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兒要回圍籬村。 在岔路口,百順和蓋草說,你現在阿爸不在了,弟弟還在學校,在家裡反正沒事,就跟大家一起去香草溪吧。程似錦也很贊成,說既然聯繫好了要去省城讀書,那就趁有空,到香草溪玩幾天吧。
‘藥’兒很爽快地答應了。她說自己現在孤零零的一個,還真的沒地方落腳了呢。
車也就沒有停,繼續往瑤山深處走。
瑤山的公路總是在山裡繞來繞去。原本看起來很近的地方,因爲走的是公路,也要像飄帶一樣在山上耍幾個來回。
好在公路兩邊都是樹,滿眼的翠綠,滿眼流瀉的綠‘色’,讓人覺得不是很疲倦。隔不遠還能看到河流,看到瀑布。河流清涼,老遠就看見‘波’光閃閃,如果沒有這些‘波’光,你根本看不出那就是河流。山上的綠‘色’一路蔓延下去,一路流瀉下去,遠遠看去,河道就像一條被染成綠‘色’的帶子,在大山之間飄來舞去。每看到河流的影子,百順和蓋草都會告訴似錦,這是他們放排下的時候走過的某個地方。也只有他們這麼提醒和告知,程似錦才明白自己所處的方位,纔對自己放排走過的地方和現在坐車走過的地方有一個大致的瞭解。原來這些河道、這條公路,都是在這大山的腹地裡穿行着。
程似錦感覺,坐車在瑤山穿行,遠沒坐木排在河裡漂流有趣。
客車行到鄉政fǔ要停靠一下,終點開往藍山的荊竹寨。
香草溪口正好在去藍山界子的路上。
下車的時候,蓋草只顧給似錦提東西,自己的東西卻忘了帶。等車走遠了,蓋草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糟了,東西掉了。
百順問他,掉了什麼東西。
蓋草說,一瓶墨水,兩杆‘毛’筆,還有一卷宣紙。
百順說,那些東西鄉里也有賣啊,何必從縣城裡帶。
蓋草說,這些東西只有縣城纔有啊,鄉里賣的紙和筆都是小學生用的。
慶富說,不急,你在這裡等吧,等一個小時車就轉回來。
蓋草說,東西還有嗎?
慶富說,誰要你那不值錢的東西啊。
蓋草說,這東西金貴得很,一起要了六七十塊錢呢。
慶富說,你放心吧,東西只要在車上,你原來放在哪裡,回來同樣還會放在哪裡。
蓋草說,他把東西放在駕駛室的油箱上面,司機曉得的。
百順說,不就是一些寫字畫畫的東西嗎,好幾次我買的豬‘肉’豆腐忘在車上了,第二天都還在,餿了臭了都沒人動你的。
蓋草說,那我只有在這裡等了。
程似錦說,我在這陪你吧。
百順說,讓他一個人等,幾十歲了,都不長記‘性’。
蓋草說,剛纔你不是說自己老把豬‘肉’豆腐忘記在車上嗎,嘿,還說我。
百順說,好好好,不說你,那你就在這等吧。
程似錦要留下來陪蓋草,大家都不好走。眼見天‘色’昏暗下來,慶富想了個主意,說跟坪口的天保說一聲,要他在路邊等。天保把東西拿下來,下回來拿就是了。
大家都說這個辦法好。
程似錦陪蓋草去天保家,帶了四包糖果,每戶一包。那天出排時,在天保家裡吃了一頓飯,他說要去感謝一下。慶富想了想,他也要進去一趟,順便跟他四家說說修路的事,要他們準備集資的錢款。
天保答應在路邊等那趟車,幫蓋草把東西拿下來。慶富說修路集資款的事,天保答應跟弟妹們說,儘快‘交’上去,不會拖全村的後‘腿’。說話的關口,住在旁邊木樓裡的弟妹們都來了,要留他們吃晚飯。似錦順便把糖果給了他們,他們連聲稱謝,說似錦真的太客氣了,讓他們不好意思。
似錦說,以後出出進進還要麻煩他們。
天保兄妹說,在山裡,沒有誰麻煩誰的。
他們堅持走,天保也留不住,四兄妹送他們出來,要他們以後進出進屋喝茶,或者吃一餐飯。天保對慶富說,等四兄妹的錢湊齊了,他親自送進去。
告辭出來,一行人走在了進香草溪的路上。
程似錦站在路上,看腳下峽谷裡的流水,水勢還是那樣湍急,但水量卻明顯地小了。
慶富說,這趟排真的搶住了好機會,不管怎樣,還是順利得很。
‘藥’兒沒帶什麼東西,揹着一個小揹包,第一次進香草溪,她開心得很。她在路邊揀了根竹棍子,揮舞着,又唱起了蝴蝶歌:
山的上咧茶的‘花’咧,
朵的朵溜的開的嗬嗯嗯的嗨,
溜的西啦的咧;
一的對溜的蝴咧蝶裡的咧,
飛的攏啊來的咧無的來……
夕陽被大山遮蔽,餘暉映照在峽谷那邊的羣山,山的峰頂金子一樣黃,山腰卻顯得幽藍,山腳竟呈現一些墨‘色’了。這邊的山路,借了那邊的一點亮‘色’,依稀還看得分明。‘藥’兒的歌聲,配了蓋草他們的木葉,在這傍晚寧靜的大山裡,顯得更加悅耳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