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三叔和夏三嬸知道李夏的身份不一般,雖然李夏沒有任何架子,但兩人還是有些拘謹。
幾個小的態度就自然多了。他們也知道李夏的身份,但在他們看來,李夏作爲夏至和小黑魚兒朋友這個身份就更重要一些。他們主要也是看李夏的這重身份。
夏橋又有些不同。
他和李夏同齡。李夏在讀書,而且還作爲案首考中了秀才。他沒想過能做案首,但是考秀才這樣的事,卻是想過的。
大家都正式見過了,夏至就囑咐了夏三叔幾句。集上還熱鬧着,夏至讓大傢伙不用忙着回去,而她也要帶李夏在集上走一走,熟悉一下,然後就是把夏老爺子找回來。大傢伙好一起回家。
夏三叔就知道,夏至肯定是要去買菜的,因此忙就點頭,讓夏至儘管去,攤子上的事情都有他和夏三嬸。
“李夏,我帶你去逛逛。”夏至笑着招呼李夏。
她和李夏,還有小黑魚兒大青走進集市裡,後面還跟着一串的小尾巴。收拾攤子這種事,夏三叔和夏三嬸完全能做好,就把幾個小孩都放了自由。夏橋是自願留下一起幹活,臘月、小樹兒還有小夏林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就綴在夏至幾個的身後了。
這個李夏哥哥長的好,人更好。雖然纔剛剛認識,可他們都已經很喜歡李夏哥哥了。
李夏就注意到了身後的三個小尾巴,他心中忍笑,就朝夏至看了看。
夏至沒說話,只給了他一個無需理會的眼神。
正如夏三叔所想的那樣,夏至說是帶李夏熟悉集市,其實還真是出來買買買的。原本她也打算買些肉菜回去的。這開業第一天的情形很讓她滿意,買些肉菜回去,一方面是慶祝,另一方面也是鼓舞大家的士氣。
現在李夏來了,看樣子還能在她家裡住上些日子,夏至當然得好好招待李夏,更需要買買買了。
路過聚賢酒樓的時候,他們稍微停了一會。李夏叫了掌櫃的出來囑咐了一番話,他們才往茶館來。
結果不需要進茶館,他們在門口就找到正跟老朋友們告辭,打算回家的夏老爺子。
離着還遠的時候,夏至就將夏老爺子指給李夏看。
李夏覺得老爺子雖然上了年歲,但是身板挺直,精氣神健旺,面貌舉止都不像個莊稼人。而且……“夏先生長的跟老爺子不大像……”李夏小聲跟夏至說。
夏至微微點頭。“我爹據說像他死去的娘。”
“哦。”李夏恍然。夏至簡單的一句話,其中透露出來的內容可不少。雖然他對夏家的情況還算知道一些,但夏至肯這樣跟他說話,那就是希望他更加了解夏家的意思了。
其實,夏至這句話還真是有意說的。
李夏以後肯定會和夏家人有更多的接觸,讓他多瞭解些夏家的情況,也省的他糊里糊塗,犯了什麼忌諱。
而且,夏秀才和田氏的事情她都跟李夏說了,夏家也就沒有別的事情需要瞞着李夏。
兩人低聲地交流了幾句,這才上前跟夏老爺子說話。
夏老爺子送走了老朋友,也看到了夏至和小黑魚兒。小兒子和孫女這肯定是來接他的,就是身邊還帶着一個陌生的少年。
夏老爺子也遠遠地打量李夏。老爺子算是莊戶人家裡面很有見識的人,看李夏的穿着舉止,再看夏至和小黑魚兒對李夏親近的態度,他已經大概猜到李夏的身份了。
夏至和小黑魚兒熟悉的人中,也就是李山長的兒子,纔會有這樣風度。
“李夏,這就是我爺。”走到夏老爺子跟前兒,夏至笑着介紹道。
李夏忙就恭恭敬敬地行禮,口裡稱呼老爺子。“老爺子精神很健旺,常常聽夏先生說起老爺子,老爺子安好!”
不說是夏至和小黑魚兒的朋友,而是提到夏秀才。
夏至不認爲夏秀才會常跟李夏說話,更不認爲夏秀才會常常說起夏老爺子。
但是李夏的這種說法,顯然讓夏老爺子非常的高興。
“李公子……該是我老頭子給李公子行禮。”不用夏至再介紹李夏的身份,夏老爺子已經扶起了李夏,還熱情地握住了李夏的手,“十六她爹在書院裡,多虧李山長和李公子照顧着。十六和小龍也跟我說了,很多事情都多虧了李公子……”
看見李夏,夏老爺子頗有些激動,一肚子感激的話搶着往外跑。
李夏笑呵呵地,說夏老爺子太客氣了。“我和十六,還有老叔,我們是好朋友。”
“老叔?”夏老爺子對這個稱呼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頓了頓,才明白過來。原來李夏稱呼的是自己的小兒子。
“這怎麼行。他一個小孩子才幾歲,按輩分也不是這麼叫的!”夏老爺子首先就要李夏改稱呼。
從夏秀才那裡論,李山長教過夏秀才,如今還是夏秀才的頂頭上司,李夏最少跟夏秀才是平輩的。
按照夏老爺子的說法,小黑魚兒高攀些,應該喊李夏做哥。
夏老爺子沒提到夏至。
但夏至在心裡默默地算了一下。這麼簡單的事,其實根本就不用算。夏至就是不願意接受,這麼論起來,她得喊李夏做叔。
小黑魚兒也不滿意,而且不像夏至那樣隱藏自己的情緒,他立刻就嘟起嘴來。但他沒敢跟夏老爺子爭辯,只睜大一雙眼睛看着李夏。
夏至也瞄向李夏。
李夏將叔侄兩人的神態都看在眼睛裡,心中暗笑。如果他真接受了夏老爺子的輩分安排,那夏至和小黑魚兒肯定都要對他不滿了。
寧願得罪夏老爺子,也不能得罪了夏至和小黑魚兒。
“老爺子,我和老叔,十六,我們是朋友。我們各論各的行不行,都習慣了。”李夏笑着跟夏老爺子商量。
小黑魚兒立刻重重地點頭,大聲地說了一聲好,然後就用大眼睛看着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看李夏雖然溫和,但意思卻很堅決。他也想了想,雖然李夏說話似乎跟夏秀才的關係很好。但是夏秀才在書院這麼多年,也沒提起過李夏什麼。夏老爺子心裡當然明白,李夏方纔說的是客套話。
家裡跟李夏有交情的,就是自己的小兒子和孫女。
這種情況下,李夏堅持這麼稱呼,那他也就不好違逆了。而且,小兒子的樣子,分明就是非常喜歡這樣的稱呼。夏至雖然沒那麼明顯的表示,卻李夏李夏叫的非常的順嘴。
“那就聽李公子的吧。哎,就是委屈了李公子了。”夏老爺子跟李夏客氣,還說了一番夏至和小黑魚兒年紀小,說話做事有冒犯李夏的地方,讓李夏多包涵。
“老爺子太客氣了,別叫我李公子了,聽着生分的很。老爺子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直接喊我的名字,叫我李夏好了。”李夏又跟夏老爺子說道,“叫我李夏,我樂意聽。”還若無其事地看了一眼夏至。
夏老爺子也瞧出來了,李夏是真沒架子,也是實在的真心誠意。但他還是覺得不好喊李夏的名字。
“爺,李夏考完了院試,來鄉下散散心,我和老叔想請他到家裡住幾天。”夏至就跟夏老爺子說。
夏老爺子喜出望外。他原本來以爲夏至和李夏只是在鎮上遇到,帶過來跟他見見面的。
“哎呀,那可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夏老爺子最是熱情好客的人,何況李夏還是兒孫們的貴人。“趕緊的,讓人先回家跟你奶說一聲。十六,買菜了沒有……”
這麼問着的時候,夏老爺子才注意到,夏至和小黑魚兒的手裡都拎着東西,一看就是剛買的肉菜。
而且,李夏手裡也拎着籃子。籃子裡面是扇貝和蛤蜊。
那籃子看着好眼神,分明是自家的。
李夏不僅幫夏至拿着買來的菜,分明拿的還是最重的那一份。
夏老爺子心中暗暗感慨,李夏是真沒架子,帶夏至和小黑魚兒是真心的好,三個人相處的也真融洽。再有,夏至還真沒把李夏當外人,當李山長的公子。
孫女的很多舉動,他都是贊成的。但也有些舉動,他心裡是犯嘀咕的。不過夏老太太勸過他,夏至雖然很多事情做的很大膽,不合規矩,但都沒出大格。有本事的人,大都是這樣的。他夏季平別的本事沒有,這個度量不能沒有。
這麼想着,夏老爺子還是沒法對李夏手裡拎着的籃子視而不見。他就伸出手去,想要把籃子拎過來。
“咋使喚客人幹活!”不是指名道姓的責備,把這句話當做責備小黑魚兒也行。
李夏卻躲開了夏老爺子的手。
“大~爺,我年紀輕輕的,拿這點兒東西不算事。咋能讓你老拿呢。”他們這幾個人站在一起,按照年齡,也應該是他來拿最重的東西。
“李公子、哦、李夏,十六和小龍他們不懂事啊……”夏老爺子還是說,然後才反應過來,李夏改了對他的稱呼,非常典型的莊戶人家的稱呼,而且還是隨着夏至的輩分稱呼的。
“老叔和十六都挺好,我們是朋友,都不外道。”李夏笑着說。
看看李夏,再看看笑眯眯的夏至,以及眉開眼笑的小兒子,夏老爺子暗地裡嘆了一口氣。
“十六啊,都買啥菜了?還應該再買點兒……”大家一起往集市上走,夏老爺子關心了一下夏至買的才。夏至的肉菜買的很豐盛,但夏老爺子還覺得有些不足。
“爺,這些東西都不能放。反正咱家有車了,上鎮上來買菜也方便。再說,過兩天就又是集了。”
夏老爺子看到夏至籃子裡還有一條新鮮的大黃花魚,這才點頭。
走回到集市上的時候,夏三叔、夏三嬸和夏橋已經把攤子都收拾好了。臘月幾個小尾巴也不知道怎麼轉的,比夏至還提前到了。
集市上的人已經剩下的不多。
夏橋就將夏至拉到一邊,告訴她方纔有個小夥計,自稱是聚賢酒樓的,送了一些東西過來,說是他們的少爺的。
“說就是李夏的。”夏橋說着,看了一眼李夏,還往車上指了指。
車上放着兩三個包袱,一看就是夏家的東西。
方纔路過聚賢酒樓的時候,李夏就叫了掌櫃出來囑咐,看來囑咐的就是這件事。夏至暗笑,李夏這是將行李也帶過來了。
夏橋說話聲音並不低,也沒有要避諱衆人的意思,大傢伙,包括李夏自然是都聽到了他說的話。
“啊,那是我隨身衣裳,剛纔存在酒樓了。”李夏就笑着說了一句。
隨身衣裳都送來了,這是真心實意到大興莊做客了。
大家這才坐上車回家。
一路上,自然遇到不少熟人,也有趕車的,也有走路的。夏老爺子在車上,跟他們說話的人就很多,有一些別說夏至,就是夏三叔都不怎麼認識。
而大興莊的人也都看到了李夏。
莊戶人家,對於陌生的臉孔總是非常的敏銳和好奇的。
夏老爺子就說是府城書院的學生,來鄉下散散心的。這是夏至特意跟他囑咐的,不提李夏文山書院山長公子的身份。
果然,大家雖然依舊對李夏好奇,但都認爲是夏秀才的學生,就不再問東問西了。
回到大興莊,大車停在後院的門口。
大家紛紛下車,小黑魚兒自己拿了李夏的一個包袱,還吩咐小樹兒幫着李夏拿東西。而李夏,則是幫着夏至拎那籃子的扇貝和蛤蜊。
大家進了院子,夏老太太聽到聲音迎了出來。
小黑魚兒忙就跑過去,向他娘介紹他的好朋友李夏。李夏這次連老太太這樣客氣的稱呼都給完全省略了,一開口就叫大~奶,彷彿一個樸實的農家少年。
夏老太太知道李夏的身份,這人沒提前知會一聲就到了家裡,她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李夏溫和親切,再看看李夏和小黑魚兒、夏至相處的樣子,夏老太太很快就放鬆了下來,並且立刻就喜歡上了這個樣貌英俊、個性隨和的少年。
大家先到東屋坐下,夏老太太還在炕上鋪了坐褥,請李夏坐。
李夏則是打開包袱,拿出四樣禮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