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所長很明顯誤會了我話中含義,他的世界跟我的世界,完全就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線,他們的世界講求背景、資歷……太多太多了。
而我們呢?實力永遠纔是最大的追求。
但是我並不想多說,從跟披差這老哥打交道的過程中,我已經學了不少處理關係的技巧,都是血汗錢換來的學費啊。
跟這位甄所長,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讓他看不透反而是最美的。
事實也證明,我這樣的想法對了。
甄所長親自開越野車把我們送回了四吉上村,親自送到我家裡,又從越野車後備箱裡拿出一大箱好煙好酒,親自送到我爹媽的手裡,還親切的告訴我爹媽:“大爺大媽,以後甄剛就是您們的兒子,有事您吱聲。”
我老爸老媽一臉茫然的接過菸酒,又嚇得急忙要送回去,正推辭的功夫,劉亮跟李佳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劉亮還一臉笑意的衝我爸我媽道:“伯父伯母就收下吧,甄所長也不是外人。”
“對對對,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哈哈哈……”甄所長聞言還挺高興,衝劉亮點點頭,老爸老媽沒轍,看了我一眼,見我微微點頭,這才收下了這份大禮。
甄所長送完東西,這纔跟我握手道別,看着捲起大片灰塵的越野車漸行漸遠,我目光帶着複雜。
這世道,哎……讓人一言難盡吶。
李佳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看着我側臉笑道:“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心情有些複雜?我跟表哥說,不用到今天晚上,吳帥他們肯定會出來,表哥還不信?還要找人幫忙。結果你看,幸好我中午做好了飯菜等着你們,我是不是很聰明?”
她說着,還衝我做了個鬼臉,看着陽光下她美豔容顏,我內心一蕩,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看,伸出手在她滑膩的臉蛋上捏了一下,她也不以爲意,反而抓住我的手,癡癡的笑着。
“咳咳……”老爸突然乾咳了一聲,讓我一個激靈,在我們家,我老頭子絕對就是天,說揍我就揍我,我連聲都不敢吱,就像耗子見了貓。
“咯咯……”李佳見我嚇成這樣還一笑,或許覺得終於找到靠山了,找到能治我的人了。
在劉亮的哈哈大笑聲中,我們進了屋,一看客廳桌子上果然擺滿了酒菜,有雞鴨魚肉,也有冷熱拼盤,酒菜已經微涼了,一看就知道他們等了好久。
我內心涌動着暖流,讓老爹老媽上首做好,讓李佳坐在我身邊,讓劉亮坐在我另一邊,等衆人都坐好,我這才端起酒杯道:“一切盡在不言中,幹……”
“幹……”
一杯一兩的東北小燒下肚,火辣辣的那叫一個熨燙,那叫一個舒服,李大強辣的倒吸一口涼氣,坤康苦笑直咳嗽,這倆南方人肯定喝不慣我們北方的高度酒,讓我哈哈大笑。
“我頂你個肺,夠爽,夠勁,夠味。”李大強大聲咒罵着,又爲我們倒上一杯,跟我碰了下,又一飲而盡,辣的眼淚直流。
這老哥,越來越可愛了。
我也一飲而盡,這才聽到老爸的咳嗽聲,我一個激靈剛要放下杯子,老媽不幹了,說死老頭子別掃興,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兒子要喝就讓他喝唄。
聽老媽這麼說,老爸這才苦笑搖頭,跟一旁陪着他喝酒的劉亮碰杯一飲而盡。
老媽趁機給倆人倒酒,這才問劉亮:“你家老太太怎麼樣了?”
“好了,徹底好了,要不是還要在醫院靜養幾天,她都要親自登門感謝,這事挺有意思,都驚動媒體了,說要採訪我家老太太,問她到底是怎麼好的?結果老太太偷偷跟我說不能給吳帥添麻煩,讓我打發了媒體,媒體那些人還挺不高興呢。”
聽劉亮這麼一說,我們又是哈哈大笑,氣氛變得歡快起來。
劉亮問我:“這事到底怎麼解決的?我跟曹局長打聽,他什麼都沒告訴我,就說他很忙,哎……他這麼一說我心裡更沒底了,可惜咱們都是普通老百姓,也沒啥背景,碰上這事,我都準備好回家湊錢給吳帥疏通疏通了,沒成想我沒等動身,你們就回來了。”
劉亮說着,舉起酒杯又衝我道:“高人啊,我現在算是服了。”
他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一飲而盡。
我笑笑舉起杯,什麼都沒解釋。男人不就是這樣嗎?面子大於一切,儘管過程十分驚心動魄,甚至一步錯步步錯,結局會非常慘,但是在酒桌上,哪怕跟自家人,也什麼都不能說。
男人流血不流淚,不是說說而已。
我們席間正嘮得高興着,不速之客說來就來了。
表舅帶着李嬸,還有二婚女推開我家的大門,邁步走了進來。
見我們都在,表舅還是挺高興的,但是那個李嬸跟二婚女就不太自然了,她倆也沒說什麼,在老爸老媽的招待下,也坐了下來。
這兩位不速之客一到,我明顯可以看出來老爸老媽表情有些不自然,趁機我低頭偷偷問李姐:“是不是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
“還是你聰明,一下就看出來了,是啊,我也沒想到你那個李嬸還挺不簡單,也不知道誰給她出的主意,讓她當說客說服你爸媽,聽口氣好像跟你身上的什麼根有關。”李姐小聲解釋。
我冷笑,看來這娘倆爲了錢,還真沒少花心思,這應該不是區區二十萬能打動她們的吧?我猜吳道子肯定許諾了好大一筆錢,讓這娘倆拼命挖我身上的慧根,要不是我們反敗爲勝,這娘倆還不會甘心,只有親眼看到我們回來,才相信沒轍了。
我猜她們娘倆肯定很不爽,雞飛蛋打了,還沒落下好,這是來修補關係來了?
席間我們有說有笑,都沒把這娘倆當回事,表舅也看出不對勁,幾次想把話題遞給這娘倆,都被我爸我媽把話題錯過去了。
讓我感到氣憤的是,儘管如此,我爸我媽也沒撕破臉,也沒當衆戳穿這娘倆的小人行徑,而這娘倆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依舊有說有笑,還裝糊塗的問我到底怎麼出來的?找了什麼人?花了多少錢?都被我冷嘲熱諷了過去。
這飯越吃越不是滋味,最終還是不歡而散,等這娘倆走了,表舅才問我到底咋回事?我剛要說,卻被老媽的一聲咳嗽打斷了。
老媽笑着跟表舅說,啥事都沒有,孩他舅你別想太多。
表舅很明顯猜到了什麼,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跺跺腳道:“哎……以後我啥事都不管了。”接着就走了。
看着他佝僂的背影,我的心緒頗爲複雜,有種淡淡的鄉愁滋味,逐漸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