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葉念桐醒來時,厲御行已經不在牀上,她今天要穿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在牀頭櫃上,她擁着被子坐下來,被子下面的嬌軀不着寸縷,上面佈滿了粉色的吻痕。
某人爲了貫徹他昨晚說的按摩服務,纏了她大半夜,他這麼努力的進行着豐胸事業,她不配合好像都說不過去。後來她累了,直接昏睡過去。
拿過他精心準備好的衣服,她不禁莞爾。或許是因爲他比大十歲,在生活細節方面,他親力親爲,將她照顧得妥妥帖帖的,現在她完全不用爲今天穿什麼而發愁,因爲他一定會提前給她準備好。
穿上衣服,她去浴室裡洗漱完,把頭髮紮起來,露出白淨的俏臉,她一蹦一跳的出了臥室。外面陽光燦爛,她心情也很美麗,走到扶梯前,她看到厲御行坐在餐廳裡看報紙,她笑盈盈的喊:“厲大哥,早。”
厲御行聽到她的腳步聲,已經不動聲色的疊起報紙放到報刊架上,他擡頭望着她,英俊的五官上有着比窗外陽光更燦爛的笑意,“早。”
葉念桐很快來到餐廳裡,她坐到厲御行旁邊,張媽送早餐出來,她甜甜的喊了聲“張媽,謝謝”,張媽樂得嘴都合不攏。等張媽離去後,葉念桐目光落在報刊架上的報紙上,“厲大哥,幫我把報紙拿過來,我瞅瞅今天江寧市有什麼新聞?”
“沒什麼新聞,專心吃飯。”厲御行輕斥道。
葉念桐撇了撇嘴,沒再堅持。吃完飯,她要去警校旁讀,厲御行去公司前,順路把她捎過去。兩人在警校外面道別,看見葉念桐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警校大門內,他才收回目光,一邊打方向盤一邊打開藍牙耳機,給周宇打電話。
“報紙上的事怎麼回事?爲什麼還有人敢隨意刊登我的新聞?”厲御行聲音含怒道,今天早上報紙頭條新聞是他去醫院探望厲家玉時被偷拍到的。
周宇惶恐道:“厲總,我已經叫公關去處理了。”
“周宇,我花那麼多錢請你們來,就是讓你們放馬後炮的?報社要刊登我的新聞,爲什麼你沒有提前得到消息?”厲御行氣得胸膛起伏不定,一次兩次三次,他實在懷疑他手下的這批人到底還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周宇被他訓得臉熱起來,“對不起,厲總,我馬上去處理。”
“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你就叫他們給我滾蛋。”厲御行說完,“啪”一掛了電話。周宇跟在厲御行身邊工作好幾年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老闆發脾氣,他擡手拭了拭額上的冷汗,馬上打電話給各部門,準備起訴江寧早報不實的報道。
葉念桐婚後第一次來警校旁讀,她最近忙着婚禮的事,已經缺了兩天的課程,所以理解起來有些困難。下課後,別的同學都走了,她還坐在那裡抄筆記。
目光忽然受限,她看着眼前的迷彩服,擡起頭來,對上韓沉深炯的目光,她笑了笑,“韓教官,你擋住我的視線了。”
韓沉沒有讓開,他雙手撐在課桌上,目光炯炯的盯着她,“新婚愉快麼?”
他不得不承認,他晚了一步,但是他並不覺得惋惜。
“嗯,還好。”葉念桐羞澀的點點頭。
韓沉從迷彩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包裝好的盒子出來,放在她面前,“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結婚那天我出緊急任務,不在江寧,抱歉。”
葉念桐看着盒子,推拒道:“韓教官,我怎麼好意思收你的禮物,你拿回去吧。”
“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放心。”韓沉一眼窺穿她在想什麼,他淡淡道。
葉念桐微窘,微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可以當着你的面拆開嗎?”
“隨意。”到底還是不放心啊。
葉念桐真的當着他的面拆開蝴蝶結,打開盒子,裡面放着用彩虹紙包着的糖果,她眼前一亮,拿起一顆糖,笑眯眯道:“謝謝你,韓教官。我小時候最喜歡吃這種糖果了,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後來長了蛀牙,爺爺就再也不給我吃了。等我攢到錢可以自己去買時,市面上卻很難再買到了。”
“不客氣,你喜歡就好。”韓沉說。
葉念桐拿了一顆遞給他,他卻指了指自己的牙齒,說:“牙疼,吃不得糖。”葉念桐笑了,剝開糖紙放進嘴裡,兩人相視一笑。
韓沉想到今天早報上的新聞,他說:“其實婚姻需要兩個人一起經營,幸福的指數也需要兩個人一起努力,就像這彩虹糖,先酸後甜,慢慢體會,終究會收穫甜蜜美滿。”
葉念桐怔了怔,倒是沒想到他送她一盒糖,還有這麼大的寓意,她再度微笑道:“謝謝你,韓教官。”
韓沉聳了聳肩,轉身離去。其實他想要的,不是謝謝你這三個字吧。但是她已經結婚,那麼他只能祝福她。葉念桐看着他走出教室,她收回目光,看着盒子裡的彩虹糖,微微一笑。
時光如梭,轉眼已到十二月。
葉念桐與厲御行的感情越來越好,只要厲御行下班回家,他們就成了連體嬰,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溫嫺曾吃醋的戲謔,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羞得葉念桐擡不起頭來,心裡卻甜蜜蜜的。
顧惜與季昀和好如初,兩人每天都黏在一起,蜜裡調油似的,也是羨煞旁人。葉念桐見她恢復過來,心裡也替她開心,慢慢就忘記了之前顧惜的反常。
直到有一天,厲家珍從省城回來,她們聊天時,無意間聊起顧惜先前的反常,厲家珍回憶那日的情形,說:“當時你被大哥抱走了,我們幾個一直在宴客大廳送客,顧惜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那我就放心了,前些天她情緒不太好,還想休學,不過這幾天她跟季學長和好了,她心情也開朗了許多。”葉念桐擺弄着桌上的小擺件,說。
“是麼?我再想想,啊,我記起來了,那天你小叔喝多了,顧惜扶了他一把,看他喝得爛醉如泥,我就拿了房卡給顧惜,讓她把你小叔送到樓上房間裡去,後來我就再也沒見過她了。”厲家珍說。
葉念桐腦門轟的一下,她焦急的望着厲家珍,“家珍,你說她送我小叔去了酒店房間,你沒記錯?”
“沒有啊,因爲當時是我給她的房卡,所以我記得很清楚。桐桐,你不會懷疑你小叔把你閨蜜哪啥哪啥了吧?應該不可能啊,你小叔看起來是個正人君子。”厲家珍看見葉念桐臉色發白,她笑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
葉念桐什麼都沒說,但是厲家珍的話卻讓她心裡越來越不安起來,總感覺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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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御行最近在談的澳洲奶粉代理的生意,被人撬了牆角,他們談得好好的,馬上就要簽約了,但是臨簽約的前一天,對方猛然變卦。後來據查得知,這樁生意被一家叫中天投資的投資公司截了胡。這家公司最近十分猖狂,已經搶了厲氏幾單生意了。
厲御行派人去查公司的負責人,卻是一位法裔華僑,聽說是繼承了祖輩遺產,但是卻查不到更多的幕後消息。這家公司很奇怪,專搶厲氏的生意,就好像跟厲氏有仇似的。
厲御行一開始隱忍不發,後來實在覺得憋屈。賺不到錢事小,被人打臉事大,他吩咐下去,集中精力收購中天投資。消息一出,媒體大熱,幾天內全是厲氏與中天投資開戰的新聞。
厲氏的股票蹭蹭往上漲,相反中天投資在厲氏強行收購的壓力下,漸漸變得舉步維艱。然而就在這時,厲御行接到下屬的彙報,厲氏股票有人在批量購入,一直在擡高股價,當天收盤漲停,第二天開盤又是一個漲停。
厲御行知道情況不妙,有人故意拿中天投資來挑釁他,讓他把大部分注意力都轉到中天投資身上,然後再借機擡高厲氏股價,這樣一來,他在股市就要虧損幾十個億。
他緊急叫停對中天投資的收購,把資金用來救市,然而第三天開盤又是一個漲停後,對方拋售了手裡全部股票。下午收盤時,財務部得出最新虧損,達到20%,開創了近十年的歷史新低。
股東召開緊急會議,厲御行被股東們指責得灰頭土臉,現在已經是年底,虧損這麼嚴重,厲氏註定從江寧首富的位子上跌下來。
厲御行倒不在意股東們說什麼,做生意有賺有賠,但是他連敵人是誰都沒看清楚,這纔是讓他最鬱悶的事。
股東大會結束後,厲御行召集部門高層開了會,不管中天投資這塊餅有多難啃,他勢必要收購它,此仇不報非君子。開完會,已經晚上十點半。
他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閃爍着綠光,他解開袖釦,挽起袖子走過去。嗓子幹得冒煙,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冰冷的咖啡從喉管上滑下去,卻澆不滅他心頭的無名火光。
他入主厲氏三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跌了個大跟頭,甚至還跌得這麼無知,連對手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這口氣,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
敲門聲響起,他沉聲道:“進來。”
周宇推開門,小心翼翼地走進來,看到厲御行陰鬱的俊臉,他心裡有些害怕,誰都知道厲氏這次被人陰了,還被陰得莫名其妙,短短三天,虧損了十幾億。這口氣,換了是誰都咽不下去。
“厲總,已經查出來了,對方是亞泰集團,大少姐第一任丈夫留給大小姐的遺產,以前是職業經理人在打理,最近大小姐辭去厲氏這邊創意總監的職務,正式宣佈成爲亞泰集團的ceo。”周宇將資料遞給厲御行,他甚至都沒勇氣去看他的臉色。自己人陰自己人,再加上前段時間的緋聞,厲總會氣得有多慘,他不敢想象。
厲御行接過資料,揮了揮手,示意周宇先出去。周宇本來以爲他會大發雷霆的,卻沒料到他會這麼平靜,他愣了一下,連忙轉身出去了。
厲御行翻開資料,首先映入眼瞼的是厲家玉穿着幹練的職業裝,坐在紅色大班椅上的模樣,那樣子,似乎在向他挑釁。他真是低估了她,不曾按他的安排去美國留學,反而還向厲氏下手,是要徹底站到他的對立面去麼?
他怔怔的看了許久,拿起內線撥通,吩咐道:“周宇,這件事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壓下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周宇蹙了蹙眉頭,想說什麼,最後卻道:“厲總,我們想瞞,別人未必找不到途徑查,雖然散股購入賬戶十分隱秘,但是那麼大筆資金流向,總有源頭可查。”
“我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後果我一力承擔。”厲御行發火了,怒氣騰騰的說完,他撂了電話。十幾億,他生氣的不是損失了十幾億,而是厲家玉的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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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艘遊艇上,厲家玉穿着晚禮服,手裡舉着紅酒杯,與葉忱碰了一下,“cheers。”葉忱示意了一下,抿了一口紅酒,82年的拉菲入口香醇,與他此刻的心情相益得彰。
讓厲御行在股票上狠狠損失了十幾個億,簡直大快人心。
厲家玉看着面前溫潤如玉的男人,笑道:“葉總真是好手段,但是御行不是傻子,這一次他跌了個跟頭,下次要想在他手裡討得便宜,就沒這麼簡單了。”
“當然,對付厲御行,方法只需要用一次。而你,不過是想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能力站到他身邊,我想,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紅酒的寶石紅光芒映在葉忱眼底,竟有幾分妖異的味道。
厲家玉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輕啓紅脣道:“葉忱,我現在才發現,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要不然你別喜歡你的小侄女了,跟我在一起?”
葉忱臉色微變,伸手拉下她的手,將她推開,嫌棄道:“厲家玉,我還不會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說完,他放下酒杯,轉身離去。
厲家玉靠在沙發上,眸光流轉的盯着他的背影,她抿了口酒,她脣邊緩緩掠過一抹冷笑,男人,都是故作癡情,他以爲她不知道婚禮那天,他在酒店裡將顧惜睡了的事,如果這件事讓葉念桐知道,不知道對她這個小叔該有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