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宇嘿嘿地笑了起來,卻沒有吭聲,這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兩人趕忙各自戴上墨鏡,服務員走進包間,把酒菜上齊,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隨手把房門輕輕帶上。
程琳嘆了口氣,摘下墨鏡,幽幽地道:“跟你出門壓力真的很大,唯恐成爲緋聞中的女主角,叔叔,我現在有點懷念你當出租車司機的日子了。”
王思宇也有些無奈地笑笑,把墨鏡丟在一盤,摸起筷子,夾了綠油油的青菜,送到程琳的嘴裡,輕聲道:“琳琳,只要你肯選擇離開鮑家,我們就不必這樣偷偷摸摸的了。”
程琳吃了菜,抽出餐巾紙抹了抹嘴角,搖頭道:“不行,別逼我,人家現在還沒想好呢?”
王思宇有些氣餒,打開一瓶啤酒,仰頭喝了幾口,苦笑道:“琳琳,我剛纔可不是在說笑,你要慎重考慮。”
程琳低下頭來,擺弄着筷子,悄聲道:“叔叔,你不要急,我知道該怎麼做呢,只是現在還不行。”
王思宇點了一根菸,皺眉抽着,半晌,才輕聲道:“那你想怎麼辦呢?”
程琳撓了撓頭,嘻嘻笑道:“我早就想好了,過段時間,要出去學習呢。”
王思宇微微一怔,搖頭道:“不行,逃避不是辦法。”
程琳卻撅起嘴巴,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經地道:“哪個在逃避了,我是真想出去充電,趁着年輕,多學些有用的東西。”
王思宇皺了皺眉,目不轉睛地望着她,輕聲道:“去哪裡?”
“英國金史密斯學院,進修媒體與社會學!”程琳淡淡地一笑,雙手捧腮,歪着腦袋觀察着王思宇的表現。
王思宇有些吃驚地望着她,過了半晌,才又皺眉吸了口煙,摸起啤酒,悶悶不樂地喝了起來。
程琳‘撲哧’一笑,伸手搶過他手裡的酒瓶,抿嘴道:“幹嘛啊,兩年就回來了,瞧你難過的樣子,好像我要一去不回似的。”
王思宇笑笑,輕聲嘆了口氣,搖頭道:“出國兩年啊,時間也不短了,到時也不知我在不在華西了。”
程琳卻無所謂地撇撇嘴,摸起筷子,輕輕地敲打着桌子,懶洋洋地道:“無所謂了,如果兩年以後,我發現還是很依戀你,無論你在哪,我都會去找你,只是,你要管住自己的老婆,可別讓她撒潑,把我趕出去。”
“那不能,你儘管放心。”王思宇眼睛一亮,忙拉過程琳的胳膊,胸有成竹地道。
程琳眯了眼睛,瞅了瞅王思宇,兇巴巴地道:“老實交代,你到底有幾個情人?”
王思宇把頭搖成了波浪鼓,連聲道:“沒有,一個都沒有,作爲紀委書記,我一向嚴格要求自己,不貪財不好色,這可是最基本的底線……”
程琳哼了一聲,翻着白眼道:“叔叔,到底有幾個,要講實話,不許騙我!”
王思宇撓了撓頭,訕訕地笑着,過了半晌,摸起筷子,夾了口菜,輕聲道:“不多!”
“不多是多少?”程琳盯着他,刨根問底地追問道。
王思宇斜眼瞄去,見小妖精面色不善,醋瓶子怕是立時就要倒了,趕忙矢口否認道:“不多的意思,就是隻有你一個嘛!”
程琳卻是不信,撅了嘴巴,拿手在他額頭上點了點,沒好氣地道:“你啊,沒一句實話。”
“沒有,是你太多心了。”王思宇趕忙低聲哄了一會,程琳才吃吃地笑了起來,拉開椅子站起來,走到王思宇的身前,坐進他的懷裡,撒嬌般地道:“叔叔,餵我吃菜!”
王思宇心中一蕩,忙夾了菜,送進她的小嘴裡,嗅着鼻端淡淡的幽香,樂得有些何不攏嘴,只是想到這小妖精很快就要出國,他的心情又有些低落。
兩人膩了許久,程琳才揚起脖子,把嬌豔欲滴的嘴脣湊到王思宇的耳邊,悄聲道:“叔叔,外面現在都在傳,公公和李晨市長不和,兩人鬥得很兇,早晚會走一個,是這樣的嗎?”
王思宇收起笑容,表情凝重地點點頭,皺眉道:“他們之間的矛盾,恐怕確實很難調和了,如果再互相拆臺,影響到了閔江的發展,上面應該會有所考慮。”
程琳微微一笑,伸出白皙的手指,摸着王思宇的耳垂,好奇地道:“誰動的可能性大些?”
王思宇夾了口菜,放下筷子,沉吟道:“不好講,變數很大,要看省委大佬協調的結果,不到最後一刻,誰都吃不準。”
程琳閉了眼睛,摸着王思宇的胸膛,悄聲道:“可現在外面都在傳,你是書記一派的人,到時若是公公被排擠走了,李晨當了市委書記,他怕是要秋後算賬,來找你的麻煩了。”
王思宇笑了笑,抱着程琳的纖腰,輕聲道:“琳琳,不用擔心,我能應付得來。”
程琳卻嘆了口氣,撥開王思宇的手,回到座位上,雙手捧腮,淡淡地道:“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王思宇微微一笑,輕聲道:“說說看。”
“你先答應我嘛!”程琳跺了跺腳,又開始撒嬌,眼波流轉間,嬌俏可人。
王思宇怦然心動,微笑道:“好吧,我答應了。”
程琳低下頭,撥弄着透明的玻璃杯,輕聲道:“要是公公被排擠走,他的秘書可能也會受到影響,日子不會太好過,到時候,希望你能出面,幫他一把。”
王思宇愣住了,良久,才摸着鼻子笑笑,輕聲道:“程琳,你心裡那個人,原來是楊光啊?”
程琳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之色,輕輕點頭道:“其實,我和楊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直以來,他都對我很好,像是對妹妹一樣,我大學畢業後,更是經常膩在一起,本來,也都談婚論嫁了,可後來鮑鞠出現了。”
王思宇微微皺眉,不解地道:“既然你們兩人真心相愛,那爲什麼你又嫁給了鮑鞠?”
程琳眼圈一紅,有些委屈地道:“還不都怪他,鮑鞠追求我的時候,他就變了,總是退讓,我氣不過,就故意在他面前,和鮑鞠說了幾句親熱話,可後來,他更加疏遠我了。”
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那是很正常的反應,你要真心喜歡他,就不能用這種花招,那樣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糟。”
程琳點點頭,幽幽地道:“而且,有一次,我去楊光哪裡,推開房門時,居然看到他和陌生女人躺在牀上,當時也是氣昏了頭,醋勁發作,和他大吵了一架,就答應了鮑鞠,本想氣氣楊光,沒想到,他竟然沒當回事,仍然不理不睬的,我一時火大,索性假戲真做,把自己給嫁了。”
王思宇愕然半晌,才笑了笑,搖頭道:“你啊,也太孩子氣了,婚姻是人生大事,哪能由着性子胡來!”
程琳也嘆了口氣,輕聲道:“是了,後來,我也覺得自己特別傻,就後悔了,每天都防着鮑鞠,跟防賊一樣,他肯定是傷心了,這才跑掉了。”
王思宇皺了皺眉,試探着問道:“琳琳,你對鮑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程琳抓了抓頭髮,有些無奈地道:“也不是,其實那人還是不錯的,只不過,他太娘了些,我不喜歡呢!”
“太娘了?”王思宇有些疑惑地瞅瞅她,皺眉道:“你的意思,他有點娘娘腔?”
程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頑皮地眨眨眼,輕聲道:“就是,據說,他小的時候,長得太秀氣了,曉芬阿姨就把他打扮得像女孩子一樣,鮑鞠也很喜歡呢,上幼兒園的時候,還有次穿了裙子去,結果被小朋友們嘲笑,還哭了鼻子。”
王思宇怔了怔,眯着眼睛,壓低聲音道:“他該不是那個吧?”
“哪個?”程琳有些不解地問道。
王思宇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悄聲道:“就是喜歡同性那種,GAY!”
程琳翻了下白眼,氣呼呼地道:“別胡說,他還不至於到那種地步,只是性子軟了點而已。”
王思宇微微一笑,摸出煙來,點上後,皺眉吸了一口,吐着菸圈,慢悠悠地道:“琳琳,坦白說,你現在還喜歡楊光嗎?”
程琳撇了撇嘴,無精打采地趴在餐桌邊,望着精緻的菜餚,卻沒了食慾,喃喃地道:“叔叔,這也是我在問自己的問題。”
“那就是喜歡了。”王思宇心裡泛酸,嘴裡也有些發苦,狠抽了一口煙,就摸起半瓶啤酒,又喝了起來。
程琳抿嘴一笑,淡淡地道:“也不是了,前段時間,我甚至很恨他,總想找些麻煩,讓他頭痛,只不過,你出現之後,我忽然又恨不起來了。”
王思宇把玩着酒瓶,有些無奈地道:“那就不要走了嘛。”
程琳卻輕輕搖頭,悵然道:“我不想在慾望的泥沼中愈陷愈深,趁着清醒,還是應該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整理下自己的生活,要是有緣分,我們終歸還是能夠在一起的。”
王思宇默然,沉思良久,才點點頭,微笑道:“先出去散散心也好,想通了再回來也不遲。”
程琳笑着點了點頭,摸出手機,翻了剛剛收到的短信,忙起身道:“叔叔,我要早點回去了,再過一會,公公和曉芬阿姨要到家裡來,估計又要做我的思想工作了,真是頭痛。”
“一起走吧。”王思宇嘆了口氣,戴上墨鏡,陪着她下了樓。
兩人在門口分手,王思宇有些悶悶不樂地坐上奧迪車,開車返回閔江賓館。
去了斜對門,樑桂芝和周媛正在討論着發展旅遊業的規劃,這段時間以來,樑桂芝的心思都放在這方面,她卯足了勁頭,要把旅遊產業發展起來。
見王思宇回來了,樑桂芝忙把擬好的方案遞過來,笑着道:“王書記,你回來的正好,幫着參謀一下,給點意見。”
王思宇興致不高,接過材料後,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把材料看了一遍,就輕輕放下,淡淡地道:“還好,只是要想做大旅遊業,還是要加強文化含量,自然景觀再好,景區建得再漂亮,如果沒有文化底蘊,也只會徒有其表,失去了靈魂,很難吸引到遊客。”
樑桂芝瞟了他一眼,輕聲道:“還有呢?”
王思宇想了想,又隨口道:“這份材料看着有拼湊的嫌疑,盲目求大求全,沒有找準地方特色,可能是秀才們突擊搞出來的,建議你們還是應該組團到外地看看,實地考察一下,比如江南省,那裡是旅遊大省,有非常成熟的運作經驗,我們閉門造車搞出來的東西,肯定還是不成的。”
樑桂芝扶了扶眼鏡,神色不悅地道:“還有什麼問題?”
王思宇繼續道:“現在旅遊這塊,多頭管理、各自爲政的現象比較嚴重,你們最好成立一個單獨的部門運作,進行統籌規劃,不然效率低下,很難搞出成績來。”
樑桂芝嘆了口氣,瞄了周媛一眼,微笑道:“他今兒是怎麼了,說話跟擠牙膏一樣費勁,還總潑冷水,把我們這邊辛辛苦苦搞出來的材料,貶得一無是處,真是很過分啊。”
“可能失戀了吧?”周媛淡淡地說了一句,起身去了浴室。
王思宇摸着鼻子笑了起來,搖頭道:“哪有的事情,不過是感覺有些累了。”
“砰!”
浴室的房門被重重地關上,王思宇倒嚇了一跳,趕忙轉頭望向樑桂芝,不解地道:“樑姐,媛媛老師怎麼了?”
樑桂芝哼了一聲,摸着材料站起來,走到王思宇身前,拿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腦門,小聲道:“別裝糊塗,你這些日子,總是夜不歸宿,媛媛能沒有想法嗎?”
王思宇愣住了,半晌,才用手指着浴室的房門,瞠目結舌地道:“樑姐,你的意思,她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