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內張燈結綵,厲御行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看到滿院子的喜慶。頓時大發脾氣,摔了很多東西,張媽已經睡下了,聽到外面的動靜,她披上衣服匆匆起來,看到厲御行正拿家裡的東西發脾氣,她連忙扶住醉醺醺的他,勸道:“大少爺,你怎麼又喝醉了?明天就是訂婚禮了,你喝成這樣。是要鬧哪樣?”
“張媽,把這些東西全給我弄走。”厲御行摔了半夜東西,累得氣喘吁吁的。明天,他要跟一個讓他噁心透了的女人訂婚了,而他最深愛的女人,卻要離開這裡,他無法忍受。他都快要瘋了。
張媽被他的模樣嚇得不輕,連聲答道:“好,好。好,大少爺,我先扶你上樓休息。”
厲御行掙開張媽的手,踉踉蹌蹌地上樓去了。張媽站在樓梯口,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幾次都差點踩滑,她心驚膽顫,直到聽到摔門聲傳來,她才放了心。
回頭看着一地狼籍,她沉沉一嘆。別人不瞭解厲御行。她看着他長大的,又怎麼會不瞭解,他是還忘不了葉念桐啊。忘不了,偏偏又要跟別的女人訂婚,他心裡的苦。可想而知。
回到臥室,厲御行順着牆壁滑坐在地上,他雙手捂着眼睛,眼淚從指縫間滑落下來。
這一夜,註定是個無眠夜,葉念桐清點着自己的行李,手機忽然蜂鳴起來,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是個陌生來電。她蹙了蹙眉頭,接起,“喂?”
“葉念桐,是我。”
葉念桐來到學校外面,路邊停着一輛紅色瑪莎拉蒂,在路燈下,依然那麼光彩奪目。她緩緩走過去,敲了敲車窗,車窗降下來,露出厲家玉豔光四射的臉,“上車吧。”
葉念桐站着沒動,“家玉姐,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怎麼?怕我謀殺你?放心啦,我現在謀殺你,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厲家玉悲涼道,曾經,她以爲沒了葉念桐,留在厲御行身邊的那個人,總會是她,現在她才明白,不是葉念桐,也不會是她!
葉念桐遲疑了一下,還是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廂裡,滿是她身上濃郁的香水味,有點悶,她蹙了蹙眉頭,降下車窗。
厲家玉沒有開車離開,她更像是來看看,與她一樣是失敗者的葉念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輕笑起來,“葉念桐,其實我們誰也沒有得到御行的心。”呆投討扛。
葉念桐偏頭看着她,這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這樣悲傷的模樣。她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有點好笑,她們都是被厲御行拋棄的女人,所以現在是要惺惺相惜麼?
“家玉姐,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世上,感情無非就是兩種,一種執着,一種成全,而它們之間的區別,就在於,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對方。”
“呵呵,葉念桐,你知道嗎?我曾經把你當成我最大的敵人,我發誓要從你手裡將御行奪回來。我千方百計破壞你們,但是最終,我發現,御行的心離我越來越遠。我認定了,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我終於等到你們離婚了,可是他卻要娶別人了。我才明白,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你,也不會是我。”
葉念桐沉默了,今夜,她們都是傷心人。
“那次,在商場外面,我教唆人去弄倒那個巨大的人偶,想着將你砸死了,他眼中會不會看到我?後來,他找到證據,來亞泰集團質問我,我以爲,他很愛你,呵呵,其實他誰也不愛,他最愛他自己,而我們,不過都是被假相矇蔽了的可憐蟲而已。”厲家玉自嘲道。
葉念桐看着遠處偶爾駛過來一輛車,車前燈打過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輕聲道:“家玉姐,我進去了,你也回去吧。”
她推開車門,剛準備下車,手腕就被厲家玉握住,她停頓了一下,回過頭去望着她,“家玉姐,我不怨,不怨你,也不怨厲大哥,真的,你有可能不知道,我暗戀了他十年,在不知道他姓什名誰時,就已經愛上他了。老天給了我一個認識他愛他的機會,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再奢求更多。再見,家玉姐,我想我們今生,或許也沒有機會再見了。”
葉念桐伸手輕輕撫開她的手,傾身下車。關上車門,她轉身離去。
厲家玉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話在她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十年,她竟愛了厲御行十年。
--------------------------
這一夜,葉念桐坐在牀上,一夜無眠,看着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這是她留在江寧市的最後一天,她想要等待天亮。天亮以後,她如往常一樣去洗漱,洗漱完,她再度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
葉念桐將要出國的消息,除了顧惜,她誰也沒說,她想悄悄的離開。但是當她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門時,卻看見那裡停着一輛白色沃爾沃。看到靠在車邊的厲家珍時,她隱忍許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厲家珍沉默地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放在後備箱裡,這幾天,她跟大哥吵過鬧過,最後還是沒辦法改變大哥的主意。昨晚,她才從沈遇樹那裡知道,葉念桐今天會去英國留學。
她天沒亮就來了,車子停在學校外面時,她看到一輛白色卡宴也停在那裡。看那車牌號,赫然是大哥的車。她走過去,車裡沒人,她站在車旁等,等了大概一個小時,纔看到大哥從學校裡走出來。
她衝過去攔住他,憤聲質問:“大哥,既然你已經決定拋棄她,你還來這裡幹什麼?嫌她還不夠慘嗎?”
大哥的臉色很難看,並不是因爲她的話而難看,而是一種她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天邊的烏雲沉沉壓在心頭。大哥什麼也沒說,伸手將她的手撥開,大步上了車,驅車離開。
那一刻,她彷彿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厲家珍走到葉念桐身邊,伸手攬了攬她的肩,強顏歡笑道:“上車吧,我送你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