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眉千度(1)

馨水的姑娘,還很多。依着允逸的性子,想找任何人都是容易的,自己的事情尚且沒考慮明白,竟也有心去擔心這個情聖的兒女情長,自己才更應該被關懷一下吧,說着世禕嘆了口氣,往尚膳院去了。

“公子要吃什麼點心嗎?我待會給您送過去就行。”世禕擡着沒精打采的頭看着糕點師傅道:“我啊,今日去瞧瞧淺兒。我自己隨便取點就可以了,不勞您了。”糕點師傅笑笑,自顧自的忙去了。

“王伯伯,這個是什麼?”世禕撿起一塊玫瑰花形的糕點端膜了許久,問着糕點師傅,這個點心,自己從未見過。本也不太愛吃甜,糕點這些個東西都是母親,媞媱和允姀小女兒家的愛吃,自己也只是每次去探望淺兒的時候會來趟尚膳院。

“我也不怕公子笑話,前些日子我家夫人懷胎辛苦,整日裡吃不下去東西,夫人喜歡玫瑰花,我便把這糕點做成了玫瑰花的樣子,裡面又塞滿了紅豆,夫人見着歡喜,才能勉強吃下幾個。我便也在府中做了些,還未給夫人嘗過,公子嚐嚐?”世禕看着王伯伯一臉幸福,摸着後腦勺又是一臉不好意思。這堂堂七尺壯漢,整日裡在案板上摔着麪糰的大師傅,兒女情長的心思竟也這般細。世禕往嘴裡送了一塊,層次分明,軟糯可口,甜而不膩。是真的還不錯。

這是?情的味道?世禕想着想着就笑了。

“可給糕點取名字了?”大師傅搖了搖頭道:“我一個粗人,淨會些手藝活,這種取名字的事情,我做不來。公子來取吧。”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叫他,與子糕吧。”只見大師傅連連說好,然後慢悠悠的問了一句:“公子起的名字,定是好的。只是…它啥意思啊…”世禕一聽,傻了眼的看着他,隨即便笑了,連意思都不知就一直說名字好,真是個妙人。連着裝了幾塊與子糕遍轉身就走了,邊走邊說:“王伯伯回家問問伯母吧!”

這大雪天,又是過年的。世禕委實不願意再麻煩那些個奴才了,便自己一個人拎着些糕點藥材往葉府去了。

到了卻只見葉府的大門開着,也沒有個侍衛把守。世禕嘆了口氣,合着我金世禕還得是偷偷溜進去的,實在是不光鮮,雖是這麼想着卻也是大步流星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世禕?”世禕聞聲回頭,雖是新年卻只見淺兒還是那一身素色衣衫,披着白色的披風,似是要出府。

“啊,新年快樂淺兒…”葉百淺瞧着世禕來了,便也是轉身回自己的院子,本想再出去轉轉看看能不能碰到那兩個姑娘的。世禕便緊走了兩步跟在葉百淺身後。葉百淺也不說話,只是自顧自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世禕。太多想問的了,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問什麼了。

良久。

“伯母的腿傷,好些了嗎?”世禕打開自己包的糕點,往前遞了遞。

“你爲何,這麼久都不曾來?”

“我已近兩月沒有出宮了。皇上召的匆忙,就是連母親也未來得及告與一聲。我先前來過兩次,卻都被拒之門外,我以爲,你不願再見我了。”葉百淺嘆了口氣道:“爲何兩月都不得出宮?”自己突然想起來那日在宮中,世禕身旁奴才催促世禕回宮的事情了,怪不得。還算是自己錯怪他了。

“你不知道?宮中近來事情繁雜。”

“我一深閨女兒,怎得會知道這些事情。”世禕聽出了葉百淺的怪罪與委屈,恍然大悟,暗自悔恨,是自己疏忽了,竟還想着她什麼都知道。她一深閨女子,怎麼可能什麼都曉得。

“這是什麼?模樣怪新奇。”葉百淺拿起與子糕,左右盯着看了看。

“你快嚐嚐,與子糕。”與子糕?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葉百淺咬了一小口,入口便是紅豆的香甜。紅豆暖君心,道是相思意。

突然,葉百淺好似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打了個機靈,難道是紅豆沒熟?她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餡料,淨是顆,花椒籽?

“世禕,你可知道,花椒?”世禕擡頭看着葉百淺,媱兒已經尋回,已經耽擱了這麼久的事情,該定下了。還未等世禕說話,葉百淺將咬了一口的與子糕給世禕看。赫然看到幾個花椒粒混雜在紅豆餡中不易被發覺。世禕傻了,大腦飛速運轉,怎得還有花椒?莫不是王伯伯夫人孕中喜食花椒?花椒…花椒還寓意多子…王伯伯心機可謂深沉!

世禕看着花椒,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此一來,閉嘴便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露出一雙溫柔的可以擠出水的眼睛,看着葉百淺。這天上掉下的餡餅正砸自己頭上,無心插柳柳成蔭,天公作美的好事,自己可不能放過。他和葉百淺的事情,就被這不知所措的花椒,給定下了。

與此同時的王師傅,尋着盤中自己剛剛做了標記的與子糕,卻怎麼也沒看到。壞了!莫不是被大公子裝走了?誒?公子與那葉家姑娘這許久的事了,此番也該有個結果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花椒會不會幫上他忙,這樣想着,王大廚便美滋滋的又去給夫人做了一個。

傍晚。只見世禕雖是不言語,卻是滿面春風的往自己院子走。

“木柔,將我提前打好的那副同心鎖給王伯伯送過去。替我多謝他。”木柔看着喜笑顏開的公子,道了聲好,取了同心鎖一臉奇怪的去了尚膳院。

葉夫人去看望女兒的時候,見着桌子上的糕點,也是好奇的拿起來前後左右的看了看。

“淺兒,這是什麼?倒是好看。”葉百淺起身去給母親拿了藥材,回頭看着道:“世禕今日拿來的,喚做與子糕。”

“名字倒是好聽,這是什麼?”葉夫人又看着桌子上星星點點的小黑點,捏起一個仔細瞧了瞧:“花椒?淺兒爲何有這麼多花椒?”

“那是世禕送來的。”

“哦?世禕給你送的花椒?可爲何是這樣的?”葉夫人數着桌子上的花椒,竟有十幾個粒。

“這花椒,是藏在那與子糕裡的。”葉百淺將藥材拿了過來,陪着母親坐下了。

“藏在糕點裡的?世禕這孩子的心思倒是新奇。那,你們此番便是定下了?”葉百淺紅着臉,看着母親,也不言語,點了點頭。葉夫人撫了撫女兒的頭髮道:“這是好事,該去告與你父親一聲。”

“我明日便去告訴父親。”葉夫人點了點頭,母女倆又聊了一會,葉夫人便回自己的院子了。

葉百淺聽着母親說,除卻請安,又陪着父親多待了會。剝了個橘子,遞給父親。

老爺子雖常年臥病在牀,但並不代表不關心自家事情,不關心女兒。老爺子就這麼一個孩子,縱是萬般心疼也無法常伴身側。就說葉百淺長成這二十年,只有女兒兒時往父親那裡跑,卻因自己腿疾從未去看過女兒,身體欠安,行動不便。隨着葉百淺的年齡的增長,更是與父親日漸疏遠,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外,基本就是沒什麼話可說了。女孩子家,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當爹的想關心卻也不好多問。葉黛淵心中愧疚卻也無可奈何。

“我聽聞昨日,那金家公子可來了。”葉黛淵笑着看着女兒,眼見着女兒的眼神躲閃,然後纔看着自己道:“對的,父親。”雖是小聲說着卻也擋不住臉上的笑。

“不爲着上次的事情生氣了?”

“都過去了,父親。”自己生氣的是那件事情過後,他只來府上兩次,還淨是含糊其辭。

“淺兒,嫁爲人婦可不能如此使小性子。那孩子出生時,可是天有異象呢。就是連當朝太子也未如此。”淺兒若是真的可以嫁給世禕那孩子,那必然是好的,盼了這麼久,世間萬般事情又怎會有和自己心愛之人白頭偕老值得?

“父親,女兒心中明白,待聖旨一下,該是可以了。先前爲着妹妹的事情一拖再拖,此番也該有個着落了。”

“爲着妹妹的事情能將自己的終身大事一拖再拖,這不更好。天下男子又有幾人可以做到這種程度。”葉百淺努了努嘴,又不是您先前說什麼都不同意的時候了。

“爹爹,到底誰纔是您的孩子。”葉黛淵哈哈大笑,淺兒許久沒有這個樣子與自己說過話了,是自己過於向着那金家孩子說話了。

“父親這麼說還不是希望我的女兒可以幸福。”看着葉百淺剝着橘子打着哈欠,忙催着回去休息。

葉百淺還未邁出大門,便又被老爺子叫住了。葉百淺聞聲回頭“淺兒,明日可還來?”葉百淺回頭衝着父親笑了笑,又回去爲父親掖了掖被子道:“來,父親。”

葉老爺子這臥病多年,幾個月才能去院子裡看看陽光。沒有比每日可以看見淺兒更高興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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