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補足了一覺,再次醒來,香氣猶在,身邊卻已經空空蕩蕩,王思宇光着身子下了牀,在房間各處轉了一圈,卻見屋子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傢俱也擦得乾乾淨淨,廚房裡還擺着香噴噴的飯菜,唯獨不見葉小蕾。
他走到窗前,拉開淡粉色的窗簾,探頭向下望去,那輛紅色的千里馬轎車也消失了,顯然,葉小蕾已經返回西山了。
在窗邊站了一會兒,感到腹中飢餓,王思宇回到廚房,飽餐一頓,之後叼着牙籤衝了熱水澡,躺在浴缸裡,舒服得呲牙咧嘴。
他閉了眼睛,回味着葉小蕾的嫵媚風情,心情如水波一樣盪漾開來,久久不能平靜,一想到她在身下婉轉承歡,嫵媚動人的模樣,王思宇的胸口就像掛了鉤子一般,釣着那顆砰砰跳動的心,悠悠盪盪。
十幾分鍾後,王思宇擦乾了身子,披着浴巾走出來,喝了杯茶水,就摸起手機,給於佑江打了過去,和他談文化藝術節的事情。
這個策劃方案是樑桂芝和周媛兩人商討出來的,目的是爲了給拉動閔江市的旅遊業造勢,希望能夠通過舉辦這樣一次活動,增加閔江市在外界的知名度。
整個藝術節預計歷時三天,除了篝火晚會、賽龍舟、以及文化藝術品展銷會等一系列活動外,其重頭戲,就是製作一期‘走進閔江’的電視節目。
爲了達到最優效果,樑桂芝希望能夠邀請到央視知名欄目組過來錄製節目,在央視黃金檔期播出,如果方案能夠順利實施,必將會帶動一大批遊客來閔江旅遊,也在外界樹立了閔江良好的城市形象,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但方案進行的並不順利,先是市委宣傳部那邊的態度非常冷淡,多次開會都只派出了一些閒散人員參加,沒有給予積極配合。
這倒也在情理之中,宣傳部長殷道奇上了李晨的車,自然會和他保持高度一致,對常務副市長樑桂芝搞的活動,是要保持一定距離的。
這是官場生態裡面最典型的一種現象,只要選擇站了隊伍之後,陣營雙方的人馬就會涇渭分明,在方方面面都要特別注意,不能有絲毫的含糊,否則只會兩面不討好。
而作爲閔江市的市長,李晨在發展旅遊業的態度上是很明確的,就是冷眼旁觀,不支持,也不反對,搞成了,他的那份政績自然也少不了。
假如興師動衆搞不成,那就要看樑桂芝的笑話了,當然了,只要他能不拖後腿,樑桂芝也就滿意了,並不奢望此人能夠大力推動。
但舉辦這種高規格的活動,樑桂芝心裡也很沒譜,畢竟閔江市還從沒有過先例,而且市財政的狀況,也不允許在這方面投入過大,只能想辦法花小錢辦大事。
王思宇體諒她的難處,也就想在暗處推一把,儘量把這件事情辦成了,那樣有助於樑桂芝在政府方面樹立威信,爲以後的發展打好基礎。
畢竟王思宇還是有些野心的,日後若能打造出‘王系’,樑桂芝自然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員大將,因此,對這位老大姐,平時需要多關心,多支持一些纔好。
電話在響了幾聲後,耳邊傳來於佑江有氣無力的聲音:“老四,什麼事啊?”
王思宇微微一笑,輕聲道:“有賺錢的項目,想找你合作。”
“什麼項目?需要多少投資?要承擔多大風險?”於佑江立時精神起來,連珠炮似地發問道。
王思宇摸着手機笑了半晌,搖頭道:“佑江兄,要不提到賺錢,你是精神不起來了!”
於佑江這時才發覺上當,也覺得有些好笑,就把身子向後一仰,愁眉不展地道:“別提了,昨天去吃了次海鮮,不小心把腸胃搞壞了,昨晚上折騰了一夜。”
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在醫院?”
於佑江擺擺手,搖頭道:“沒有,家裡躺着呢,給自己放幾天假。”
寒暄幾句後,王思宇把話轉入正題,將邀請央視欄目組來閔江演出的事情講了遍,隨後笑着問道:“怎麼樣,佑江兄,這事能辦成嗎?”
“不太好說,盡力吧。”於佑江面露難色,坦白地道:“那欄目特火爆,幾乎要提前一年預訂,你們閔江沒名氣,估計也出不了多少銀子,想上節目,難度不小。”
王思宇倒有些意外,皺眉道:“佑江兄,你和那位導演不熟?”
於佑江翻了個身,苦笑着解釋道:“別的導演還都好說,基本上都能搞定,就那位牌子最大,金字招牌,極少買外面人的帳,加上人家確實水平高,隨便發句話,那些明星大腕就會成羣結隊地去捧場,想搞定那人,難度不小。”
王思宇微微皺眉,遲疑道:“從臺領導那邊着手呢?”
於佑江搖頭道:“那樣更不成了,那位脾氣大着呢,欄目上的事,完全是她一個人說了算,旁人干涉不了,臺領導也要敬着她。”
“那就是說希望不大了?”王思宇轉身躺在沙發上,有些失望地道,早知道事情麻煩,倒不該和樑桂芝講那些話,若是事情沒辦成,面子上難免有些難看。
於佑江笑了笑,輕聲道:“也不是,她能夠有現在的成就,和一位圈子裡前輩的提攜有關係,我們可以繞個彎子,先去拜訪那位前輩,請他出來說句話,那樣把握會大很多。”
王思宇吁了口氣,笑着道:“好,那事情就拜託你了,過些日子,樑市長可能會到京城,到時你務必要出面幫忙。”
於佑江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放心吧,老四,你發話了,我一定放在心上,爭取把事情辦成了,樑市長過來,我會親自出面,陪她跑幾天,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也許以後有合作的機會。”
王思宇微微一笑,話鋒一轉,又含蓄地道:“於書記最近還好吧?”
於佑江嘆了口氣,搖頭道:“還那樣,拿藥片頂着呢,老頭子不肯歇下來,身體早晚要搞垮了。”
王思宇心裡一沉,皺眉道:“抽時間去和財叔說說,讓財叔勸勸他,大院裡面,除了老爺子外,也就財叔的話,他能聽進去。”
於佑江擺了擺手,苦笑道:“沒用,你在家裡的時間少,不清楚老頭子的脾氣,他認準了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最近京城裡可出了不少事,老爺子每天都忙到很晚,哪能閒下來呢。”
王思宇默然半晌,又和他閒聊幾句,掛斷電話,發了會呆,就又撥了張倩影的手機,兩人煲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粥,他見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就換了衣服,開車到外面買了禮物,去探望玉州市紀委書記李國勇。
李國勇的心情很好,把王思宇讓進書房,關了房門之後,先殺了幾盤象棋,隨後喝着茶水,聊起閔江市的情況。
王思宇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講完之後,就笑着道:“鮑昌榮爲了連任,想在換屆的兩年內搞出成績,李晨卻不肯合作,處處拆臺,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緊張到一定程度了,必須要走一個。”
李國勇哼了一聲,皺眉道:“沒有好處的時候別往前衝,你可以藉此機會擴大影響力,但不要輕易下注,免得辛苦一遭,卻爲別人做了嫁衣裳。”
王思宇呵呵一笑,輕聲道:“國勇書記,這次我可能真要當回傻小子了。”
李國勇嘆了口氣,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搖頭道:“還是太年輕啊,摔得筋斗不夠。”
王思宇摸了摸鼻子,微笑道:“現在已經摸到李晨的底了,他在省裡的基礎,主要是盧副省長,還有退下來的華波書記,盧副省長現在的境況不佳,發言權應該很有限,華波書記退了這麼多年,影響力也消減得差不多了,老同志吹吹鬍子,瞪瞪眼睛,小事還能辦,太大的事情,多半也就敷衍過去了。”
李國勇放下杯子,皺眉道:“你啊,低估華波書記的影響力了,他主政華西期間,培養了不少幹部,有些幹部已經走出去了,在一些要害部門工作,只要他沒嚥氣,旁人就要尊敬他,至少不會搞得太難看。”
王思宇微微一笑,輕聲道:“國勇書記,我決心已下,就算是老虎的屁股,也要摸一下,不然,時間可能來不及了。”
李國勇怔了怔,有些不解地道:“什麼情況?”
王思宇苦笑道:“過段時間,可能會動一動。”
李國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輕聲道:“怎麼動?”
王思宇嘆了口氣,擺手道:“現在還不清楚,要看情況的繼續發展,不過我有種預感,不出一年,肯定要離開華西,以後能否再回來任職,還是個未知數。”
李國勇不再吭聲,沉思半晌,才笑眯眯地道:“這樣吧,你那邊先別動,我先在玉州點把火,幫你試試上面的壓力。”
王思宇笑了笑,好奇地道:“怎麼試?”
李國勇眯了眼睛,淡淡地道:“要是連兒子都保不住,那女婿就更別說了。”
王思宇嚇了一跳,趕忙擺手道:“不成,這樣搞,太冒險了。”
李國勇擺擺手,不滿地道:“放心吧,年紀大的人最不喜歡冒險,你還是回去等消息好了。”
王思宇皺了皺眉,沉吟道:“也好,本來想直接去找孟省長,把情況反應一下,那就再拖一拖。”
李國勇笑了笑,搖頭道:“孟省長不會明確表態的,這種事情,只能因勢利導,順勢而爲,哪裡像你這小子,硬是蠻幹!”
王思宇哈哈一笑,擺手道:“沒辦法,總要給閔江留下點希望,不想帶着遺憾離開。”
李國勇笑笑,輕聲道:“只有撈足了資本,才能實現遠大抱負,這個道理,你早晚都會明白的。”
王思宇點點頭,喝了口茶水,輕聲道:“國勇書記,聽說肖局要調到華中去了?”
李國勇哼了一聲,摸了摸頭髮,感慨道:“是啊,如鏡就差一步了,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本來也考慮過你,不過我覺得還不夠成熟,就給回絕了。”
王思宇嘆了口氣,苦笑着道:“在國內,只有到了省部級才能算真正的高級幹部,以我的性子,怕是很難走到那麼高的位置。”
李國勇輕輕搖頭,目光和藹地注視着他,沉聲道:“不要妄自菲薄,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當年如鏡爲了他大哥的事情,衝冠一怒,也惹了不少麻煩出來,耽誤了幾年的發展,時間久了,自然也就磨礪出來了。”
王思宇笑了笑,緩緩走到窗前,眺望着遠處的風景,淡淡地道:“有些高幹活得也很累,高處不勝寒啊。”
李國勇不再吭聲,而是眯着眼睛,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陷入到沉思之中。
半個小時後,王思宇起身下樓,坐進車子裡,忽地收到了程琳發來的短信,上面寫着:“嗨,現在是真心話大冒險時間,叔叔,男人在什麼時候最激動?”
王思宇想了想,就回複道:“把拳頭砸在敵人的鼻樑上,或者把**插入情人的**裡。”
“下流,無恥,色.情狂!”程琳的短信很快發了過來。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笑,繼續發道:“琳琳,現在到京城了嗎?”
程琳很快回道:“正在出租車上,曉芬阿姨在身邊,別打電話。”
王思宇微微一笑,按動鍵盤道:“好的,一帆風順,記得早點回來。”
程琳啞笑半晌,又發了短信道:“叔叔,早點回去幹嘛?”
“激動!”王思宇一臉壞笑地發了這兩個字。
程琳咬着嘴脣回道:“叔叔,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否則,我會把拳頭砸在你的鼻樑上!”
發完之後,她抿嘴一笑,把目光投向車窗外,望着遠處的夕陽,咯咯地笑了起來,眼裡卻泛動着晶瑩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