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聲驚雷,陶清苒有點招架不住。
就好像是愛作的人。忽然間失去了可以讓她作下去的目標。
她就是這樣…
一直吵嚷着說要離婚。可真的言淮安同意了她又覺得心底不是滋味兒,有點慌神。
抓不住的東西。到最後還是會流逝在指尖。
“少奶奶?少奶奶,您有聽我說話嗎?”
陶清苒坐在露臺曬太陽,思緒卻早已經飄遠到了外太空,以至於小香喊了幾聲都沒能回神。
被小香喊醒,陶清苒反應微微有些遲鈍。“啊?”
見狀,小香嘆氣。“少奶奶您怎麼了?我都喊了您好久了,您都不搭理我”
“可能…”斂了斂眼睫。默默扯謊,“可能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你叫我幹什麼?”
“您不是說小少爺今天約了您出去嗎?”小香有些興奮,笑道,“您看。我就說小少爺肯定會察覺到您纔是對他最好的人,這不今天就要帶您出去約會了?”
陶清苒微微扯了扯嘴角,笑容牽強。
約會?對。這算是第一次約會也是最好一次,不過這約會的主題是離婚。這值得高興嗎?
“小香,幫我備車”
“早就準備好了,我喊您啊!就是要告訴您車子已經在大門口等着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是由不得她退縮了。
上了車後。她不讓小香跟着去,小香誤會了他們兩個人是要約會,賊兮兮的笑着說,“少奶奶您放心,這點職業操守我還是有的,絕對不會跟着去當電燈泡!”
誤會了,她也不想解釋。
上了車後,她一直就不怎麼高興,心事重重的坐在車後座神遊天外。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言淮安說的話,“你要跟我離婚,我同意,陶家的事我也會幫你擺平,就當是還了你這五年在我身上浪費的時間,該給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少”
奇怪了,明明也沒說什麼特別陰狠決絕的話,她卻覺得莫名發寒。
那種寒冷是由內而外的,漸漸的凍結了鮮活跳動的心臟。
搞什麼?明明是她說要離婚,明明是她要甩掉言淮安,怎麼好像顛倒過來,她反而成爲了棄婦…
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很不爽。
“讓我在步行街下就好了”
“少奶奶您確定要在步行街下車嗎?要不我還是送您到小少爺的公司去好了”
陶清苒淡然拒絕,“不用,我和小少爺約好了就在步行街附近見面的,你放我在這下車,他忙完了就會過來找我”
一聽說是和言淮安約好了,司機也不敢怠慢,找了個好的位置停下車。
“少奶奶,您一個人可以嗎?要不我先去停好車,送您到和小少爺約好的地方去?”
“我自己就可以了,謝謝”
推開了車門,探索着下車,離開。
她還不想這麼快被言家的人知道,不然被爺爺知道了,肯定又要鬧出不少的幺蛾子,既然要離婚那就痛痛快快的分開,走也走得乾淨灑脫。
民政局離步行街這邊也不遠,她的確是和言淮安約好在這裡碰面,坐在咖啡店裡點了杯牛奶等着他過來。
“你好,請問這裡有人坐嗎?”
陶清苒怔了怔,狐疑的蹙起眉,這聲音好熟悉…
見她不回答,那人又不太好意思的開口道,”是這樣的,我看這咖啡廳的小包間都有人了,所以才冒昧來拼桌,你放心,我只坐一會兒就走”
“這座位是我先生的,不過他可能也沒這麼快來,你要坐會兒就坐會兒吧”
步行街這邊本就人流量大,加上這附近的中小型公司也不少,是洛城的商業中心主流區域。
現在這個點,不少的上班族和小白領都會選擇到這裡來坐會兒吃個早餐,所以客座滿了也不奇怪,只怕其他店裡也滿了…
對面的人細細打量了她一眼後,說道,“那就不好意思,打擾了”
曲起長腿在她對面坐下,點了杯藍山咖啡後,就沒有再說過話。
陶清苒聽到了敲鍵盤的聲兒,心內估摸着,對方少說應該也是個上班族。
不過,讓她比較在意的是這個人的聲音好耳熟…
沒忍住,小聲問道,“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面啊?”
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杯喝了兩口後,低笑出聲,“如果不是因爲剛剛你說你有老公了,我會誤認爲你這是在跟我搭訕”
“…”眉目平靜,“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你的聲音很熟悉”
“聲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空洞的雙眸後,眸色微閃,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看不見”
“本來就是萍水相逢,你要是知道我看不見,這才奇怪了吧?”
輕笑了聲,將手上端着的咖啡杯放回到了小碟子裡,“說的也是”
“不過…”
“你可能是認錯人了,就跟你說的一樣,今天是我們見的第一次面,我並不認識,至於你說覺得我聲音很熟悉,那應該是湊巧”
“很多人的發聲和嗓音是差不多的”
聽錯了?可能吧…
“噢,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對方沒有再說話,而是重新將視線挪回到了筆記本屏幕上,在鍵盤上飛速敲打的手指纖長又骨節分明。
終於,他停了片刻,深眸悠悠望向對面坐着的人。
深處掠過一抹異色,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其他人。
“你先生還不來?”
“可能在忙”陶清苒淡漠的回覆也沒能阻隔對方的視線,多看了她兩眼後,纔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
“你要跟你的先生離婚?”
陶清苒一愣,“你怎麼知道?”
“抱歉,本來這是你的私事我不應該多嘴,但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包包裡露出來的文件,就多問了一句”
文件?他說的應該就是昨天她和言淮安簽訂的離婚協議書吧?
摸索着,果然文件從包包裡滑了出來,她收好後,又將包包放到了沙發椅上,抿脣點了點頭。
“哦”簡短了一個字,對方點了點後,便不再做聲也沒有多問。
精緻的眉眼漸漸染上了不耐煩,陶清苒左等右等都等不來言淮安。
搞什麼?自己約了她過來,現在又鬧失蹤,幾個意思?
“你先生應該是不想離婚,所以纔不想過來”
“你爲什麼這麼篤定?”她現在脾氣很差勁,所以對其他人也沒有什麼好態度,冷笑道,“你知道什麼,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你一個局外人什麼都不瞭解,憑什麼下這種定論?”
“我沒有下定論,我只是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去考慮事情,何況往往看的最清楚的就是局外人,我敢跟你打賭,你先生肯定是不願意跟你離婚的”
“協議書都簽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有時候看到的往往都不是真相,你用心感覺到的纔有可能是事實”說這話的時候,他眸色微微暗沉下來,“我只是個過路人,多說了兩句嘴,你也別放在心上”
末了,他又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沉聲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就開始收拾桌上的筆記本和攤開的文件夾。
站起了身,離開。
莫名的小插曲並沒有在陶清苒的記憶中劃下濃重的一筆,只不過那個男人說的一句話倒是令她很在意。
看到的不是真相,自我感覺到的纔有可能是事實…
那麼她感覺到言淮安其實是有那麼一絲在乎她,並且有事瞞着她也會是真的事實嗎?
手託着下巴,用力甩了甩腦袋。
默默想,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一句簡單的話就被攪亂了心緒,言淮安要是真的在乎,也就不會那麼痛快的要跟她離婚了…
時間一點點的消逝,言淮安還沒過來,陶清苒忍不住問服務員,“你好,請問現在幾點了?”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了”
她都在這兒快坐了一個上午言淮安都還沒過來,到底搞什麼鬼啊!
儘管內心正在咆哮,她也仍舊笑意溫柔,“謝謝”
摸到了古板的翻蓋手機,按了1後,電話就撥通了。
言氏集團內,會議室。
高層疊坐,正在商討新界地皮的事,言淮安坐在首座,面無表情的看着下面快要鬧翻天的人。
餘光瞥了一眼震動的手機後,微凝眸,起了身。
長腿一邁,拿起手機就往外走。
下面坐着的人對言淮安這種凌空傲視的態度很不滿,默默嘀咕道,“你們說這言總裁到底有沒有聽我們說的話?”
“誰知道呢?要不是因爲他辦事不力,我們的錢又怎麼會打水漂?現在新界地皮沒了,錢也沒了,心血也白白浪費了”
“我看這年輕人做事就是不靠譜!這言總裁年紀輕輕的,難免好高騖遠,還是不如言董事長做事踏實”
“…”
將會議室內雜七雜八討論的聲音隔絕在門內,他獨自一人走了出來。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樓下如同螻蟻般大小的人,這才接通。
“什麼事?”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言淮安原本平舒的眉峰微微蹙起,越蹙越深,眸色諱莫如深,好半晌,他才掀脣,沉穩的嗓音低沉有力,“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