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回去向姐夫舉報, 不但可以結束噩夢,說不定還能借這個變態殺人狂領賞金,發筆橫財。可惜打聽下來, 那個叫做季悠然的女人非但不是變態殺手, 還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服裝設計師, 在東京混過四年, 因爲涉嫌抄襲前輩設計師的作品而被老闆炒了魷魚。回國前, 更被汽車撞飛,委實可憐。
坐在沙發上,斜睨看《射鵰英雄傳》看到入迷的新老大, 銀花納悶這個不知道翻拍了幾個版本的老掉牙的武俠劇到底有什麼吸引的地方,讓“殿下”看到兩眼發直。反倒是這位季小姐在鬼子國的風淚史, 稍加改編一下, 就能拍成一部集狗血天雷於一身的八點檔偶像劇。
擡頭看向天花板, 銀花無語。
原本打着良心發現的幌子,想要了解被自己搶劫的對象, 結果得知季悠然曾是某A線品牌的服裝設計師,出車禍前,已經懷孕一個多月。警察去找孩子他爸的時候,那個日本男人又飛去了歐洲,怎麼都聯絡不上, 擺明是不願負責。加上流產的打擊, 變成現在這副神神叨叨的瘋癲德行, 也是情有可原。
嘆了口氣, 出於道義和同情, 她沒有直接問新老大和中天經紀的藝人總監是什麼關係,令得對方興師動衆, 不惜拜託局長也要將她找回去。也按彼此間的承諾,沒告訴表姐夫,他帶回來的女人就是尤總監拜託局長找的人。不過新老大要在家裡長住,必須得到孿生姐姐的同意。所以徵得老大的首肯後,已對金花老實交代這位“歸紫萱”小姐就是那些信用卡的主人,因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和尤總監及中天經紀的人碰面,所以想在她們家住上一陣,直到找到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爲止。
回想金花眼皮都不動一下,爽快答應新老大在家裡長住,不禁對孿生姐姐的差別待遇有些吃味兒。可轉念一想,到底是自己對不起人家,姐姐也是出於愧疚彌補的心理,纔會同意一個陌生人在家裡白吃白住。
悻悻地撓了撓後腦勺,瞥見新老大眉飛色舞地跟着那個呆子郭靖比劃招式,想起前兩天新老大參觀她那個亂得不成樣的狗窩時,瞧見牆上的巨幅海報,立刻變得殺氣騰騰的情境,驀一機靈。
聽表姐夫說,季小姐是個不幸的人兒。不但先後被日本鬼子和她這個暴走族撞飛,後又遭遇一場車禍,肇事者正是尤老闆的獨生女,並因此毀了容。纔會對中天經紀旗下的ZERO這樣深惡痛絕……
兀自將承乾的苦大仇深歸爲恨屋及烏。銀花微眯起眼,講道義的她正忖如何給新老大報仇的時候,小希希一蹦一跳地從廚房出來:“媽媽,小姨。大姨叫你們去洗手,準備吃晚飯。”
也不知道希希怎就卯定紫姐是她的親媽。而從美國回來,就遇到希希和表姐夫,也不可不說是一種緣分。闔了闔眼,銀花湊近承乾:“您看我表姐夫怎樣?”
說起來,表姐夫還真是一個香餑餑。雖曾受過重傷,並因此失去了左臂。可極品帥哥就是缺胳膊少腿,甚至身後拖了個小油瓶兒,也不愁無人問津。更何況他過去是國際刑警,破過很多跨國大案,在警界很有些名氣。所以他教的那些小女生,還有局子裡的熟女們,紛紛拜倒在蘇教官的西裝褲下。各展所長,幾乎用盡各種手段來吸引他的注意——只可惜這位蘇教官不爲所動。甚至蘇伯母特地飛來北京,勸兒子和至今單身的前女友複合,也好讓希希有個完整的家庭。還是沒能動搖貞節烈夫爲亡妻守寡的決心。令她這個遠房小姨子也很感慨。所以聽專注於降龍十八掌的女親王隨口應了聲:“好人。”嘿嘿一笑,豎起大拇指,“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咱給您牽個線?”
“唔?”
只聽到銀花要牽線,承乾納悶:“做什麼?你要量東西麼?”惹得銀花當即翻白眼:“大妹子我吃飽沒事幹,給你做紅娘。”
“哦。”
不曉得誰是紅娘,但聽銀花說,“你是我的新老大,和蘇朗、希希也很投緣,自然胳膊肘往裡拐,也好親上加親嘛。”摸了摸下巴,也覺得蘇朗是個不錯的人選,“相貌昂堂,不輸莫尋與雷……唔,本宮的正室。”難能可貴的是,蘇朗對亡妻矢志不渝,情深不壽,“立爲本宮的側室第一候補也無妨。”
敢情還要多找幾個帥哥,辦場秀男大選,她的表姐夫才能屏雀中選,實在是嗚呼哀哉,悲也,悲也。
不自覺地跟着酸了起來,銀花扯嘴乾笑。聽廚房裡的孿生姐姐催她們去洗手,悻悻地從沙發上起身,走到餐桌前,順手抓了塊辣子炒雞往嘴裡送。可剛入口,臉立時扭作一團。
“怎麼了?”
還是頭一回見識人的臉可以扭曲如斯。承乾納悶地瞅着臉色發青的銀花,不知有何蹊蹺,就要喚金花姑娘過來瞧瞧她妹妹,繫着黑圍裙的聞大小姐便端着一盆排骨湯,淺笑吟吟地走到桌邊:“咱們開飯吧。”
“好。”
承乾點了下頭,去盥洗室洗完手,仍見銀花僵立在原地,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金花帶着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將妹妹按坐在靠背椅上。也跟着坐下。可不知是系在腰間的墨黑圍裙,還是背光的緣故,此刻的金花姑娘臉布陰翳,柔笑惻惻,說不出的詭異。莫名地打了個寒顫,承乾舉起筷子,就近伸向那盤辣子炒雞。不消片刻,便知銀花爲何如行屍走肉,僵直不動。且是步了銀丫鬟的後塵,面容扭曲,咋都說不出話來。
“怎得不動筷子,不合胃口麼?”
儼然未有看出兩人的異樣,金花困惑地夾了塊雞肉送進口裡,“和平時的味道一樣啊……”
睜着眼睛說瞎話,承乾與銀花同時瞪眼。可並非玄妙的形容、而是當真嚐到五味雜陳滋味的兩人有口難言,瞅見小希希嚷着要大姨給她夾雞吃,眼看就要成爲第三個受害者,楞是嚥下集酸甜苦辣於一身的嫩肉,同時衝過去,制止慘劇的發生。
“又發病了……您給看好嘞!”
將孿生姐姐交給承乾架住,銀花一溜煙跑去兩姐妹合住的房間。翻箱倒櫃,取回一本畫冊的時候,承乾惘然:“犯病不是該喝藥麼?”
“這廝是腦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