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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章重視程度(上)
葉琳聽說天南人的強勢是仗着黃家,那真的是有點不能忍受,於是就把秘書叫進來,讓他去了解一下情況。
這個情況指的不是陳太忠的背景什麼的,葉部長非常確定,在這一點上,小牛還沒膽子敢欺騙自己,那麼她要了解的就是,上午西門子談判的現場,都出現了些什麼狀況。
這倒也很容易打聽,不多時秘書前來彙報,說是現場情況是如此如此的,然後她猛地就發現一個細節——鬆峰市也派人來了?
葉琳是認識蒙藝的,她不止認識,兩人還在能源部共事了一段時間,那時候蒙書記就是葉部長的領導,後來能源部拆分,蒙藝和她就此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憑良心說,她雖然恨黃家恨得牙癢,卻也知道那棵大樹等閒不要去撼,別的不說,只說人家隨便在信產部扶持一個人,都比她還強,那力量的懸殊真的是不言而喻。
但是她的力量太小,不代表她不能借力不是?像鬆峰市這裡,她就能做一做文章——老領導所在的碧空都派人過來了,我再一門心思支持九零三的話,也不合適。
由於認識蒙藝,葉部長一直就比| 較關注蒙藝的動向,蒙書記猛地從天南跳到碧空,這一步很多人看不懂,但是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等塵埃落定之後,就有閒言碎語說,蒙老大這是惡了黃老,不得不從天南走人。
這個說法聽起來不太真實,但是葉琳既知道蒙藝的行事風格,又知道他所屬的陣營,一分析就覺得,這應該是真相。
她惹不起黃家,但是蒙藝是堂堂的省委書記,背後也有人撐腰,黃家也奈何不了他,所以葉部長就給老領導打個電話,說我聽說有這麼回事……做爲曾經的下屬,她表示自己願意支持碧空省電子產業的發展。
蒙書記一聽,嗯,這是好事,手機產業這是個好東西——事實上,未來的十年,絕對會是通信業大發展的十年,碧空的重工業發展得還行,但是電子產業不是特別盡如人意,有點浪費諸多的高校和人才資源了。
但是同時,葉琳這個電話打得也有點蹊蹺,雖然是老同事了,此番也有討好的意思,但終究是好久不聯繫了,蒙藝琢磨一下,把那帕裡叫過來,要他儘快私下了解一下情況——蒙老闆知道,小那鬼點子多,相比小那,張沛就是有點刻板。
那帕裡都不用等“儘快”,鬆峰市的常務副已經把情況彙報上來了,而且都傳到了他耳朵裡——不管怎麼說,大家都知道,從普林斯公司引進德國人才,是蒙老闆拍板的。
那主任知道這事兒了,給凱瑟琳打個電話之後,他甚至瞭解到,陳太忠出現在了現場,心說這個消息我就不跟老闆說了,有挑撥嫌疑不說,而且說句實際一點的,他不認爲,在凱瑟琳面前,老闆好意思跟太忠爭什麼。
這可不是他的臆斷——初開始曼內斯曼的頂尖人才,都到了碧空,但是後來的人才都去了天南,雖然品質上可能差一點,可是架不住人多,一撥又一撥的。
不過就算他不想說,老闆問起來,那也是不能不說了,蒙藝一聽說又是陳太忠搞出來的事兒,沉默了足足十秒鐘,才咂巴一下嘴巴,“你跟他了解一下情況……這傢伙不是搞精神文明建設去了嗎,怎麼又抓起物質文明建設了?”
所以,纔有了那帕裡這個電話。
陳太忠跟那主任說話,也不用遮着掩着,兩邊將相互瞭解的消息一交換,陳主任就有點惱了,“這個葉琳做事,還真的夠黑的啊,居然想挑撥我和蒙老闆鬥。”
“原來她是想截你的胡啊,”那帕裡聽得就在電話那邊笑,接着聲音一整,“不跟你多說了,這個情況我得趕緊彙報老闆。”
“這纔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陳太忠掛了電話,低聲怒罵一句,底線了,信產部你碰到我的底線了,我沒別的選擇了。
他跟蒙藝的關係,在現在的天南說起來,是挺犯忌諱的一件事兒,別說老懞離開天南就是爲了躲黃家,只說上次他幫碧空引進人才,蔣世方就非常地不高興,只差指着他鼻子罵“你小子吃裡扒外”了。
這次鬆峰來人了,來人了不要緊,關鍵是蔣君蓉還知道了,這個情況下,要是讓鬆峰人把單子搶了,那這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那帕裡?”這純良的人,也有操蛋的時候,許純良又知道某人跟蒙書記的大秘關係好,聽見是那老闆打來的電話,說不得就當着蔣君蓉問一句。
“你……”陳太忠一指他,真是有股撂挑子就走的衝動,沉默了差不多有五秒鐘,才苦着臉嘆口氣轉身走出房間,“我去打電話。”
“我就隨口一問嘛,”許純良嘀咕一句,他這一問多少有點擠兌人的意思,但也是他的性格所致,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不成想太忠這麼大動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得有點差了。
“那麼裡?”蔣君蓉見狀,一時大奇,那處長在天南做蒙書記的秘書時間太短了,要說嚴自勵她知道,哪怕是張沛,她想一想都可能有個影子,不過這個名字,蔣主任就真的很陌生了,也就是許純良跟高雲風是同學,知道那處長的根腳。
“我就知道這傢伙是自己嚇唬自己,”許純良不無委屈地低聲嘟囔一句,卻是不肯回答她的問題——蔣君蓉根本就不知道這人嘛。
陳太忠這次打電話,就是給黃老的秘書周瑞,老人家三番五次地要自己勤彙報一點,那就拿這件事來試一試吧。
電話打通了,周秘書挺客氣,聽他哇啦哇啦地抱怨完之後,略略沉吟一下,“嗯,他們做得不太合適,你希望我做點什麼呢?”
這些人真是個頂個地沉得住氣,陳太忠聽得有點無奈,不過他也明白,自己雖然去過黃老家多次了,但是跟周瑞打交道的次數不多,人家提防自己誇大其詞呢,所以就不肯直接表態——這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事兒,這種情況也難免。
可是明白歸明白,他心裡還是有點不太爽,“我千辛萬苦協調來的項目,他們招呼都不打就要拿走,還威脅不給我們入網證,我這也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所以就請示一下……”
“嗯……”周秘書沉吟一下,“我知道了,你等我電話吧。”
好多同事都在這兒等着呢,陳太忠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催他一催,不成想那邊就壓了電話,一陣忙音傳了過來。
他不知道是,周瑞掛了電話之後,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真是,這麼大點事兒,你這也太不知道珍惜機會了吧?”
對他來說,這確實是小事,一條生產線不過億,一百多萬臺低端手機,了不得也才幾個億的銷售額。
但是對許純良和蔣君蓉來說,這就不是小事了,許主任是着急把這個破攤子轉變爲能賺錢的企業,而蔣主任想的是打響這個牌子之後,還可以做國內,成熟的手機產業,其重要意義再怎麼形容都不爲過——算是她所接觸過的項目裡一等一的大事了。
所以這兩位見陳主任走進了房間,眼睛齊齊一亮,急匆匆地發問了,“怎麼樣?”
“儘快處理吧,”陳太忠撇一撇嘴,他也不知道該跟這兩位怎麼說,辦事的是急得不得了,偏偏是被求的人,一個一個都穩重得很。
“看來今天是沒什麼事兒了,”許純良懶洋洋地站起身子,“各回各家吧,明天週六了,休息兩天,太忠去不去我家轉轉?”
“今天要來幾個朋友,”陳太忠也站起了身子,馬小雅今天飛回來,同來的還有張馨、丁小寧、李凱琳和劉望男,週末了嘛,大家來北京轉一轉。
陳某人這兩天淨吃西餐了,琢磨也得換一換口味了,衆女知情識趣地組團來看望自己,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
“什麼?”蔣君蓉看着這倆,表示不能理解,她工作起來是不分休息時間的——當然,她要是工作時間休息,也沒人敢管。
她有點接受不了這兩位的憊懶,“我說,咱們得想辦法把事情辦好,然後再玩……我請客還不行嗎?”
這二位交換個眼神,齊齊撇一撇嘴,最後還是陳太忠發話了,“我性子比你還急呢,關鍵是着急沒用,你急,別人不急呀。”
他這話其實說得也不對,就在他駕車駛往機場的路上,接到了黃漢祥的電話,黃總在那邊挺不高興地發話了,“太忠,這屁大一點事兒,你也給周瑞打電話。”
“我已經跟陰總說了,這不是您這兒沒反應嗎?”陳太忠心說,我這下午就聯繫不上你,又不想等明天了。
恐怕也只有周秘書出馬,才能聯繫得上你了。
“小陰沒跟我在一起,這樣,晚上我去五棵松找你,”黃漢祥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69章重視程度(下)
接了馬小雅等人之後,在去別墅的路上,陳太忠又接到了蒙藝的電話,“小陳,那個西門子的事情,你跟我細說一下,我剛纔開會呢。”
這一下,陳太忠可算是逮住訴苦的地方了,哇啦哇啦地說了一路,到最後嘆口氣,“……要不是阿爾卡特的人有點過分,根本輪不到它西門子接這單子,現在信產部搶這個單子搶得叫個順手,早知道就不跟素波合作,直接鳳凰駐歐辦牽線簽單子了。”
“嗯,我確認一下……鬆峰跟你們合作,還有可能嗎?”蒙書記也不想放棄這個單子,省委書記的眼裡看不上這點東西,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這個可能性不大,已經是兩家合作了,”陳太忠苦笑一聲,“素波操作這事兒的,是蔣世方的女兒,您也知道……上次曼內斯曼的事兒,蔣省長已經訓過我了。”
“嗯,那就算了,”蒙書記也是通情達理的,在什麼山唱什麼歌,陳太忠是天南的幹部,他不能提過多不合理要求,“鬆峰的手機研發,起步也有點晚了。”
“給您打電話的,是葉琳吧?”陳太忠發問了。
“嗯,以前的同事,”蒙書記沉吟一下,方始長吁一聲,“唉,總是有點香火情……我也沒辦法說她。”
“她的動機,很不簡單呢,”陳太忠可不想放棄這麼個歪嘴的機會,“要給我說啊,她這是用心險惡。”
切,用得着你說嗎?蒙藝心裡也很不是滋味,葉琳的行爲確實讓他有些難受,但是怎麼說呢,換個角度來理解,也不能說她全是惡意,起碼這個單子真落到鬆峰的話,對鬆峰電子產業的發展,是很有幫助的。
反正這種低劣的挑撥手段,是不可能瞞得過他的——想必她也不敢那麼小看我,說來說去,女人的眼界低了一點,僅此而已,總算是共事一場,他也不願意深究,以後也沒什麼打交道的機會了,“一個女人家……你還有事兒嗎?”
“我是想收拾政策法規司那個姓牛的,”陳太忠跟葉琳沒接觸,他最直接的感覺,就是那牛司長太不是玩意兒,“我記得您……中紀委有朋友來的。”
“嘿,”蒙藝登時就沒話了,你當中紀委是我家開的?而且爲這點小事收拾人,值得嗎?“部委裡面有些人,確實本位主義太強,你理解一下吧……你先找一找別人,都不方便管的話,我再幫你處理,這可以吧?”
他說的這個“別人”,指的就是黃家,小陳你現在是黃家在天南的政治新星了,你一有事,我湊上去管,這算怎麼回事呢?
要是黃家那邊不管,我再管那也不遲,別人一瞭解,也就能知道其實你還有個“前蒙系”的帽子,一來能安撫你這傢伙,同時也算對黃家表示點善意。
其實蒙書記現在跟黃家,樑子已經是揭過了,那點香火情沒有了,但是也說不上什麼仇恨,幫一點小忙是正常的,不幫也是正常的。
還是老懞痛快,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情不自禁地輕捶一把方向盤,他認識的這些人大人物裡,黃漢祥最對他的脾氣,但是論起做事來,還是蒙藝最直接。
這不是說黃二伯就不直接,關鍵還是兩個人身處的位置不一樣,蒙書記有自己的地位和局面,等閒不開口,說出話來就能做主,他也不怕做主。
而黃總恰巧相反,說話很直接,做事就不一樣了,他想做主的時候,就要把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慮到,這固然是性格使然,實則算是朝堂中人和封疆大吏的區別。
不過,估計老懞還是不會用中紀委,想到這個,陳太忠心裡有點淡淡的遺憾,沒辦法,人家要講香火情——跟女同事有香火情,需要不需要……在尚彩霞面前歪歪嘴?
他沒想到的是,過不多久,他還真聽到中紀委這個詞兒了。
當晚七點半,陳太忠爲諸女準備的歡迎晚宴接近尾聲的時候,黃漢祥居然提前來了,他一進門,就被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嚇了一跳。
對小陳的私生活,他一般很少開口,誰沒有年輕過呢?但是想到小陰說,屋裡其實就倆外國女人,今天一來,猛地又多出五個來,他就有點無法忍受。
走上二樓,黃漢祥往沙發上一坐,看着匆忙收拾飯局的女人們,他衝陳太忠皺一皺眉,“我好像跟你說過,我晚上要來吧?”
“是啊,這不……我專門把張馨從天南叫過來了?”陳太忠擡手一指正在忙乎的張馨,嬉皮笑臉地回答,“剛下的飛機。”
“她坐火箭也趕不過來,”黃漢祥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說你也差不多一點,真要讓人這個時候把你堵在這個屋裡,我都要跟着你丟人。”
黃總在這屋裡住過,當然會跟着丟人,不過這大抵也是玩笑話,誰會不長眼來這兒查?陳太忠擡手一指馬小雅,“說實話,小雅剛從天南迴來,她和凱瑟琳在蒙嶺投了五千萬開發旅遊區,協議簽了,錢也要到賬了。”
“蒙嶺啊,是該開發一下,永泰到那兒的路要能修好,那是最好的,”別說,黃家三兄弟裡,就數黃漢祥對天南熟悉,居然連這話都說得出來。
說話間,張馨就拎過來了啤酒,她招呼黃總是很有眼色的,當然,若是素波移動分公司的員工看到,自家的美女副總這樣招呼人,怕是要掉一地的眼鏡。
“那個事情我瞭解清楚了,”黃漢祥看到凱瑟琳也不見外地坐了過來,於是擡手一指她,“西門子和沃達豐的合同,是你幫着撮合的吧?”
“小事而已,”凱瑟琳無所謂地聳聳肩,她確實認爲這是小事。
“事情是不大,但是咱不受那氣,”黃漢祥哼一聲,大喇喇地拿起面前的啤酒,擡手咕咚咕咚灌兩口,“週一,中紀委下九零三廠調查,你看怎麼樣?”
“那敢情好,太好了,”陳太忠點點頭,“咱天南人很委屈了,從來不截別人的胡,現在他們反倒騎到頭上來撒野,這不是欺負人嗎?”
“沒錯,”黃總傲然地哼一聲,“咱不欺負別人,不代表咱好欺負,他們斷人財路的時候,好歹也打聽一下你背後是誰嘛……小井說了,隨時準備配合。”
“下午的時候……”陳太忠想說什麼來的,不成想黃漢祥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都找上週瑞了,這層次和力度不一樣了,重視的程度當然就不一樣。”
這話稍嫌勢利,卻是事實,下午的時候是陰京華打聽的,甚至不是黃總本人問的,井部長當然沒必要應承太多,誰知道你打算費多大勁兒辦這件事呢?
“這下,我可是連井部長也得罪了,回頭得找他道歉,”陳太忠聽得就只有苦笑了,這不是變相地向黃家人反應,井泓辦事不利嗎?同時也有仗勢欺人的嫌疑——你用不動我,就把周秘書拽出來了?
“沒事,你想得多了,”黃漢祥搖搖頭,這種話他一聽就明白,“我找的是中紀委,他只是配合,也沒讓他直接站出來。”
這話很明白,這次不是井部長辦事,是黃家人辦事,就算別人想怪都怪不到他頭上——這種情況你要是不配合的話,不是讓黃家人寒心嗎?
“您這做事兒,真是霸氣,”陳太忠笑眯眯地湊趣,擱在以前,他絕對不會這麼肉麻,不過官場呆得久了,自然就會了,而且黃二伯答應的處理方式,讓他心裡覺得痛快。
“不是霸氣,是你爭氣,咱佔理嘛,”黃漢祥搖搖頭,卻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顯然是心情異常愉快,一邊說,他又拿起啤酒灌幾口,打個長長的酒嗝之後,才繼續發話,“咱不佔理的時候,還不知道想欺負誰呢……切,敢欺負你?”
“那是,他們太不開眼了,”陳太忠點點頭,心說估計這是周秘書使上勁兒了,起碼也得有老爺子的授權,黃二伯纔敢這麼發力——還是重視程度的問題,就像井部長一樣,不是沒能力管,而是不知道該不該發大力去管,“其實明天開始調查就不錯,中紀委的人週末休息?”
“嘖,”黃漢祥不滿意地瞪他一眼,“收集材料也得兩天吧?我這人做事,不喜歡羅織罪名,要讓他們承認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的人多了陳太忠笑一笑,現在的官場,沒人會認爲自己罪有應得,只會認爲自己站錯了隊或者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想到這裡,他一時有點意興索然,“下午的時候,接了在法華人人權保障會的一個電話,他們覺得……有些困惑,感覺需要有人引導一下。”
“哦,荀家外面那個兒子吧?”別說,黃漢祥的記性還真好,居然還能對話癆荀德健有印象,“大使館不頂用?”
“不需要着意引導,大使館目標太大了,”陳太忠有氣無力地回答,他若是還在巴黎,絕對不會主動要求這個的,掰扯還掰扯不清呢,不過,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嗎?
“嗯,”黃漢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纔拿起啤酒來要喝,猛地聽到門外一陣喧鬧……
(第十八還是不太穩,誰又看出月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