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從東邊升了起來。天空已亮開了。此時上海市政府門口聚集了好多人,門口被人羣圍得水泄不通,其大多數都是學生。他們都大叫的說着,把日寇趕出中國去的口號。而他們對面正有幾個政府官員拿着擴音筒,對着這一羣人進行解說。不光是這裡聚集了很多人,日本僑民區也是一樣。
湯恩路北邊路口此時也站滿了人,密密麻麻的數不清。而過往的車輛都堵截停在了路上。巡捕房派遣的巡捕們正在疏散人羣和停靠在路邊的車輛。可是示威人羣過多,而且每個人的情緒都很高漲。根本就無法疏散,於是巡捕們便在路口設置了鐵絲網。有的華人巡捕們他們不想管,現在正躲在人少的地方抽着煙,聊着天。
就在這時候,時君生帶領着一個連的兵力從上海駐軍司令部,已經趕到了這裡。他被他眼前看到的這一幕給驚住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裡會有那麼多學生。時君生看着這些學生舉起的標語,他更驚訝。難不成這些學生已經知道日本人進攻了北平西南的盧溝橋鎮?他們怎麼知道的?他們那裡來的消息?就算是報紙,它都還在趕着印刷。難道……
時君生旁邊的一個人突然問到他說:“時處長,我們不是來鎮壓這些學生的吧?”
“不是……”時君生的眼睛一直看着這一羣人。
那個人接着問道:“時處長,他們手上舉着的都寫了些什麼?”
“驅逐日寇,還我山河……”
“時處長,那我們來這裡到的任務是做什麼?總不可能我們跟着他們一樣在那裡站着吧。”
“任務等下我在告訴你。”
當人羣越聚越多的時候,有一個女大學生站在了一張放在路邊的桌子上面。她對着人羣大聲呼籲着:“同學們,同胞們,中華民族的兒女們!就在昨天晚上,日本帝國主義的軍隊進攻了北平西南的盧溝橋鎮。我們國家正受到日本帝國主義的摧殘!我們國家正受到日本帝國主義的侵佔!我們國家正受到日本帝國主義的掠奪!從甲午戰爭結束後簽訂的喪權辱國一切不平等條約。再到八國聯軍侵華,清廷賠款喪主權。“九·一八東北事變”我們退兵了。“一·二八淞瀘事變”?我們停戰了。我們多少中華人民無辜的死在了他們的槍口下。有的是剛纔出生的襁褓嬰兒,有的是風華正茂的妙齡少女,有的是正享晚年的孤零老人。我們還要讓多久!我們還要忍多久!要讓日本帝國主義踩在我們頭上的時候嗎?同學們,同胞們,中華民族的兒女們。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危急!我們只有全民族實行抗戰,纔是我們的出路!”
就在桌子旁邊,另外一個女大學生大聲喊着口號:“驅逐日寇,還我山河……驅逐日寇,還我山河……驅逐日寇,還我山河……”
人羣中聽到這口號後,便紛紛的附和跟着喊道。其聲音如雷震天。其情緒心滿怒火。而時君生和他帶領的一個連的士兵們。被那個站在桌子上的女大學生說的話感染了,也被這口號聲激憤了。其中還有的士兵也跟着喊了起來。有的甚至抓起了拳頭,咬緊了牙根,眼中充滿了仇恨的怒火。就在時君生旁邊剛纔問他的那個人,還從自己身上拿出了手槍,大喊了一句。
“兄弟們,跟我殺鬼子去。”
他後面的士兵聽到這句話後都從身上拿出了槍來。可能是人太多,人羣中的喊聲太大。人羣中的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舉動和剛纔那個人說的話。可是站在他旁邊的時君生和一個連的士兵卻聽見了。時君生連忙用手阻止:“區連長,你想幹什麼?把鬼子趕出去是必然的,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兄弟們,我又何嘗不想去殺鬼子,爲死去的老百姓們報仇呢,但是我們現在有任務。”
區連長被時君生攔住了,他聽了時君生說的話,把槍收了起來。其他的士兵也把槍收了起來。這時區連長沉着臉說了一句:“時處長,剛纔我太激動了。做出了那些舉動,你用軍法處置我吧。”
時君生對着他笑了一下,手搭在了他肩上。看着他沒有說話。
而站在桌子上對着人羣講話的那個女大學生,被喊出口號的來的那個女大學生扶了下來。
“謝謝你……”
“若珍,你剛纔說的話太有影響力了。說得我都想上前線殺日本鬼子了。”
“惠蘭,如果你去的話記得帶上我。”
此時人羣中的人們已經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了。他們正向巡捕們在路口設置了鐵絲網衝了過去。巡捕們見狀慌忙站成一排準備抵擋。由於人羣太多,根本就擋不住。幾個粗壯點的男人,早已搶過了巡捕們手上的警棍。這會正在日本僑民區內追着日本僑民打。有的人拿着一籃雞蛋和爛白菜正向着日本僑民居住的房屋砸去。
然而有一個人躲在角落裡看見這混亂的場面後,他想從身上拿出槍來。可是他的念頭一下又收回去了。他決定先回去把這件通報給他的老師影佐禎照。而這個人就是清水彥義。
清水彥義一路上沒有停歇。直接跑到了影佐禎照所住的小樓裡面。而這時候的影佐禎照卻在小樓內彎着腰欣賞着梅花。他沒有被急促的開門聲所驚擾,他還是一直在觀賞着梅花。
“老師,南邊路口已經聚集了好多人。我們是不是要……”
還沒等清水彥義說完話,影佐禎照站了起來看着清水彥義說:“我早已經給海軍陸戰隊指揮部打了電話,他們會派兵前來保護這裡所居住的人。所以你不用擔心。”
“嗨……”
“對了,你去把‘毒蠍’給我叫來。”
清水彥義轉身想走,可是他想了一下又轉了過來:“老師,有關於‘毒蠍’一件事我想告訴你。”
“有什麼就說吧。”
“昨晚,‘毒蠍’是開着一輛車回來,而且車上還有個中國男人。她還叫我幫那中國男人包紮傷口,在帶到她的住處裡。之後在把汽車給處理掉。”
“那你做得怎麼樣了?”
“我都照她說的去做了。”
“恩,照她說的做就可以了。”
“可是……”
影佐禎照有點怒氣的看着清水彥義:“你剛纔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嗨,我這就去。”清水彥義低着頭走了出去。
“毒蠍”的住處離影佐禎照的住處不遠。以便他隨時召喚。而此時的“毒蠍”正在自己的住處內,用白布擦拭着武士刀刀刃。她救回的阿幹傷口上的子彈已經被取了出來,傷口也包紮好了。可能是失血過多,現在還在昏睡着。
“毒蠍”住所的大門被清水彥義推開了。他正一步步的向“毒蠍”的房間走去。似乎這裡好像他家一樣。對這裡很熟悉。“毒蠍”聽到了大門被打開的聲音和一個人的腳步聲,她警覺的站了起來靠在了門邊,手上還拿着剛纔正在擦拭的武士刀。她聽着那腳步聲慢慢的向她靠了過來。
“毒蠍”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清水彥義向裡面望了一下,只看見阿幹躺在牀上,他便直接走了進去。突然間他感覺到脖子一冷。那是“毒蠍”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清水彥義鎮靜的說:“是我。”
聽到聲音後的“毒蠍”把刀放了下來,淡淡的說:“以後別這樣進來,如果你不是穿和服的話,我早把你殺了。”
“那麼這裡面沒有穿和服的人你怎麼不殺?”
“這是我的事。”
“好……”清水彥義轉頭望着“毒蠍”說:“老師讓我叫你過去,可能是有什麼事吩咐你去做吧。”
“恩,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清水彥義這會走出了門,他停了一下說了一句:“下次別把刀放在我肩上。否則我要你死。”
“毒蠍”也回了一句:“下次如果你在這樣進來。我就要你的命。”
清水彥義氣憤的走出了“毒蠍”的住處。“毒蠍”也把她那把武士刀插進了黑色的刀鞘裡,準備離去。
就當她正要離去的時候,牀上的阿幹醒了。他睜開了眼,看着房間裡的一切。他看見有個女人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而且是個漂亮女人。在那女人旁邊還有一個刀架子,上面放着兩把日本武士刀。阿幹以前雖然生活在道觀裡,但是他也聽說過日本人的惡行,也見過他們的刀。阿乾斷定這個女人是個日本人。他手不停的在摸索自己身上的匕首。至此他還想起自己的匕首被張嘯林的保鏢給搜走了。而阿乾的一舉一動卻被“毒蠍”看見了。
“毒蠍”好像知道阿幹在找什麼,她笑着對阿幹說:“你醒了啊,你們中國人就是這樣對待自己救命恩人的嗎?”
阿幹停止了摸索,雙手撐着牀用力把上身撐了起來,看着“毒蠍”說:“你們日本人也知道救人?”
“至少我會,因爲我救了你。”
阿乾笑了一聲:“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咯?”
“毒蠍”也笑了一聲:“感謝就不必了,你把你的名字和與你有關的事告訴我就可以了。”
阿幹有些疑惑的說道:“與我有關的事?我只是窮人一個。你想知道什麼?想知道我們是怎麼耕田?還是種菜?”
“毒蠍”走到了阿幹旁邊,輕聲的說道:“都不是,我想知道的是你的身世。”
阿幹感到更加的疑惑了:“爲什麼要知道我的身世?我又不是什麼名人,我也不是皇親國戚,我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我也沒有什麼秘密,在說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呢?”
“因爲我想知道……”
阿乾笑着個臉說:“好,我告訴你。我是一個平凡的中國老百姓。這就是我,我就這麼簡單。”
“毒蠍”還是笑着對阿幹說:“總有一天你會說的。”
“對不起,竟然我醒了,我就要走了,我不想呆在這裡。”阿幹說着便想起身下牀,可是他這會發覺到自己的左小腿沒有什麼知覺了。他連忙向那摸去。結果自己的左小腿被包的嚴嚴實實的。
“毒蠍”走到了門外,回頭對着阿幹說:“子彈打中了左小腿骨頭,骨頭斷了,已經幫你接好了,你就好好在這裡休息吧。”
說完“毒蠍”就打開門離去了,阿乾的手用力捶了一下自己坐着的牀。他很氣憤,很無奈。他很恨自己沒有用,沒有把自己的仇人殺掉,反而弄了一身傷。而且自己還要呆在日本人的地方。他躺下了,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