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兩人身處的位置不一樣,看待問題的角度,也就是自身的出發點,看待問題的高度,也就是深度戰略思維,絕對不是一個層次的概念,那相互之間說出來的話,自然會有很大的差距。
張鎮偉考慮的是,既然有省委副書記高建彬撐腰,正好藉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把省廳的嫡系部隊安插到關北市公安局,一個副局長的職務雖然不是很起眼,但從實際意義來說,能夠擴大省廳的影響力,對辦案也有好處。
而李軍輝考慮的是,領導交代任務的時候不是不給你資源,可你也要學會合理的運用這些資源,不能屁大點的困難就要找領導解決,那成什麼了?顯示自己和帶領的團隊,都是一羣沒有腦子的廢物嗎?
這種話張鎮偉可以說,但是李軍輝絕對不敢這樣和高建彬說,哪裡還是一個正廳級領導幹部的水平?乾脆買塊豆腐自己撞死算了,省的挨一頓批丟人現眼。
張鎮偉聽到這三點心裡不得不服氣,老闆就是老闆,看人家想得多周密多有長遠眼光,自己的想法真的像是狗肉丸子,根本擺不到桌面上來,他說道:“那您的意思想要怎麼樣,我們現在可是沒有真憑實據,要排除來自他的阻礙有點困難,可這件案子要想順利的在短時間內偵破,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必須要配合才行。”
省廳雖然是市局的上級領導機關,可尷尬的是,市局的任免權是在關北市委,省廳只有建議的權力。關北市委書記是省委常委,論起來還是李軍輝這個廳長的上級。建議的力度能有多大那就不好說了。就像是李軍輝說的,人事任命這是很敏感的,人家要是發生了誤會,事情可能會變得很嚴重。
李軍輝淡淡的說道:“亂插手是要被打斷手腕子的,所以我們的方式不能太直接。既然李光海這個副局長不聽話,把他收拾掉就完了,掃尾的工作還是由關北市委處理,你以爲我在陽西省工作了這麼多年,手裡就沒有點能制約下面市局領導的東西?這樣的殺手鐗不能隨便用,可現在就是價值最大化的時候。”
然後說道:“抓了李光海。就是一次引蛇出洞行動,馬上去通知出入境管理局,採取措施限制朱友河父子出國的資格,派得力的幹警二十四小時盯死了他們,不要讓他們父子離開我們的視線半步。要是人跑了,你這個刑警總隊長的位置也就做到頭了!”
最後這句話說的聲色俱厲。張鎮偉聽得出來老闆不是嚇唬他,急忙答應一聲跑着出了辦公室。
雖然和趙凡民的配合不是一次兩次,但是李軍輝還是不想繞過高建彬,省紀檢委書記和他相差半級,就這半級的差距,不知道多少人邁步過去。何況紀檢委這個部門的厲害人所共知,趙凡民可以不賣他的面子。他什麼時候都要買趙凡民的面子。
接到他的電話,高建彬也沒有多說什麼,很簡單的一句話:“我知道了。”瞧,不加標點符號總共才四個字,可李軍輝心裡就有了底氣,這代表着高建彬同意他打着省委副書記的旗號找趙凡民幫忙。
趙凡民也很直接,在辦公室聽完他的彙報,說道:“既然高書記已經點頭了,那你說吧,想讓我怎麼配合你?你的目的是暫時用手段把他審查一段時間呢。還是徹底的讓他倒了?”
省紀檢委書記有這樣的底氣,李軍輝提供的材料雖然不是很充足,但想要審查這個李光海也夠條件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一個正處級的領導幹部。正廳級的領導幹部也照抓不誤。何況後面還有高建彬撐腰,不怕曾宏祥翻了天,敢於干擾省紀檢委辦案。
李軍輝說道:“關北市公安局和省廳的配合一直不是很好,我也希望借這個事情發出自己的聲音,警告那些地市的市局,不要拿省廳不當回事,拿廳長不當幹部。”
趙凡民笑着說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這次的行動你也派人蔘加吧,先不和曾宏祥打招呼,先把這個傢伙雙規了再說,曾宏祥要是不滿意,我會出面對付他的,他的背後有王省長撐腰,我們的後面站着高書記,他也折騰不起什麼浪花來,何況他是個聰明人,不會正面和我們發生碰撞。”
就在第二天的大清早,關北市公安局的副局長李光海,剛進辦公室的門,就被省紀檢委督查室的人帶走了,出面的還有省公安廳的副廳長、紀委書記,另外就是市紀檢委的人。
曾宏祥接到電話後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省紀檢委負責的是省管幹部,一個正處級的領導幹部怎麼驚動了省紀檢委,這次還有省廳的紀委書記出面,這明顯的是省廳搞的動作,他心裡有點惱怒,你們好歹在動手之前通知我一聲吧,我怎麼說也是省委常委、關北市委書記,這樣一搞不就是在打我的臉嗎?
曾宏祥拿起電話就要打給趙凡民,後來一想還是打給了李軍輝,趙凡民在常委會的排名比自己還要高呢,輪不到他指手畫腳的,李軍輝就不一樣了,他相對而言是個下屬,說話比較方便。
他有些生氣的說道:“李軍輝同志,李光海犯了錯誤應該追究,這我不反對,可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關北市的市管幹部,按照正常的程序,是由我們關北市的紀檢委部門處理的,就算你們要動手,總要和我這個市委書記打個招呼吧?你把關北市委放在什麼位置,又把我這個省委常委放在什麼位置?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李軍輝面對曾宏祥暴風驟雨一般的責問,很淡定的說道:“曾書記,省廳的紀檢委小組和監察室,收到了知情者的舉報,李光海的經濟和作風問題非常嚴重,牽涉到了最近關北市的一樁兇殺案,有包庇犯罪嫌疑人破壞偵查工作的嫌疑。”
又說道:“而巧的是,省紀檢委那邊也接到了類似的舉報,他還牽扯到了省紀檢委別的案件,趙凡民書記指示要嚴厲追究,所以就聯合處理了這個案件。之所以沒有通知市委,是因爲擔心李光海收到消息後畏罪潛逃,這也是不得已的手段,請曾書記予以理解。”
曾宏祥氣的鼻子都要歪了,尼瑪,你拿着趙凡民來嚇唬我是不是?他是省委常委,我也是省委常委,你聽他的指示,怎麼就不考慮到我的感受,算你狠,我們走着瞧!
不過趙凡民他還真的惹不起,省紀檢委書記這個職務有太多的殺手鐗,渾身是刺沾不得。李軍輝這次的舉動曾宏祥也明白,市局一直和省廳不怎麼對付,牽扯的也是些老黃曆,李軍輝是要藉着省紀檢委的手,敲打市局的領導班子呢。
可人家是高建彬親手提拔的嫡系愛將,他也就是嘴上說說罷了,要搞實際行動那就算了,除非有落井下石的機會。真要是不理智的收拾李軍輝,高建彬肯定要出面收拾他的,曾宏祥不認爲自己比原來的省委組織部長吳立輝更強勢。
朱友河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關北市的公檢法系統領導中,他的熟人不少,這次的事情又沒有采取保密措施。他有些懊惱的對朱小安說道:“這下麻煩可大了,走正常途徑出國已經是不可能了,我抓緊時間和那些人聯繫,你儘快的偷渡出國吧!”
朱小安不樂意的說道:“他們又沒有證據抓我,我幹嘛要偷渡,聽說那玩意很危險的,萬一死到海里可怎麼辦?”
朱友河怒道:“那也比你被警察抓到吃槍子要強,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還沒有給我們家留後呢!”
朱小安有些懷疑的說道:“一個市局的副局長,正處級幹部,不可能吧,您在省城經營了十幾年的時間,就這麼點人脈關係?以您廣峰市首富的身份,平時交往最低也是副廳級,那些關係爲什麼不用?”
朱友河說道:“李光海的事情表明,兇殺案驚動了省廳,並引起了省領導的關注。剛纔省廳那邊給我秘密傳來消息,不但是你的護照失去效用,連我在這次的案件結束之前,也不能出國。”
接着說道:“你即便到了機場也會被人給攔住,甚至有可能抓起來,所以你先偷渡離開,我把家裡的事情處理一下,財產儘快的轉移到國外的銀行賬戶。趁着還沒有對我起疑心,我能轉移多少就轉移多少,把你媽和妹妹都送到國外去,以後怕是要背井離鄉在外國生活了。”
朱小安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覺得您有點大驚小怪了,這樣的方式我接受不了,我寧願死也不偷渡。這樣吧,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看看風向再說好了!”
然後說道:“機場屬於很敏感的地方,他們自然可以攔得住,可我就不信他們能攔住所有的道路!天下何其大,難道華夏就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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