的。”
“都一樣都一樣,老人都年輕過,這年輕的早晚也會變老。”王長福笑呵呵的說道。
王長福算是個生意人了,所以說話總是能說的讓人渾身舒坦,讓人聽着悅耳。
“唉,通情達理的人,說話就是讓人覺得高興,喏,這是銀錢,您收好了。”陶大娘說着,便笑呵呵的從花布包裡拿出碎銀子,遞給了王長福。
王長福接了銀錢之後,滿臉的和氣笑意,朝着陶大娘微微鞠躬,“陶大娘客氣了,您坐着喝點熱水,你們聊着,有什麼事再招呼我,我那邊還有個木凳要修修。”
說完,王長福就笑着轉身出去院子裡幹活去了。
苗香雲一邊看着孩子一邊和陶大娘聊了一會兒家常。
村裡的家常話,左不過七大姑八大姨的,要不然就是左鄰右舍的那些事。
陶大娘朝着外面晃了一眼,說時間差不多,也該回去了,苗香雲便抱着孩子站起身來,要去送陶大娘出門。
陶大娘笑着說道,“咱們大人吹吹風無所謂,孩子還小,你就別出門了,在屋裡待着吧。”
苗香雲笑着謝過了陶大娘的好意,並且朝着門口喊了一聲,讓王長福送陶大娘出門。
陶大娘從王長福離開之後,便不見了那些在巷子口聊閒話的婦人,想必這個時間點,她們都回家去做飯去了。
陶大娘挎着竹籃,朝着望月坡走去了。
昨晚上的事,陶大娘的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勸慰洛夢,心裡也是乾着急。
陶大娘在走到了望月坡的山下的時候,轉身朝着下水村看了看,突然一個念頭冒出來,便甩開腿朝着下水村走去了。
七夢這孩子對她確實不錯,所以,看着孩子現在的樣子,她這個做乾孃的實在是於心不忍,索性,就跟苗秀蘭好好的聊聊。
由於心理有些急切,所以,陶大娘的腳步也格外的飛快,沒多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下水村,打聽了一戶人家,這才找到了苗秀蘭的家。
陶大娘站在苗秀蘭的家門口,瞧着人家的青磚屋頂煙囪里正在冒煙,不禁的低下眉頭,有些糾結要不要進去了,自己就是買綵線和繡花針之後,腦袋一熱的就過來了,連個禮物都沒有帶,又趕上了飯點,總是會有些不妥。
“大娘?”
就在陶大娘站在苗秀蘭門口徘徊的時候,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陶大娘聞聲看去,見是秋實走過來,肩上還扛着鋤頭,手裡拎着木桶,陶大娘便詫異的問道,“秋實你這是去哪裡幹活?大冬天的,如何還要扛着鋤頭鋤草不成?”
秋實聽聞之後,便上前說道,“春暮哥叫我一起去暖棚幹活了,這不是嘛,到了飯點了,他不想回家吃飯了,就跟我說,我吃完了飯之後,來我秀蘭大娘這邊拎點飯到暖棚給他吃。”
“暖棚?”陶大娘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
“是啊,嫂子給出的主意,春暮哥和我造的暖棚,然後我們仨又在暖棚裡種了菜籽,對了,這事您千萬被到處嚷嚷去,我嫂子說了,這事能掙大錢,對了大娘,您來春暮哥家裡什麼事啊?怎麼不進去?”秋實那雙誠實的眸子裡閃着疑惑。
“哦,我——”陶大娘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這時候聽到了門外有說話聲音的苗秀蘭,從廚房出來,見了秋實之後又見秋實身邊站着陶大娘,苗秀蘭便疾走了兩步。
“大妹子,你怎麼來了?怎麼也不進屋裡坐着?”苗秀蘭的眼神裡也是滿滿的疑惑。
陶大娘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說實話,我是從我們上水村王長福家裡買了一些針頭線腦的,然後突然想起點事,就來你這了,到了家門口才發現自己有點唐突——”
“什麼唐突不唐突的,以後是一家人。”苗秀蘭說着,便拉着陶大娘進了院子。
秋實這時候沒進院子,只是將來意說明,便轉身回家吃飯去了。
“嫂子,春暮那孩子——”陶大娘昨晚和洛夢說了幾句話,知道洛夢拒絕了葉春暮,心裡也是怕葉春暮會比較尷尬,所以她想從苗秀蘭這裡猜測出一丁點的跡象。
“葉子——好像是有點不太高興,不過不是很明顯,您不知道,我那兒子從小就是個內向的性格,平時也寡言少語的,一年到頭也很少笑幾次的,今兒這不是又不回來了,說要弄那個什麼暖棚。”苗秀蘭說話略顯輕鬆。
陶大娘從苗秀蘭的言談舉止裡猜測的出,葉春暮好像也並不是很頹廢,那麼難道是她陶然猜錯了?如果一個男人求親不成,並且那男人如果對女人又很心儀,求親不成不是應該頹廢落寞麼?或者說,葉春暮對七夢壓根兒就是出於親戚的關心?
“哦哦,這樣啊,那你趕緊的做飯吧,別讓孩子餓着。”陶大娘略顯遲緩,又若有所思的說道。
苗秀蘭往竈膛裡添了一把柴禾,然後轉頭看着陶大娘問道,“大妹子你是稀客,今兒雖然沒有什麼好酒好菜的,你也是要在這邊吃了飯再走吧,對了,你今兒找我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還是你找葉子那孩子?”
陶大娘咬了咬脣,眉頭微蹙,她想着,總是這麼猜來猜去的,倒不如干脆的說出來問問,她也不想讓七夢錯託了人,更不想因爲她這個老太婆的猜測耽誤了七夢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