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姐”
她們的談話被打斷,餘靜瑤直起了身看向厚重的布簾。“看來是有人着急了要找你出去。陶清苒,我話就說到這兒。你自己想清楚,我本身是不想多嘴的,但是我就見不得旌安爲你犧牲了這麼多,你還在跟其他人搞曖昧!也對,或許你嫁給陸景涔對我們四個人來說都挺好的。但…”
她眼眸黯淡下來,“我知道。言旌安心底只會藏着你一個人,有時候我都在想他喜歡你什麼。爲什麼要喜歡上你?你又沒能力又不漂亮,什麼都不是,爲什麼…這麼輕易的就走近了他心裡?你告訴我,要怎麼才能靠近他?”
“陶小姐?”外面的女人聲音再次響起。
陶清苒被她說的啞口無言。艱難的嚥了嚥唾沫後,才啓脣,“什麼事?”
“陸先生讓我來問問您換好了沒有?”
“還沒”
“那需要我進來幫忙?”
餘靜瑤和陶清苒相互對視了一眼。外面候着的人許久都沒聽見裡面的動靜,想起陸景涔的交代。她狠了狠心,剛準備闖進去,厚重的布簾就被猛地拉開。
走出來的人下巴微微仰着。倨傲道。“吵什麼吵?還有沒有點店員的素質了,難道不知道客人聊天休息的時候不允許人來打擾嗎?”
“對不起,餘小姐”店員也只是聽從了陸景涔的吩咐,這些貴家公子哥少爺小姐的,不是她們可以招惹起的,所以餘靜瑤一發火,她就立刻道歉。
“是我讓她來問的”身着燕尾服的人款款而來,冷眼看着她,“我差人來問問我未婚妻有沒有換好婚紗,這很不合理?”
“自然合理”餘靜瑤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夾雜着若有若無的嘲諷,“陸總裁可真是個妻奴,還沒娶進門就左右着急寶貝着了?你這麼緊張着她,恨不得將她栓在褲袋上,就不怕人笑話了嗎?”
“有什麼好怕的,這麼做是因爲她值得,我樂意。”
“呵…”餘靜瑤輕笑了聲,緩步靠近,“陸景涔,你樂意是你的事,你要怎麼對陶清苒也是你的事,按理說,我是管不着,但…”
眼眸一凜,“你千不該萬不該算計到我的男人頭上!我告訴你!要是再敢針對他,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你!你對他耍陰招,我就十倍百倍的還到陶清苒身上!”
他皺起眉峰,眼底寒意漸漸變得濃沉。
“唰”的一下,原本被重新拉上的厚重布簾被用力拉開。
陶清苒已經換好了婚紗,被工作人員從裡面推着出來。
層層疊疊的白紗裙襬鑲嵌着碎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纖長白皙的脖頸在柔和的燈光下如同上好的凝脂玉,她無法站起來,因此只能看個大概。
黢黑的眸底滑過一抹驚豔,瀲灩過的波光漸漸歸於平息。
陸景涔沒有繼續跟餘靜瑤糾纏不清,只是擦身而過時,他壓低了聲,“別以爲你餘家有多了不得,餘靜瑤,我不僅會將言淮安連根拔起,連同你們餘家都不會放過,既然你這麼護着他,那就跟他一起下地獄好了。”
“你!”
他挑脣一笑,眼底的陰鷙在他轉過頭時就已經驅散開,邁腿靠近陶清苒,長腿微微彎曲着,握着陶清苒的手,“很漂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漂亮。”
“餘小姐有空的話,不如幫我們拍張照片?”
陸景涔含笑而望,餘靜瑤卻從他眼裡讀出了濃濃的威脅。
眸色暗了暗,笑道,“好!”
用手機拍下他們兩人的合影後,陸景涔就下了逐客令,“餘小姐,我未婚妻前不久纔出院,可能精神狀態不太好,今天也累着她了,我要帶她回去休息就不送你了。”
“您請便”她雖然在笑,卻能聽出咬牙切齒的火藥味。
目送着餘靜瑤離開,陸景涔才淡淡勾起脣角,親暱的撫/摸着陶清苒的發頂,“婚紗很合身不用改了,我們今天既然都來就拍了婚紗照再走,怎麼樣?”
“景涔,婚禮取消吧!別繼續這樣下去了。”這是從醒過來以後,她一直就想說的話。
話一出口,陸景涔靜默了很久,沒有對她發火,就跟沒聽見她的話一樣,只自顧自的吩咐道,“攝影師到位了嗎?現在就幫我和未婚妻拍婚紗照。”
“景涔…”她拉住了陸景涔的手,下一刻就被用力甩開,“夠了!”
“我早就說了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以爲走到現在這一步還有允許你回頭的權利嗎?你不是也一直說你欠了我嗎?那麼我現在讓你用自己來還債,你很委屈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我給過你很多機會,是你不珍惜,一次又一次的對我撒謊,陶清苒,你真當我是任由你拿捏的軟柿子是不是?”
陸景涔彎下了身,譏嘲的笑着說,“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都是你逼的,是你親手將我逼成這樣的!言淮安言淮安!你活了大半輩子,生活的重心就只有一個言淮安!你眼睛瞎了嗎!我哪點比不上他?現在到了我身邊還在對他念念不忘!陶清苒,有時候我真的想拿把匕首親手殺了你,免得你讓我這麼爲難!”
赤紅的雙眸,佈滿了充盈的血絲。
陶清苒沉默了下來,旋即輕輕笑出來聲,“是我逼你的,兩年前,我就不應該同意你跟我一起走。”
撇開了視線,眉宇間的陰鬱未散,冷着臉站起身推她去攝像棚,“我不止要拍下婚紗照,還要公佈出來,包括結婚請柬,我都會親自送到言淮安手裡,你放心,很快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心臟驟然一緊,深深的無力將她緊緊包裹起來。
……
“大小姐,還去百貨公司嗎?”
“還去什麼去!回家!”餘靜瑤吼了一句,滿眼不愉。
怒氣衝衝的回了過去的陶家,只不過在看到臥室裡的男人事,她一愣,“旌安,你怎麼在這裡?”
“有事?”淡漠疏離的話語,言旌安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漠相待,餘靜瑤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看到你覺得太驚喜了而已。”
“哦”
看着他像是要出去,餘靜瑤忍不住出聲喚他,“旌安,你…還要走嗎?”
“嗯”
“那…”她咬脣,楚楚可憐的望着他的背影,“你還會回來嗎?”
“沒什麼事,我不會回來,你沒什麼事,也別來找我。”
“言旌安,你給我站住!”餘靜瑤喊住了他,怨懟的盯着他後背,“你是不是還在找她?”
“是”
“你爲什麼要承認?哪怕撒謊騙騙我也好啊…”
“對你,我有撒謊的必要嗎?”
“…”她被言旌安的話一哽,自嘲自諷的笑了笑,“言旌安,你還在找她?這都一個多月了她還沒有一點消息,說不定她早就已經死了!爺爺會做什麼事,心腸有多狠毒,你比我清楚不是嗎?”
終於,一直鎮定自若的人有了一絲反應,緩緩轉過身來看向她,湛沉的黑眸深邃又幽暗,“她還活着。”
看到他離開的一瞬間,餘靜瑤忍不住淚奔,她無力的蹲了下來蜷縮着,她已經放下驕傲了,放下一切去接近他,可是言旌安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對念雅雅那個蠢女人都可以和顏悅色三分,可以逢場作戲,唯獨對她不會。
以前陶清苒還沒回來,她也不甘心的質問過爲什麼對其他女人都可以,對她就不行。
他的回答,餘靜瑤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說,“我做過很多對不起她的事,儘管我的本意是爲了她好,但是造成過的傷害是磨滅不了的,我不想繼續讓她誤會下去,哪怕她已經不在意這種事了…”
她以爲是自己年輕不服輸,認爲言旌安這種人,越是不珍惜她,她就越是要去征服,等到以後他肯定會看到她的好,會明白只有她纔是和他最般配的人。
可是,她鬥不過言旌安的固執,她沒有輸給任何人,輸的不過是言旌安的堅持。
高純度的烈酒下肚,鎖了喉嚨,餘靜瑤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
“美女,一個人?”
她理都沒搭理一下,對方摸了摸下巴,伸手來拽她,“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跟哥哥走,哥哥保證讓你喝個痛快!”
“你誰啊!放開我!”餘靜瑤暈頭暈腦的想甩開那個人,卻晃晃悠悠的站不穩,被拽起來的時候,差點跌倒。
熟悉的清香將她包圍,迷糊的擡起頭去看,那人逆着光,隱約只能看清楚廓形,她忍不住委屈的哭出了聲,“你終於來了…”
“你誰啊你?小子,別多管閒事!”
輕而易舉的就扣住了那人的手腕,言旌安攬着爛醉如泥的人,冷沉出聲,“滾!”
他扣着的力道大幾乎要捏碎了對方的腕骨,那男人只嚷嚷着疼,所以他一鬆手,對方就跑了。
將餘靜瑤帶出了酒吧後,她拽着言旌安的外套不放,低喃道,“你爲什麼不喜歡我啊?我哪點不如她?我已經放棄了一切來愛你,你怎麼就不愛我呢…”
長指輕柔的拂去了她臉頰上的淚痕,看到發酒瘋的餘靜瑤,他無奈的長長嘆氣,直到她鬧得累了,言旌安才正視着她,細細打量。
良久,眉目溫和下來,他笑着啞聲說,“你跟她很像,可是你終究不是她。”
笑意漸漸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黯淡,陶清苒以前也這麼放下自尊和驕傲嫁給了他,也一聲聲的質問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
有,他有,只是不能說。
比喜歡多一點,那是愛吧?他幾次都想說出實話,可是他沒有,只能親手將她推遠。
以前他只是怕陶清苒會發現他不是言淮安,也怕會被人知道,他唯一的軟肋就是陶清苒,怕她跟丁家的人一樣陷入了危險中,他一點還擊的能力都沒有,怕他護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