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媽呀,這是啥湯啊?咋看着都噁心?這是幹啥用的?”李姐接過湯大叫道。
這聲音驚動了那桌客人,紛紛站起身朝我們張望,眼神帶着敵意,胖胖老闆咒罵他們一句什麼,那桌人又紛紛坐下,只是看我跟李姐的眼神很冷,就像待宰羔羊。
表弟笑笑,一指李姐手裡那碗湯,告訴她趁熱喝掉,這是做法事必須的步驟。爲了這兩碗湯,阿贊師傅可費了好大勁。一碗值好幾萬泰銖呢。
李姐一聽更猶豫了,表弟焦急催促,李姐最後咬咬牙,真的低頭喝了。
我看得直乾嘔,這事太邪性,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剛扭頭準備跑,卻被表弟一把攔住,我激烈的反抗,一個寸勁打在那碗冬蔭功湯上,湯碗摔得四分五裂,弄得滿地鮮紅,還露出藏在蝦湯裡的一團黑色爛肉,臭得能薰死個人。
爛肉一掉出來,整個餐廳都彷彿冷了十幾度,被這麼一刺激,李姐大叫着就要跑,詭異的是,她剛跑了沒兩步就跌倒在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她身上爬了起來。
影子呆呆的站着,讓我直打寒顫,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它在看我,太嚇人了。
這突然的變化,讓那桌客人驚慌大叫紛紛逃離,胖胖的老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嚇得趕緊往外跑,卻突然聽到很恐怖的尖叫,尖叫聲正是從佛龕裡發出來,這聲音一出現,我整個人都僵住,腦袋裡轟隆隆作響。
我嚇壞了,用盡力氣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出,感覺轟鳴聲減弱,接着我就聽到小和尚的一聲驚咦,接着就是念誦經文聲,聲音越來越吵,我又一次僵住,表弟也趁機撿起那團爛肉,塞到我嘴裡。
入口的腥臭,薰得我眼淚直流。那爛肉入口即化,讓我恨透了表弟。這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對我不懷好意。我心裡把表弟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這才感覺好受了點。同時又有點奇怪,怎麼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朦朧中,我和李姐出了餐館,正跟着小和尚往前走,可奇怪的是,我腳底下輕飄飄的,就像是踩着棉花,渾身沒一兩重,更怪異的是,過馬路時候,明明一輛輛汽車從我們身上呼嘯而過,卻一點傷害也沒有。
那一刻,我出奇的平靜,哪怕看到一輛輛呼嘯而過,我依舊冷靜的不像個人。
來到寺廟門口,小和尚鬆口氣,回頭對我道:“不好意思,阿贊卜(音譯)做法事不同別人,他只相信陰魂的力量。並且師傅每次做女性法事,一定要拉個強壯男人陰魂做保鏢,可以殺惡鬼。既然你同意了這件事,陰靈也答應了,那就委屈你一下。”
我跟李姐麻木的點頭,都忘了怎麼能聽懂小和尚的話?也忘了反抗,我倆就像是被牽線的木偶。小和尚打開寺廟大門,對我們招招手,接着眼前一陣紅光閃耀,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一次能看清周圍,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發現已經來到了一座寺廟裡,寺廟不大,冷冷清清的,對面佛架上擺滿了紅木佛龕,佛龕上下襬滿香燭,就像是梯田,一層又一層,層密密麻麻的。
李姐也在我旁邊,正對着她面前一尊佛龕說着什麼,她機械的重複着一句話“扒灰而死,陰魂不散。”
我聽得莫名其妙,又很恐懼,心說見了鬼了?李姐到底在跟誰說話?我正胡思亂想着,就聽對面佛龕裡一個小女孩聲音說“師傅已經知道了,你還有什麼心願?”
“我要他死,永不超生。”李姐說得咬牙切齒,樣子很可怕。
“好,師傅會幫你的。”小女孩聲音剛落,李姐就緩緩的向後倒去,詭異的是,就在李姐倒下去的同時,一副血紅的棺材突然出現,血棺上放着李姐的照片,生辰八字,還有一些女性化妝品,就像是遺物。
李姐剛躺下,血棺就合上,接着四周傳來一陣陣蒼老的經文聲。
這聲音讓人昏昏欲睡,我很恐懼,不知道這一切怎麼解釋?可是想跑跑不了,想反抗沒力氣,急得我只能強打精神堅持,我不知道會不會遭受李姐同樣的待遇?我可不想成爲犧牲品。
經文聲越來越大,就在我無法忍受時。從佛龕裡又傳來那個小女孩的聲音“師傅問你,想不想入靈當阿贊?”
我嚇得一哆嗦,連忙搖頭。我告訴他我是來泰國打工的,可不想當和尚。
“師傅說你有慧根。要是入了靈,會成爲非常厲害的棺運阿贊,你應該同意的。”那小女孩又解釋着,我竟然聽出了幾分討好我的意味。
我不斷搖頭,小女孩不高興說:“那好,師傅做完法事,你就可以走了。”
這讓我終於鬆了口氣,心說沒事就好,哪怕遭點罪,我也願意了。
就因爲鬆了口氣,極度的疲倦襲來,我大驚失色,拼命反抗,可惜依舊敵不過那種越來越可怕的疲倦,接着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黑暗中,我腦袋越來越沉,我恐懼極了,拼命抵抗那股倦意,接着感覺自己正緩緩躺下,躺在一個軟綿綿的墊子上,四周好像也被圈了起來,空間十分狹小,儘管觸感十分軟綿,但是一個不詳的預感,正涌上心頭。
我之前可是看到李姐倒在了棺材裡,難道……
我一個激靈,艱難的伸出手觸摸身體上方,預感正逐漸變成現實,果然又是這種軟綿綿的觸感,我大喊大叫,拼命的拍打着棺材蓋。
儘管我拍的震天響,卻沒人救我,更邪門的是,我感覺到後背被液體浸溼,液體十分粘稠,我彷彿又看到了那碗鮮紅的冬蔭功湯,看到了那塊惡臭的黑肉,我正在變成湯碗裡的大蝦、蛤蜊、蘑菇……
難道我跟李姐一直在那碗冬蔭功湯裡?這想法糟透了,我已經無法冷靜,用盡吃奶的力氣拼命撞擊棺材。
我越拼命,粘乎乎液體灌入的速度就越快,到最後,棺材裡浸滿了液體,我已經無法呼吸,就在這萬分危機時刻,我心口一疼,渾身迸發出巨力,撞向棺材蓋。
或許我命不該絕,又或許是我真的有慧根,最後一下撞擊,棺材終於被撞開一個豁口,我看到棺材裡的血水洶涌的向外流淌,空氣涌入棺材,我貪婪的呼吸着,用盡力氣去扣豁口,就像個溺水之人,哪怕外面傳來更大的經文聲,我都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