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青說:“哪來那麼多刁難?就是覺得你應該喜歡這樣的人。”
白路說/:“我是喜歡這樣的人,不過,他跟綠化基金有關係?”
何山青回話:“說有關係就有關係,說沒關係也沒關係,反正都是種樹,是日本那面的環保組織自籌資金,派人過來種樹。”停了下說:“這人娶了箇中國女人,安家了,還有個小孩。”
白路再問:“就是說,他和咱們要了解的事情沒有直接關係?”
“可以這麼說,這人挺牛,十來年走遍當地十好幾個縣,每個縣都種樹,那地方跟你家差不多,放眼望除了是沙子就是土丘。”何山青沉默片刻又說:“那什麼,看到這樣的事情,其實……你知道麼,還有個臺灣女人跑去麻風病村幫助病人,一住十幾年地幫助村民種地、看病、賺錢;還有個德國青年自籌資金來咱們這面支教,當地政府不給名分不給錢,他就跑回德國開酒會,募集到錢再回來;還有個美國人……”
說到這裡停住,好一會兒沒出聲。
白路問:“怎麼了?”
何山青說:“這樣的事情有很多,真的很多,平時呢,不看這樣的消息,一直燈紅酒綠,好象我們身邊就都是歡笑都是幸福安康,遠離某些真實,結果卻是被老外一次次打臉。”
白路補上一句:“還有孤兒院。”有很多孤兒院是外國人出資興建。
何山青說是,笑了下說道:“種樹這個事兒,就這樣吧,你是沒辦法監督,事情不分對錯,誰出頭誰就是錯,想爲日本人鳴不平,你就一定會被罵,某些愛國人士能罵死你,他們會說坑日本鬼子的錢怎麼了?坑越多越好。這是他們欠我們的。”
白路說:“能想象的到。”
何山青說:“所以啊,我幫你打聽打聽情況……其實日本人內部自己有調查,也都有統計,不過是因爲語言不通。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掌握情況不能很準確,但樹林就擺在哪,只要樹木存活率高,只要確實有用。多花錢也認了。”
白路說:“你就讓我這麼跟小林一說?”
何山青想了下:“不說這個,說件衡省的事,上個月,四月初的時候,應該蘭成中剛到任,省裡一家擔保公司倒閉,涉及錢款四十四個億,給當地百姓造成很大損失,估計老蘭很頭痛;還一個,省城市政府擔保的一個項目資金鍊斷了。涉及十幾個億,抵押物是土地。”
白路問:“說這個幹嘛?不是想讓我接過來吧?”
何山青說:“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告訴你蘭老大剛到任就遇上各種破事,你呢,別再給人添麻煩了。”
白路說:“我又沒給他添麻煩。”
“提個醒,有些事不用這麼認真。”何山青說:“如果你真想搞姓謝的,就得安靜下來。”
白路說知道了。
何山青說:“那掛了。”
白路趕忙問話:“綠化林的事情怎麼辦?”
何山青說:“三、四百個項目,一天看一個,也得看一年多,你有那麼多時間麼?”
白路說:“幫我瞭解下大概情況。平均狀態是什麼樣的。”
“看平均狀態?找日本人問就成,他們看到的應該就是平均狀態。”何山青說:“從根本上說,你讓我查的這種事情根本沒用,不管樹種的怎麼樣。錢是花出去了,就是一棵樹沒活,你能追究誰?”停了下說:“行了,掛了。”按斷電話。
白路收起電話,表情有些呆。小道士問怎麼了?
白路說種樹的事。
小道士問:“誰啊?怎麼跟我師兄一個德行?”
白路看他一眼:“你不是這個德行?未來的你的生活,就是沒完沒了的種樹和看護樹林。”
小道士說:“咱能不能聊點有意義的。”
“種樹還沒有意義?”白路假裝震驚。大喊道。
小道士說:“我還沒吃晚飯,這個更有意義。”
白路笑了下,看着小道士懷裡的白狐說:“把它吃了。”
小道士說:“別瞎說話,它精着呢,保不齊能聽懂話,那跟你可就仇大了,你還怎麼養?”
看着白狐對他充滿警惕的眼神,白路說:“現在仇也不小,你還是帶回去吧,我想辦法給你搞一套合法證明。”
小道士說:“帶回去?帶回去吃什麼?跟我們吃素?”
白路說:“不會多買點肉?”小道士不是持戒,是林子裡沒有肉鋪,他們不殺生,只能吃素。
小道士說:“多買點兒肉?你抗還是我抗?知道從鎮裡回來得走多遠麼?是不是得再買輛車?有車就得多買點油,還得準備修車工具……你覺得我師兄能答應麼?”
他倆在酒店門口說話,卻是看到元龍塊步走過來,見到白路一愣,過來問話:“幹嘛呢?”
白路看他一眼,覺得這傢伙表情不對,反問道:“你幹嘛呢?”
“回去睡覺。”
“回去睡覺?你從哪回來的?”白路再問。
“神經。”元龍沒回答問題,跟小道士打個招呼,快步走進酒店。
看着他的背影,白路說:“這老小子一準兒沒做好事。”
小道士說:“你管人做什麼?請我吃飯。”
好吧,請你吃飯。白路又吃一頓晚飯。
找間帶包房的飯店,特意多點兩道純肉菜,是兩隻白狐的晚餐。
兩隻狐狸比較聽話,只管吃東西,不鬧不叫,似乎知道小道士對它們沒有惡意。吃飽後,竟然一左一右臥在小道士腳邊。
白路說:“你這要是放武俠故事裡,絕對是一段傳奇。”
小道士說:“別說傳奇,看肚子,那麼大的肚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生了,你說怎麼辦?”
白路說:“怎麼辦?養着吧。”想了下說道:“今天湊合一晚上,明天白天租房子,什麼時候狐狸生崽了,你什麼時候回東北。”
小道士說聲好,再問怎麼安置兩隻大白狐和一窩即將出生的小狐狸。
白路說:“都帶回去不太可能……”
“留你那裡吧。”小道士說。
白路說:“我那裡又是熊又是老虎的,小狐狸還好說,不知道害怕,兩個大狐狸看到老虎不得嚇死?”
“那怎麼辦?”小道士說:“早知道就不過來了,全是瞎折騰。”
白路說:“少叫屈,你之所以勤快跑一趟,根本和狐狸無關,是你憋太久,想出來玩!”
小道士笑了下:“嘿嘿,被你看出來了。”
倆人邊聊邊吃,也算開心,不想結帳時遇到事情。
大晚上的,某些夜晚下班的年輕女人們並不回家,而是陪客人吃飯。這家小飯店便是有兩個濃妝女人陪兩個青年吃晚飯,也不知道說了什麼,竟然吵起來。一男青年氣不過,擡手打一女人耳光,那女人也挺酷,站起來罵架,又說有本事別走。
這五個字簡直算是人生成長過程中最精彩的宣言,只要打過架、或是遇見過打架,總會聽說過。
白路招呼服務員結帳,一開門,正正聽到這五個字。
當時面色一變,鬱悶個天的,不是又要出事吧?
倒是不擔心別人打生打死,主要是非法攜帶兩隻野生動物,萬一弄到警察局、萬一弄上新聞……
當時反應那個快,跟小道士說:“裝起來,快點。”聲音很小,說着話摸出兩百塊錢,等服務員過來時往她手裡一塞:“不用找了。”說完就想出去。
不想服務員卻是說聲等下。白路一愣,回頭看眼桌上幾個菜,大概計算一遍價錢,又摸出一百塊遞過去:“夠了吧?”
服務員擺手道:“不是不是,錢夠了。”不但是錢夠了,說完話還把手裡的兩百塊錢還回來:“那什麼,你是白路吧?”
“啊。”白路說:“我是他。”
服務員很高興:“就說是你。”說着話又把錢還回來。
白路問:“你幹嘛?不要錢?”
“恩,免單,我們老闆說你這桌飯免單,就是要麻煩你稍等一下,她去做頭髮了,馬上回來。”服務員說:“錢給你。”
“做頭髮?”白路沒明白:“做頭髮跟我結帳有什麼關係?”
“老闆說她可喜歡你了,馬上回來,想麻煩你照張相。”服務員停了下說道:“我也想和你合照一張,可以麼?”
這是什麼節奏?白路有心拒絕,可是眼前小姑娘很有李小丫當年那種怯生生的感覺,便是不忍心,笑着說話:“你有手機麼?”
“有有。”小姑娘拿出手機並排站在白路邊上,同時硬把兩百塊錢塞進白路手裡。
白路沒接錢:“吃飯必須給錢,先照相。”
小姑娘說聲好,很開心的笑出她的美麗,跟白路合照一張。
白路說:“可以再照一張。”
小姑娘有點驚喜:“真的?等我換個姿勢。”站到白路另一邊再拍一張。
拍過照,白路說:“我還有事,就不等你老闆了。”說着話出門。
小姑娘得了老闆命令,必須要留住人,一着急,拽住白路胳膊說:“你不能走,等下,老闆就回來。”
白路有點爲難,可以這麼說,這女孩要是像何山青認識的那幫女人一樣,不管長成什麼樣,白路那是一點都不帶憐惜的,絕對的說走咱就走。
可惜,小丫頭是李小丫那種女孩,白路不忍心讓她挨老闆罵,只好委婉解釋道:“我真有事情,這麼晚了,我們還沒有住的地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