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門口將潮溼的軍大衣脫下來,沈放在口袋裡摸索半天,好不容易找到房門鑰匙,卻聽裡頭輕碎的腳步聲響,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不知爲何每次自己半夜溜出去,邱清荷總是會被自己吵醒。
拿過沈放手中的大衣晾在衣架上,邱清荷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跟着沈放到了他的房間後,又跑進衛生間拿來乾毛巾幫他擦拭溼漉漉的頭髮。
坐在牀邊摟着邱清荷的腰,沈放壓着聲音說道:“又把你吵醒了,下次再睡不着,死活我都不出門了。”
“不關你的事啦,是被電話吵醒的呢。”邱清荷抱着沈放的腦袋,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額頭,嗲聲說道,“以後要是睡不着呀,可以讓我陪陪你聊聊天,不要一個人熬着,怪難受的。”
“沒事,我就出去隨便走走,吹吹風醒醒腦子……誰這麼晚還給你打電話,是公司那邊出什麼事情了嗎?”
邱清荷貼着沈放坐了下來,依偎在他身旁細聲道:“是林伯伯打來的,說是蘇三山資產評估的時間已經確定下來,意味着新泰的收購程序正式啓動,想再要阻止幾乎是不可能的了,他問你有什麼打算沒有。”
爲了給自己這邊的行動爭取足夠的時間,林貴和一直在想辦法拖延收購的進程,而他拖到現在纔給自己來電話,可見他已經是盡力了。畢竟市長邢懷斌在那壓着,他承受着多大地壓力也可想而知。
稍微思量了一下。沈放便讓邱清荷把手機拿來,給林貴和回了個電話,也沒有就現在的情況做過多解釋。只告訴林貴和不要擔心,一切並沒有壞到無法收拾地地步,仍然還有機會翻盤,只要他能儘量幫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
林貴和的態度倒是非常明確,所謂不成功則成仁,已經到了無法跟新泰勢力進行妥協地地步。那自然是讓沈放盡管大膽地放手去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會無條件地信任和支持。
掛掉電話後跟邱清荷隨便聊了一陣。沈放擔心她的身體,怕她被自己拖累睡眠不足。便假裝犯困地打着哈欠,爬到牀上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裡。斷斷續續地輕聲說着話,不一會就聽見她發出輕微的鼾聲進入了夢鄉。
次日姚玉比往常要起得早。睡眼朦朧地跑到沈放牀上,也不管他身邊還躺着一個人,小孩似的就往兩人中間鑽,還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好冷,好冷,不要跟我搶杯子……”
被姚玉這樣一鬧。邱清荷也醒了。睜着一雙大眼睛衝沈放偷笑。嘴巴張了張很小聲地說道:“放子。這是不是雙飛呀?”
沈放哭笑不得地點點頭。伸手過去抓着邱清荷地胳膊一用力。將她們兩個全都摟在懷裡。然後很享受地閉上眼睛。
姚玉卻不痛快了。扭動着身子直囔囔。“擠死了。擠死了。我都要變成夾心餅乾了。”
“好啊。原來你是故意使壞呀……”邱清荷在背後哈姚玉地癢癢。兩個美人兒在牀上咯咯笑着鬧成一團。
沈放在旁邊看得很是心焦。腆着臉笑眯眯地湊過去。“讓我睡中間吧。也嚐嚐左擁右抱地味道。”
“想得美。我要睡中間地!”姚玉一手摟着邱清荷地脖子。一手拽着沈放地胳膊。“就這樣。都別動。哈哈。好舒服啊……我。我要再睡會。你們都不準亂動哦……”
姚玉說睡還真就睡着了,邱清荷用手指了指外面,“我去準備早飯,你再陪玉兒睡一會。”
“嗯,等她睡沉了,我出來給你打下手。”沈放話音剛落,仰面躺着的姚玉忽然一翻身,整個人都壓在自己身上,嘴巴還很不老實地吧唧着,似乎把自己地耳朵當美食了。
躺了約莫有一刻鐘,見姚玉應該是睡沉了,沈放便躡手躡腳地從牀上下來,到廚房幫邱清荷準備早餐。
吃過早餐後,姚玉跟邱清荷在書房整理資料,沈放則坐在沙發上看新聞,等敲門聲響的時候,時間剛好是早上九點,跟佟大庸承諾地分秒不差。
來人是個穿黑西裝戴墨鏡頭髮往後梳得油光鋥亮的中年人,看上去就像是黑客帝國裡地尼歐,沈放將他讓到屋裡的沙發上坐下,也沒有跟他客氣,徑自說道:“相關事情大庸先生都跟我交待清楚了,不知你是否還有別的特殊要求。”
黑衣人四處張望了一陣,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沈放後拍了拍大腿,起身說道:“我只負責送東西,別的一概不知,告辭。”
沈放覺得自己已經夠乾脆利落了,沒想這黑衣人還要直接,只好將他送到門外,剛要說句客套話,黑衣人卻轉過頭來盯了自己看了半晌,然後又莫名其妙地點點頭走了。
關上門回到客廳,沈放拆開信封,將裡面的東西都倒在茶几上,一份正式的投資合同,一張正規的兩千萬匯票,還有一把銀行私人保險櫃的鑰匙及帳號密碼。
沈放將鑰匙跟紙條裝進信封,放進外衣口袋,然後拿着合同跟匯票到書房交給邱清荷,“你給郭老去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把這件事處理好,我要出去一趟。”
邱清荷掃了一眼合同,詫異地發現對方要求的回報率竟然高達百分之一百五,也就是說兩千萬的投注必須要有三千萬的利潤。
跟着沈放來到客廳,邱清荷忍不住問道:“放子,就算是風險投資也不會要如此高的回報率。這是怎麼回事?”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等我回來再慢慢跟你解釋。總之讓郭老儘快把合同簽好、資金入賬。”沈放穿上外套後,抱了一下邱清荷,然後拿起車鑰匙便出了門。
沈放開車到了紙條上寫着地銀行。填了幾張表格後,便被領着到一個單獨的房間,不一會就有工作人員將保險箱送了過來。
等工作人員離開後,沈放迫不及待地打開保險箱,裡面是一個沉甸甸地黑色旅行袋,拉開拉鎖。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摞摞捆紮得非常整齊的百元大鈔。
看着這些晃人眼睛地鈔票,沈放第一時間的反映就是。這錢肯定不乾淨!
昨夜佟大庸其實就已經把話挑明瞭。如果沈放需要兩千萬,沒問題。他可以提供兩千萬的正規的風險投資,但如果是五千萬的話。“你要慎重考慮,這錢很危險。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好還是放棄!”
沈放沒有放棄,因爲要在短時間內籌集這麼大一筆資金,幾乎是不可能完成地任務,他不在乎佟大庸這五千萬的來源是否清白,也不在乎這筆錢能不能見光,他只知道,沒有這五千萬,公司就要崩潰,林貴和就要遭到反噬,爸爸跟姚齊理也會失去現在擁有地地位,而自己重生後所有地努力,都將在新泰這次的反擊中,付之東流。
距離蘇三山井噴式上漲地曇花一現,過去已經二十多天,新泰的收購程序業已正式啓動,蘇三山地資產評估正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而在每天例行召開的會議上,副市長林貴和地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不僅要遭受來自多方的壓力和指責,還要想盡辦法與市長邢懷斌周旋,倒是常務副市長袁保國,這個本來跟邢懷斌拴在一根繩上的蚱蜢,卻很奇怪地和起了稀泥,甚至在多個決議上,用力在林貴和背後推了一把,使得收購程序始終無法如期完成。
在付駿看來,林貴和的百般刁難以及袁保國的態度曖昧,現在來說都是無足輕重、無關痛癢的事情,蘇三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成爲了集團公司的囊中之物。
收購完成之後,集團公司的資金壓力將得到根本性的緩解,而且這個模式並非不可複製的,甚至可以讓集團公司從此擺脫龐氏騙局的劣根性,從此走上正規化的實業道路。
不得不承認,付駿這個靈光一現的想法,的確具有很大的可操作性,並且非常天才,可是跟擊敗沈放比起來,他更加得意於後者,特別是當紅太陽機械廠傳出拖欠職工工資的事情傳出來時,他彷彿看見那個曾讓他一跟斗栽得吐血三升的小年輕,正歇斯底里地垂死掙扎!
付駿張開雙腿,享受着那高挑美女香舌的服務,微微眯着眼睛很是悠閒地拿着電話說道:“阿蓮,沈放已經沒什麼好瞧的了,差不多你也可以回來了。”
“如果家裡沒什麼急事的話,我還想在這邊多待幾天。”
“怎麼,被上海的繁華給迷住了,你不捨得回來陪我了?”
“我只是覺得有些好奇……哥,你說這樣的打擊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不是已經足夠讓他灰心喪氣了?”
“四天時間,一千萬就打了水飄,換作是我應該也會消沉一段時間吧……”覺得阿蓮話中有話,付駿抓住胯間那女人的頭髮,將她扔到一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我說不上來,只是他的反映實在太奇怪了,完全看不出半點的懊惱和消沉,反而每天上上下下都是笑眯眯的。”
臉瞬間就沉了下來,付駿現在最怕的是什麼,是這些日子來複仇後的痛快淋漓突然變成一個好笑的假象,他陰冷的聲音說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嗎?”
“雖然飄香總部財務非常吃緊,據說已經開始拖欠代理商的返利,但我特意去查了一下新天泰華,發現資金流量非常巨大,我擔心,他是不是還沒有放棄。”
“給我查清楚!查清楚!”付駿嘶聲裂肺地吼了起來,那高挑美女很不識趣地想過來安撫他的情緒,卻被一腳踹在小腹上,咬着嘴脣纔沒發出痛苦的呻吟。
“無論他想做什麼,無論他有什麼企圖,你都要給我查出來,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我心裡有數……哥,你別囔囔了,小心你的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