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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拼一拼怎麼知道沒用?”老人雙眼一瞪,猛地拍了一下木板,“我們不拼命,抗戰那時候機械廠就被鬼子給端了!我們不拼命,機械廠都不知道被國民黨的特務炸了多少回了!我們不拼命,我們不拼命,難道就看着機械廠毀在賴家義這個畜生手裡?黨是好的,改革開放也是好的,只是現在千頭萬緒,還沒顧得上這些,但我們要讓黨和國家知道,現在機械廠有這麼個蛀蟲,正在不斷蠶食國家的財產,我們要讓黨和國家知道!”
左宏斌沉默着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沈放,忍不住插嘴道,“老師傅,黨和人民羣衆的眼鏡是雪亮的,賴家義做的那些事情,遲早會受到法律的制裁,您老,又何必爲此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老人狠狠地掃了沈放一眼,梗着脖子喝問,“你是誰徒弟?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還不上外面給我待着去!”
看見左宏斌抱歉地衝自己眨眨眼睛,沈放無奈聳聳肩,嬉笑道,“老師傅,我不是什麼人的徒弟,只是覺得就算你死了,恐怕黨和國家也未必能知道,到時候賴家義繼續逍遙自在,你卻白白成了他酒桌上的笑談。”
“小孩兒信口雌黃,你懂個屁!我只要死了,事情就會鬧到市委,鬧到省委,賴家義的好日子就到頭了!”老人吹鬍子瞪眼,氣得眼角的鮮血也汩汩往外冒。
爲什麼老一輩人都是這樣固執而又充滿奉獻精神呢?沈放在心裡嘆了口氣,用手掃了一下屋裡那幾位,問左宏斌道,“左叔,這是寫了聯名舉報信,結果被人給打了吧?”
左宏斌點點頭,蹲在地上低聲勸着師傅。
“這樣吧……”沈放笑着也蹲下身來,“老師傅,打你們的人肯定也是賴家義指使的,但在這慪氣卻是一點沒用都沒有,你們真要鬧,就要有組織有計劃的鬧,不也說過嗎,堅決不打無準備之仗,是不是?”
老人哼了一聲沒搭腔,外面的青年卻鼓譟起來,有說集體罷工的,有說到市委去靜坐絕食抗議的,還有人乾脆扯着脖子囔囔,“罵要還口,打要還手,咱們去滅了賴家義這個鳥蛋!”
覺得沈放這純粹是在給自己添亂,左宏斌將他拉到一旁,“沈放,本來說好今天帶你到成套車間看樣機的,現在,要不讓雨兒帶你去,估計楊主任應該還在車間。”
“那這邊……”沈放微微沉吟,“左叔,賴家義這人其實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住着五十平米的房子,穿着打了補丁的衣服,每天瞪着破舊的自行車上班,家裡存款才四位數,這個人沒往自己腰包塞過一分錢,他圖的是自己的政治前途。”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知道無論是區裡還是市裡,他的口碑都很好,年年都會被表彰,可我就不相信,所有領導都會被他矇蔽……”
“古語常說天高皇帝遠,在那些沒時間瞭解事情真相的人看來,機械廠負債累累瀕臨破產,並非賴家義的責任,而是國有體制的問題,是技術落後生產落後思想落後以至無法適應市場的問題,他們本來就覺得賴家義能幹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你們再一鬧,鬧得越兇、鬧得層次越高,就越顯得賴家義的處境困難,這無形中只會給他增加更多政治籌碼,反而是便宜他了。”
想想每隔幾個月,南山區就要開一次大會表彰賴家義的國企整頓成果,左宏斌隱隱覺得沈放所說並非全無道理,於是愣在那皺着眉頭。
“要鬧,至多就到區裡鬧去,決不可鬧到市委。”沈放低聲說。
“這又是爲何?”
“我聽說機械廠前不久剛給區裡上交了將近一百萬的稅款,你們要鬧就到區裡鬧錢去,就說廠裡發不出工資,工人們家裡都揭不開鍋……這抽耳刮子得抽到臉上,那纔夠響,才真疼。”
左宏斌下意識點點頭,又有些不甘心地說:“這實在是太便宜賴家義了,況且他在廠裡多待一天,還不知道又會搞出什麼花樣來!再者,我師傅他們總不能平白無故被人白打了一頓吧?”
“這事恐怕報警未必有用,不過——”沈放貼在左宏斌耳邊飛快說了幾句,見他詫異地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隱隱也覺得自己這樣折騰這幫有傷在身的老同志有些說不過去,但利用眼前這個機會給南山區政府和賴家義本人施壓,的確能迫使他們儘快拿定主意對機械廠進行改制,也就意味着收購成本的大大降低。
無論在什麼地方,從什麼角度去看,三十五歲正當壯年的賴家義都能算得上一表人才、政府官員中的楷模,哪怕他身處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哪怕羣花簇擁香豔無邊,他只目不斜視地靜靜坐着,偶爾側頭那也是禮貌性質地應付漂亮小姐的勸酒。
這個自稱爲蘇臨第一坊的私人會所性質的酒吧位於西城區新泰大廈的頂樓,打一進門開始,處處都透着讓人迷醉的奢華,處處都能勾起男人深藏的。
據說這裡百分之八十的姑娘都來自那赫赫有名的美女之鄉永新,年齡幾乎都在二十歲上下,清一色的高叉旗袍、長髮披肩,放浪起來能讓人骨頭都酥掉;據說這裡的高檔紅酒全都空運自國外,裡面還摻有能讓人亢奮到歇斯底里的粉末;據說這裡隨便拿一樣物件出去就能當禮品送人;據說……
數不清的據說,這些據說在賴家義眼中,卻都全無意義,他是個很懂得剋制的人,也是個鍾情於政治道路的偏執狂。
脣邊的美酒盪漾出琥珀色光芒,映着那小女人曖昧的微笑,確實讓賴家義感到莫名的心動,可他卻還是站了起來,陰沉着臉走到門邊,伸手剛要拉門,卻又退了一步。
包廂的門從外面打開,左擁右抱一臉淫笑的付駿從外面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渾身上下都瀰漫着一股濃烈的酒氣。
賴家義皺着眉頭,有些不爽快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跋扈和放蕩,這不是能做大事的性格,可偏偏此時自己的前途又大半落在他的身上,只能勉強堆起笑容,“付先生,這種好地方,我這山野村夫實在沒福消受啊,你看我都快被這些小姑娘折騰得要走人了。”
“呵呵,賴廠長何必走呢,美人在側,自當好好享用,我這裡可比不得外面,安全得很哪,哈哈……”付駿癲狂地摟着身旁那嬌小的女人啃了一口,然後又用力抓了一把她竹筍般的,這才滿足地將包廂內的姑娘都趕了出去。
聞着付駿滿嘴的酒氣,又被他故作親暱地攬着肩膀,賴家義想起自己好不容易纔搭上這根線,下一步是跳到區裡還是市裡,就看能否把這浪蕩子給哄高興咯,便也強忍心中厭惡,陪着笑道,“我可比不得付公子,人到中年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真要在你這開了葷戒,怕是真要被人給擡着出去咯……你這的姑娘那是越看越讓人喜歡。不愧蘇臨第一坊的稱號!”
付駿嘻嘻笑了幾聲,打着酒嗝說道,“別一口一個付先生叫得這麼生分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老大哥,你叫我付駿就行了。”
“這哪使得,付先生的才智有目共睹,幾年時間就打造出一艘商業母艦,我賴家義再輕狂也不敢唐突啊。”賴家義面不改色,“不知,付先生這次找我來,可是有什麼事要交待?”
“主要是送老哥你一份人情的。”付駿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幾張紙塞到賴家義手裡,“呵呵,幾個老不死的居然想在背後給老哥你使壞,幸虧我還有點關係,給你把東西截下來了,順便找人教訓了一下那幾個老傢伙,免得他們總在老哥你背後捅刀子。”
拿起來看了看,賴家義在心裡把付駿八輩祖宗都罵了一遍,那些個老東西聯名舉報這又不是頭一回,每回市裡都要出面安撫一下自己的情緒,現下倒好,舉報信截下來了不說,還把人給打了,這付駿長了個豬腦袋啊!
賴家義也只能在心裡罵罵,嘴上卻萬分感激付駿的拔刀相助,就差拉着他的手感恩流涕了。
“小事一樁,小事一樁……”付駿得意地搖頭晃腦,“老哥啊,你自家後院可要好好整頓整頓了,聽說融資成立新公司的事情,你廠裡反對的聲音不小啊,會不會——”
“付先生你就放一百個心,我賴家義說過的話就是板上的釘,兩個月保準一千八百萬到帳,誰要是敢翹尾巴,我就直接砸他的飯碗,讓他回家種地!”
“哈哈,這就好,老哥辦事我自然是放心的,那幫賤骨頭就是欠揍,不打斷他們幾根肋骨,他們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哈哈,來,來,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