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有朱禮陪着的緣故,楊云溪等到用膳的時候卻是並無任何的影響,反而倒是有些胃口大開。吃了個飽足這才罷休。
最後朱禮也是忍不住笑起來:“今兒你倒是胃口好。”
楊云溪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只是笑:“許是因爲餓狠了的緣故。在楊家,我卻是不願意動筷子和她們一處用膳。”
朱禮輕笑:“這麼說來,你倒是願意和我用膳。”
楊云溪俏皮一笑:“和大郎你用膳都不願意了,那要誰才願意?別說我願意,別人不也是恨不得求着來的?”
不等朱禮說完,她便是又一笑:“大郎你老實說,有沒有人求着你過去用膳的?”
朱禮一臉淡然:“自是有的。”
楊云溪便是抿脣笑,心裡一閃而過的情緒卻是直接就被她忽略了過去。
用過了膳,朱禮便是也沒再像是之前說的那般去處理政務,反倒是提議道:“時辰還早,不如咱們去給皇祖母請安罷。既你要管太子宮,總也得擺出姿態來。”
楊云溪對朱禮的意思便是再明白不過:這是要名正言順的給她造勢了。
當即楊云溪便是點點頭:“也好,這事兒太后怕也等着結果呢,雖然現在我也不能給個準話,不過卻也該是過去一趟,讓太后她老人家瞭解瞭解情況。”
既是要去塗太后那兒,朱禮便是叫人準備了攆轎。
一路到了太后宮中。果然塗太后也是剛用了膳,正在準備去散步呢。見了楊云溪,塗太后便是忍不住笑了一笑:“剛想着你怎麼還沒回宮,這就見着人了。可見果然是人經不住唸叨。”
這話一說出口,朱禮也是笑了:“皇祖母倒是半點不念叨我。”
塗太后伸手,朱禮順勢扶住,楊云溪則是也自然而然的扶住了太后另一隻手。塗太后卻是搖搖頭抽回了手去:“你身子弱,陪着我去散步已經是夠了,卻不必再給自己增添負擔。做這點小事兒不算什麼,我要你做的事兒,你能做好,可比這個強多了。”
楊云溪便是作罷,也沒堅持。塗太后不是那等口是心非的——到了塗太后這個地位,也犯不着再那般了。
朱禮又忍不住醋酸了一回;“皇祖母怎的倒是不疼我了?”
塗太后頓時笑起來:“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得憐惜。你們男人哪裡需要這樣?只管讓你們做事兒也就罷了。”
楊云溪聽着,也是忍不住笑。
朱禮也不以爲意,他說這些本來也就是爲了逗着塗太后開懷,此時目的達到自然只有高興的。哪裡還會在意?況且楊云溪本身也是他心疼的,他也是捨不得讓楊云溪勞累損傷了身子的。
塗太后白了朱禮一眼,又說了一句:“再說了,我若不憐惜她,只怕你就得抱怨我了罷?”
塗太后這話說得自然又俏皮,倒是不大符合太后的身份了,反倒就像是個尋常的祖母,在打趣孫兒有了喜歡的人,便是捧在手心裡疼似的。
只是……楊云溪恍惚的想:塗太后要這樣說的對象,也該是古青羽纔對。
一時之間,楊云溪甚至是有了一些愧疚和羞恥感:像是自己偷走了古青羽的東西一樣,無地自容。
不過這樣的情緒很快卻也是就被她一晃頭壓了下去:朱禮這樣的人,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只擁有一個女人,和某一個人白頭偕老。哪怕是古青羽,也是沒有這個資格。塗太后說這樣的話,到底不過是玩笑,哪裡能代表什麼?卻根本就是她多想了而已。
而朱禮此時已是笑着回了話了:“她是皇祖母您這裡出去的,您不憐惜她,卻是又要憐惜誰去?您若是不憐惜她,必定是有您的原因,我又如何會說什麼?”
塗太后只是笑:“這話我且聽着就是了。”
楊云溪淺笑出聲:“太后娘娘最是寬厚仁慈不過,哪裡會捨得折騰人?橫豎我在太后娘娘跟前服侍的時候,可是沒覺得太后娘娘是個不講理的。若有一日太后娘娘真罰我了,那必定是我做錯了。”
朱禮還沒來得及附和,塗太后便是嗔怒起來:“聽聽,這一張小嘴兒跟抹了蜜糖似的。而且你這般說,倒是讓我不敢對你下手了。不然我豈不是就不寬厚也不仁慈了?”
三人一路說着笑話,誰也沒着急着直奔主題。直到走到了僻靜處,塗太后這才問起楊云溪來:“今日出宮如何?”
楊云溪低頭看着塗太后衣裳上一片祥雲圖案:“有八成的把握。但是我猜,楊家爲了自己的利益必定會推一個人出來。吳家縱然插手,也不敢太過了。”
朱禮沉聲開口:“其實這事兒,就算吳家真要插手,我也有法子。”只是的確是太過麻煩和周折。
塗太后倒是也不太在意結果,笑了一笑:“只看楊家自己識趣不識趣了。吳家犯糊塗,他們非要跟着一起往火坑裡跳,也怪不得咱們心狠手辣。”
楊云溪心中微微一動,心知肚明這話塗太后其實是說給她聽的。當下微微一想,便是言道:“楊家真若是不識趣,我是必不會護着楊家人的。”
當然,護也護不住。
朱禮側頭看了一眼楊云溪,倒是絲毫不懷疑楊云溪說這話的真實度。只是心中想:提起這個事兒,只怕阿梓心裡又會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罷?
塗太后笑着看了一眼楊云溪,卻是什麼也沒說——不過如此一來,倒是變相的證明了太后說那番話,的確也是說給她聽的。
不過楊云溪卻也不會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兒去有什麼心思。她心裡很清楚,若是她是塗太后,必定也會如此。不爲別的,就爲了以後少些風波是非。就爲了不讓朱禮爲難。
三人又散步了一陣子,塗太后忽然開了口問朱禮:“你父皇身子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你跟我說實話。”
朱禮卻是沉默下來,半晌也說一個字出來。
楊云溪看着朱禮這般態度,心裡便是沒來由的咯噔了一聲。皇帝的身子……皇帝若是倒了,縱然還有朱禮撐着大梁,卻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影響。
朱禮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