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了很遠的聞啓川突然停住了腳步,把自己全身都摸了個透。蒲忠國看着他的舉動,疑惑的問道:“啓川,怎麼了?”
聞啓川停止了摸索,嘆了口氣,輕聲的說:“我的槍忘記帶了。”
“忘記帶就算了,我們現在又不是去執行什麼任務。”隨後蒲忠國指了指自己接着說:“我帶了就行了。”
“我怕會出什麼事,這樣吧,你先去。我跑回去拿好東西在去找你……”
聞啓川說着就往回跑,蒲忠國拉都拉不住。蒲忠國沒辦法只好一個人先去了。而等待聞啓川將是他不知道的危險,他更不知道危險就是那個厚實的信封帶來的。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
說到不知道,可以說徐子默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他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他更不知道郄鑫民和連成祁,他倆已經拿到了上海城防兵力部署圖。徐子默此時的心情非常激憤,他想着那些死在日本人手裡的中國人民。他想着那些中國老百姓死後的慘狀。他也不管什麼圖在誰的手上,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要把這些日本鬼子殺了,他實在忍不下去了,他要爲那些死去的中國人報仇。
自從1870年,中日建交通商後,日本人就開始僑居在上海虹口地區。由於上海公共租界蘇州河以北的地區被蘇州河阻隔了。經濟遠遠跟不上蘇州河以南地區的發展。很多國家來上海的僑民大多數就選擇在這裡居住。因爲這裡的地價比較低廉。同年上海公共租界當局開始在虹口區內越界築路,虹口地區被非法正式的納入公共租界的管轄範圍。
1873年,日本將原來位於虹口閔行路3號的日本公館,改成了日本駐上海領事館。而此時的日本駐上海領事館門前,也是聚集了很多人。有中國人,也有日本人。
中國人大多數都舉着抗日的標旗吶喊着,有少數的中國人正在衝撞擋着他們的日本人。而那些阻擋他們的人。是日本人自己組建的自衛組織。1898年建立的上海義勇團日本隊。
就在不遠的小巷口,徐子默正看着這一幕。他攥着拳頭咬着牙回頭對着一個僞裝成老百姓的士兵說:“快拿幾個手榴彈給我。”
那個士兵不解的問道:“徐組長,你要手榴彈幹嘛?”
徐子默鼓着眼睛,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怒火正在燃燒。他憤怒的說道:“我要炸了這個日本領事館。”
那個士兵聽見了不知道是驚訝,還是興奮:“什麼?徐組長,我們的任務是炸了日本領事館?”
徐子默眼睛都不眨的說:“對,我們的任務就是炸了這裡。”
那個士兵有些疑問的說着:“可是你剛纔說過的任務中沒有這個啊。”
徐子默有點不耐煩了:“別問那麼多,快拿給我。”
那個士兵沒辦法,只好從自己身上和身後的士兵那裡要了幾個手榴彈遞給了徐子默。他接過後,命令的說道:“等下我扔手榴彈到日本領事館門口,一爆炸後,人羣散去,我們就衝進去把那些小鬼子都殺了。”
聽到徐子默的命令後,那些士兵都應了一聲。這會徐子默扯掉了一條身上的衣布。把這幾個手榴彈綁在了一起,藏着手榴彈,向着日本領事館慢慢的靠近。就當徐子默一直看着領事館大門的動靜時,突然間一隻手抓住了他。他連忙回過頭看,原來那個人是周偉龍。
周偉龍一手把徐子默拉了回來,一邊把他手上的手榴彈拿掉,一邊怒斥的說:“你想幹什麼?”
徐子默偏過頭,輕聲的說:“沒什麼……”
“還沒什麼?我命令你怎麼做的,你卻跑來這裡。要不是我派人跟着你,我還不知道你現在會在這日本領事館門口。”周偉龍望着徐子默說道。
徐子默看着周偉龍,用手指着日本領事館說:“周區長,我們還要忍讓多久。忍到小日本把我們全中國都佔了嗎?還有我們那些被小鬼子殺害的中國人民們,我們不爲他們報仇了嗎?周區長,我們不能在忍下去了。”
周偉龍望着日本領事館前,那些喊着抗日口號的中國人說着:“你的心情我瞭解。我又何嘗不想把那些小日本趕出中國去……”
徐子默打斷說着:“那你是同意了?”
“同意什麼?你難道想拿着手榴彈把這個領事館給炸了?”周偉龍有些憤怒的說着。
“對……”徐子默理直氣壯的回了一句。
周偉龍鼓着眼睛盯着徐子默說:“你要不是杜月笙的門生,我早就把你弄進牢裡面了。”
“只要給我殺小鬼子,這輩子在牢裡面過餘生也值得了,就算要我的命我也願意。”徐子默激昂的說。
周偉龍氣憤的說:“你……”
“周區長,其實你也是想殺鬼子的。不然你的信中怎麼會寫着讓這些士兵每個人都帶着一顆手榴彈和一把20響的盒子炮……”
周偉龍平靜了下來說道:“不錯,我原來的意思是如果找不到上海城防兵力部署圖的話,就讓你們把日本僑民區這一帶的日本人都殺了。可是現在郄鑫民和連成祁他倆已經拿到了。再說你現在想動的是日本領事館,你不知道日本領事館裡面的日本人都有外交豁免權嗎?我們不能動他們。”
“有外交豁免權又怎麼了?在中國,那些小鬼子就是罪人。我現在又沒有穿着軍服,他們是不會知道我是誰,也不會影響到誰,這將會是個無頭案件。”徐子默說完後,就搶過了周偉龍剛纔從他手上拿過的那捆手榴彈。向着日本領事館衝過去。徐子默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周偉龍也明白他要做什麼。他想要衝到日本領事館裡面,然後在引爆手榴彈,與手榴彈一起在日本領事館裡化成灰燼。
周偉龍看見徐子默的這個舉動擋都擋不住。他連忙喚着手下的幾個特務和那些士兵追上徐子默把他攔下。可是徐子默的動作太快了那幾個特務都沒有把他攔下。就在徐子默快衝到人羣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女大學生用力的出了一拳,擊在了徐子默的太陽Xue上。這一拳徐子默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也沒有意識到那個女大學生會攻擊他。他也沒想到,這一拳是那麼的沉重有力。徐子默被打了那一拳後,頭一下就像有千斤重一般。在路上打了個踉蹌,隨後就跌倒在地。追他的幾個特務連忙把徐子默架了起來帶到周偉龍旁邊。這樣的一幕在日本領事館附近的人們都沒有人注意到,因爲他們的心思都放在了喊着抗日口號裡。
周偉龍看着徐子默,然後對着那幾個特務說:“把他帶回我的辦公室裡,然後叫這些士兵都回兵營吧。”那幾個特務應了一聲照做了。
而那個女大學生也正慢慢的向周偉龍走了過去。那個女大學生和其他的女大學生沒什麼區別。都是穿着藍色的細布上衣,和黑色的裙子。只是稍微比其他的女大學生漂亮一點。
那個女大學生走到了周偉龍面前,周偉龍笑了下對着她說:“若珍,你剛纔那拳可重了許多。難怪老戴很賞識你。要不是你這拳,我怕就要出大事了。”
周偉龍口中的若珍是他一個好朋友的女兒,姓蘄。當年戴笠在漢口蒐集情報時就是被他父親帶領的憲兵部隊逮捕。後來戴笠以黃埔同學的求見周偉龍,這還是她父親給帶的話,到後來周偉龍見到了戴笠就把他給釋放了,並且還棄官跟着戴笠到南京投靠蔣介石。從那開始周偉龍和戴笠便成了生死之交。而她的父親也跟着去了。可是她父親沒過多久就患病離世了。她的母親在她出生沒多久的時候就死了。留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到復興社建立初,周偉龍向戴笠提議讓她加入復興社,戴笠沒說什麼就答應了。至此,現在的她成爲了復興社的一名女殺手。
蘄若珍對着周偉龍笑了下說着:“周叔叔,你過獎了。你吩咐我辦的事我都辦好了。不過沒什麼效果。”
周偉龍揹着雙手說道:“是啊,不過城防圖我們還是拿到了。不過我覺得總有些奇怪。”
蘄若珍問道:“怎麼個奇怪法?”
“日本人得到城防圖,爲什麼不把它放在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裡面?”周偉龍有點疑惑。
蘄若珍辯解的說:“同樣的道理啊,我們不也沒有把城防圖放在警備司令部裡面。”
周偉龍聽了蘄若珍說的話後,誇了她一句:“若珍,想不到你越來越聰明瞭。”
蘄若珍望着被幾個特務帶着的徐子默隨口問了一句:“周叔叔,那個人是誰啊。”
周偉龍也回頭望了一下說:“他以前是杜月笙的手下。後來經過杜月笙的舉薦,在軍校高級班受過專門訓練,現在表面上是上海警備司令部稽查處經濟組組長,其實也是復興社的人。我怎麼也想不通老戴怎麼會要這樣的人。”
蘄若珍接着說道:“周叔叔,想必你也知道。當年的戴叔叔也是個賭徒,聽說他能很快的熟悉骰子,想要幾點就能擲出幾點。後來戴叔叔還是經過杜月笙的介紹投靠蔣委員長的。”
周偉龍望着蘄若珍:“若珍,想不到你連上司的底也快摸清楚了。”
“周叔叔,你說哪了。我怎麼敢呢。”
周偉龍看了下褲兜裡的懷錶說着:“我們現在會市政府大樓吧。”
蘄若珍問了句:“我也要去嗎?”
“去,我讓老戴把你派過來就是要幫助我的,你總不可能一直待在大學裡面吧。”
話說完後,周偉龍和蘄若珍便離開了日本領事館。奪圖的這次行動,對於周偉龍來說可以說是失敗。他的計劃和他所說的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他之所以還要命令蘄若珍,把日本關東軍向北平西南的盧溝橋鎮發動了進攻的消息,在學校裡面傳播出去。他是想讓那些學生去遊行示威製造混亂。好讓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派兵出來抵擋。自己好趁機進去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裡面奪取城防圖。他還怕這些學生的遊行示威沒起多大的作用,周偉龍又想着讓郄鑫民他們四個帶些人在日本僑民區四周附近聽他號令行動。可是他沒想到郄鑫民和連成祁竟然在那裡拿回了城防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