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痠疼,陶清苒用力閉了閉眼睛。喉嚨乾裂像是被火灼傷。沒有其他人在,她只能夠嘗試着自己爬起來。
掀開了被子。腳試探性的往下踩,腳底板觸到沁涼地面時,她才撐着病牀起來。
伸出了雙手胡亂的在空中揮舞着,摸索着到了櫃子邊,摸到了杯子和熱水瓶後。她才鬆了口氣。
解開了熱水瓶蓋子摸到了杯沿口後,才確認的方向去倒水。
有驚無險順利的將水倒完。去蓋上茶瓶蓋子時,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剛倒滿開水的杯子。
“砰”的一聲。杯子應聲落地碎裂開,熱水澆到了她腳上。
陶清苒倒吸了一口涼氣,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騰空而起。
嗅到熟悉的氣味時。她微滯,啞聲道,“你…你不是走了嗎?”
言淮安沉默不語的將她抱到了洗漱間。打開了水龍頭後,將那被燙紅的腳放到水龍頭下。涼水沖刷着被燙的地方,陶清苒下意識的就想收回來。
“別動!”眉峰一擰,嚴肅的低吼了她一句。陶清苒便乖乖的老實了下來。
她低着頭。跟做錯了事情的學生一樣悶聲不吭任由他擺弄,言淮安瞥了她一眼,“想喝水爲什麼不叫護士過來?”
“我自己可以”
明明有丈夫卻要自己一個人去面對看不見的世界,她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可憐,即使瞎了她也想證明自己可以獨立做事,不需要別人憐憫。
言淮安複雜的看着她,吐脣,“真是倔牛”
衝了一會冷水後,他關上了水龍頭,將人從洗漱間抱回到病牀上,“別一個人瞎跑,有事叫護士過來”
“言淮安”
“嗯?”
他拿着乾毛巾動作輕柔的幫她擦拭腳上的水,陶清苒低聲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問這話的時候,陶清苒一直低着頭,生怕被言淮安看穿自己心底那點難以啓齒的奢望,拿着毛巾的手一頓,他漠然回道,“忘了拿車鑰匙”
“哦…”
爭氣點,陶清苒!你明知道他不會是爲了你回來的!明知道他是不可能爲你停下腳步回頭的,又還在期盼什麼呢?
默默的縮了縮腳,“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煩你了,你拿了車鑰匙就走吧”
言淮安坐在牀邊,第一次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出言諷刺,而是安靜的盯着她看,剛剛他其實是下樓去找念雅雅了,叫了車送她回去。
他想起在病房門口聽到的壓抑哭聲,總覺得於心不安,好像走了,心臟有點疼。
重新返回來,看到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爬起來去倒水,纖瘦的身軀格外羸弱,莫名令他心口一窒。
直到水杯打碎的聲音驚起,他才急忙跑了進來...
眼睛紅腫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哭過了,言淮安忽然間哽住了喉嚨,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
靜默良久,他站起了身,低沉的嗓音縈繞在她耳旁,他說,“嗯,我走了,你有事按護士鈴叫護士來幫你做,也可以叫吳媽幫你”
說着,他就真的拿了車鑰匙離開,只是在關上房門前,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牀上僵直坐着的人一眼,門縫緩緩翕合住,那抹身影也漸漸消失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