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一·二八”淞瀘事變簽訂停戰協議後。中國軍隊不得在上海市區至蘇州河以北、崑山一帶地區駐軍。而中國在上海的軍隊只能駐紮在蘇州河以西和徐匯一帶。
此時上海駐軍司令部兵營內,已經整齊的排列着已經僞裝成老百姓的士兵。而郄鑫民他們三正站在他們前面。
連成祁靠在郄鑫民的耳邊附近輕聲說道:“鑫民,你說要用得了那麼多人嗎?一個連都有百多號人了。這是叫我們去打仗吧?”
郄鑫民也輕聲的回道:“服從命令吧……”
徐子默聽到他倆說的話後,插了一句:“我還嫌人少了,在多給我派一個團,我要把上海的鬼子全部殺光。”
郄鑫民對着徐子默小聲說道:“殺鬼子是遲早的事,但是我們現在的任務可不是去殺鬼子,是去找回城防圖。”
郄鑫民說完話不久,有一穿着灰白色短衣,黑色細布長褲的人從遠處走到了他們的跟前。那個人向他們行了個軍禮。他們三個人回敬了一個軍禮。禮畢後那個人自己介紹道:“我是第九集團軍第88師524團4營營長盛明衡,你們拿來的信我們司令已經看了。司令命令我和我的弟兄們都聽候你們的調遣。你們是……?”
連成祁笑着介紹說:“我們是上海警備司令部的。他是稽查處組長徐子默。他是行動處處長郄鑫民。我是軍需處副處長連成祁。”
盛明衡聽到連成祁介紹完後。看了眼他們肩上的軍銜,連成祁和郄鑫民是兩槓三星,而徐子默的是兩槓兩星。連忙又舉手向他們三個行了個軍禮:“三位長官好。”
“盛營長,不必這樣叫。我們只是軍銜比你高一點而已。說實在話,我們其實都是空殼子,可能還比不上你呢。你手下至少還要幾百個弟兄聽你的號令。”連成祁和顏悅色的說道。
“這可不能這麼說,畢竟你們的軍銜還是比我高……”
“好了,別說軍銜了,本人雖然不才,但稍微年長你幾歲,如果你肯的話,叫我聲連大哥就好了。”
“連大哥……”盛明衡隨後望着郄鑫民叫了聲:“郄大哥……”郄鑫民笑了下點了個頭。正準備叫到徐子默的時候,他突然說道。
“我倆年齡相仿,以後就以兄弟相稱就行了……對了,你手下的弟兄們東西都帶齊了吧。”
盛明衡連忙說:“徐兄弟放心吧,都帶齊了。我每個弟兄身上都配有一把20響的盒子炮,三個裝滿子彈的彈夾,一顆木柄手榴彈,一把七寸長的匕首。”
“想得真周到……”徐子默笑了一下,感嘆的說道。
郄鑫民疑慮了一下,問着盛明衡:“怎麼每個人還分有一顆木柄手榴彈呢?”
盛明衡想了一下:“這是我們司令看了信以後,叫我們這樣做的。還有這身裝扮,你們看還行吧。”
郄鑫民想着剛纔盛明衡說的話,望着他說着:“恩,很好。如果在加上個擔子就跟真的一樣了。”
“對了,我們究竟是什麼任務啊。”盛明衡問着郄鑫民。
“這個……”
“這個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到了地方你們聽我們安排就可以了。”連成祁搶着郄鑫民的話說道。
就在此時,從遠處傳來一陣汽車鳴笛聲。一輛黑色的福特牌汽車慢慢的向他們駛來。他們也望着那汽車向着他們靠攏過來。汽車在他們附近停了下來。時君生從車裡走了出來,直接說道:“怎麼樣了?”
“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連成祁回了一句。
這會時君生走了過來,望了一下天空:“我看等下就快天亮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盛明衡大叫了一聲:“全體向右轉,上車……”
“等下。”時君生突然阻止道:“我們不能開着軍用卡車去,這樣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發現。”
盛明衡有點疑惑的問了一句:“那我們……?”
“跑步前進……”連成祁邊說邊把自己身上的軍服脫了下來:“盛老弟,麻煩你幫我們幾個人找幾件老百姓的衣服來。”
黑色的天空就快要慢慢的退去了。這時,換好衣服的他們已經帶領着裝扮成老百姓的士兵,向日本僑民區出發了。黑夜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認爲黑夜是很短暫的,有的人卻認爲是很漫長的。認爲短暫的人,他們會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自己還有很多想做的事都沒有做完。認爲漫長的人,他們是希望時間能快一點過去。好讓自己能夠快速走過這段自己不想呆的時間。對於時君生他們來說,他們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好讓他們儘快的找到城防圖。
然而對於另外一個人來說,她卻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那個人就是徐驕嬌。自從徐驕嬌倒了一盆水在“影牙”身上,和他聊了幾句後,她就回屋休息了。可是她這一夜卻被噩夢糾纏着。此時的她正躺在她的牀上,而她的額頭上還不斷的冒出汗滴來,汗滴流過她的臉頰、脖子滴到了粉紅色的枕頭上。她的雙手還緊緊的抓着蓋在自己身上薄薄的被子。她的嘴裡還不停的說着同一句話:“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突然間,徐驕嬌房間裡面的小掛鐘響了起來。她睜開了眼睛,她醒了,從噩夢中醒了。她這時聽到窗戶外面很嘈雜,沸沸揚揚的很多人在說話。也許是小掛鐘把她驚醒的,也許是窗戶外面的聲音。她掀開了蓋在身上的被子,穿着鞋子走下了牀,隨手拿了一塊毛巾擦着頭上的汗,邊擦邊走到窗戶邊,伸着頭望下看。
徐驕嬌看了下路上的情況,又轉過頭看了一下她房間裡面的小掛鐘。上面的時針過六還沒到七,分鐘卻剛好在六。她不經意的說了一句:“現在才六點半,怎麼路上那麼多人,而且大多數還都是學生。”
與此同時,更新舞臺的老闆張福德也是一夜都沒有睡好。他整夜都在想着昨晚“影牙”跟他說過的話。此時的他已經起牀穿好衣服,準備出去散步,順便去
看看他上級在霞飛路開鐘錶店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就在他走到大門的時候,他也和徐驕嬌一樣,聽到外面沸沸揚揚的。他立馬警惕着,把耳朵靠在了大門上,仔細的聽着。他聽到很多人走動的聲音。隨後他輕輕的放下門栓,把大門打開只有一條縫隙。他透過縫隙望了出去。張福德看見外面有很多學生,而且每個人手上都舉着用小竹子粘着寫有標語的紙小旗幟。那些紙是五顏六色的,而那些標語更是不同。有的寫着“驅逐日寇,還我河山”,有的寫着“全民啓動,抵制日貨”,有的寫着“不做亡國奴,一死報家國”……
張福德看到了這場景後,他就聯想起六七年前。“九·一八東北事變”和““一·二八淞瀘抗戰”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有很多學生在街上游行。難不成現在又發生什麼大事了。張福德想了想連忙打開大門走了出來,攔下了兩名女大學生。可能是張福德的舉動太突然了,把兩名女大學生給嚇了一跳。
張福德看着那兩名女大學生的表情,笑着解釋道:“這兩位同學,剛纔真的不好意思,把你們嚇了一跳,其實我並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問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那兩名女大學生望着張福德,其中一名女大學生對着他說:“你還不知道?就在昨晚日本鬼子向北平西南的盧溝橋鎮發動了進攻。我們這會正準備去市政府和日本僑民區進行示威遊行呢。”
張福德聽到她們說完話以後就愣住了,那兩名女大學生看見張福德站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她倆就繞過他進入遊行隊伍裡面。而張福德現在卻想着自己到底該做些什麼。他自從聽到那兩名女大學生說的話後,頭腦一片混亂,心中一片怒火。他剛想邁出腳步,卻一下又收回了。他這時轉身回到了更新舞臺裡面關上了門。至於他之前想去霞飛路鐘錶店看一眼的念頭現在都沒有了。他決定等待組織上派遣的那兩個人來到後,在和他們商議另行打算。
一路上游行學生們的腳步聲,嘈雜聲把他們所經過地方的人們都給吵醒了。而居住在時君生家裡面的蒲忠國也不例外。此時的他正看着窗下的學生們。他也感覺到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他連忙走下了樓。而時君生的母親這時也已經醒了,她看着蒲忠國下樓有些匆忙,便問了他一下。
“忠國,你那麼就早起了,不多睡會麼。你那麼匆忙打算要去那裡?”
“伯母早,只是外面太嘈雜了,睡不着。我現在正打算去外面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呢。”
“哦,那你記得早點回來,等下我就去做早餐。”
“伯母,謝謝你了,可能我出去要晚點纔回來。你兩老就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你不會出去就不回來了吧,難得來一次,不多住幾天嗎?我還希望你長住在這裡呢。”
“伯母,放心吧。你看我行李都沒有拿,我怎麼會出去了就不回來呢。伯母,那我先出去了。”
“記得早點回來……”
“恩……知道了。”
蒲忠國說完話後他就打開門走了出去。出門後他看見一羣羣學生浩浩蕩蕩的向着市政府方向走去,他站着望了望。剛好有一個學生從他身邊經過。
蒲忠國把那學生叫住了:“這位同學請等一下,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日本鬼子向北平西南的盧溝橋鎮發動進攻了。”聽到這句話後,蒲忠國和張福德的表情是一樣的,都愣住了。那個學生看見蒲忠國也不說話也不問他了,便走向示威人羣中去。
此時蒲忠國回過神來對着那個學生說道:“這位同學請等一等,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這件事在幾所學校內都傳開了。”
“哦,謝謝你了……”
蒲忠國想着剛纔說的話,他意識到他現在要儘快的與組織上取得聯繫。好讓組織指示下一步的工作,然而他現在沒有發報機,他只能和一個人接頭後,纔能有發報機發報回組織。而那個人就是更新舞臺的老闆張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