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盛殿裡面鬧哄哄的,亂成了一鍋粥。
有懷揣着幸災樂禍的心思,假模假樣的恭喜青竹和裴子墨的,有真心實意的替裴子墨和青竹作響,勸諫假裝醉酒的瑞寧帝的,也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樂得看熱鬧的。
吵鬧聲幾乎把德盛殿的房頂都給掀開了。
青竹和裴子墨還在請求瑞寧帝收回成命,青衫本來想溜出殿去,找楊樂兒來幫忙的,卻被楊辰平拉住,假惺惺的叫他大舅子。
青衫的臉黑得像塊炭一樣,幾次拂袖,都甩不掉楊辰平。
太子楊晟昊實在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瑞寧帝身旁,喚了一聲:“父皇……”
不等楊晟昊說話,瑞寧帝忽然將手中的酒杯一扔,大聲喝道:“夠了!吵吵嚷嚷的做什麼?當朕這德盛殿是菜市場嗎?”
瑞寧帝這忽然一喝,倒是讓殿內的人都楞住了,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瑞寧帝帶着酒意,衝着齊刷刷的看向他的羣臣又道:“朕意已決,此事就這麼定了,諸位卿家都坐回去,好好的一個宴席,讓你們弄成了菜市場,朕的臉都給你們丟光了!”
看戲的和幸災樂禍的人都坐了回去,同情青竹和裴子墨的,雖然有心再說幾句,可架不住這會兒瑞寧帝借酒撒瘋,也不敢說得太多,怕真觸怒了瑞寧帝,得不償失。
只有青竹和裴子墨,相視一眼之後,手拉手並排跪在一起,低頭不做聲。
瑞寧帝假裝不悅的皺了眉頭,看着青竹和裴子墨語氣不善的說道:“你們兩個,什麼意思?朕的話,你們聽不清楚麼?還不快點退下去!”
“皇上……”裴子墨臉上寫滿了不甘,重重的磕了個頭,而後擡起頭來,看着瑞寧帝大聲說道:“微臣與青竹兩情相悅,皇上若要賜婚,請給微臣和青竹賜婚,微臣懇求皇上,不要拆散我和青竹,否則的話……”
瑞寧帝的目光一瞬間變得無比銳利,盯着裴子墨冷冷的問道:“否則的話怎樣?”
裴子墨雖然知道眼前兇險,可到底不願意再退一步,因爲他已經無路可退了,當下又是一叩頭,大聲道:“否則的話,微臣寧願一死。”
“你這是在威脅朕麼?”瑞寧帝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目露兇光的看着裴子墨,隨後又將目光投向青竹,說道:“夏青竹,你來說,你是領旨謝恩然後好好勸說裴子墨,讓他乖乖的領旨呢,還是希望,朕以抗旨不尊的罪名,拿下裴子墨?”
青竹看一眼裴子墨,衝着他微微一笑,隨後毫不畏懼的看着瑞寧帝,跪在地上,卻昂着頭,大聲說道:“皇上您亂點鴛鴦譜,臣女不敢領旨,皇上若是覺得我們抗旨不尊,那臣女寧願同阿墨共赴黃泉,也不願意苟且於世,違心的接受皇上的安排。”
聽到青竹的話,瑞寧帝佯裝大怒,指着裴子墨和青竹兩人,一邊點頭,一邊說道:“好,好得很,裴子墨,夏青竹,你們好大的膽子,別以爲立了些許功勞,就可以吃恃寵生驕,連朕的旨意都敢違抗。”
“裴子墨,剛剛你說什麼?你說朕若要賜婚,就給你和夏青竹賜婚是吧?你以爲你是誰?教朕如何賜婚?那你還要不要教朕怎麼做這個皇帝啊?”
瑞寧帝的話實在是太過誅心,楊晟昊心中焦急如焚,連忙跪下喊道:“父皇……”
“你給朕退下!”楊晟昊到底是瑞寧帝從就培養的接班人,他倒是沒有玩楊晟昊的頭上扣帽子,只是直接厲聲呵斥道。
呵斥完楊晟昊之後,瑞寧帝又看向裴子墨,一臉咄咄逼人的開口:“裴子墨,今日你敢抗旨不尊,明日,你是不是就敢帶着人來逼宮,迫朕禪……”說着,瑞寧帝又看了楊晟昊一眼,把原本打算說的話收了回去,改口道:“將朕當成你的傀儡啊?”
聽到瑞寧帝的話,裴子墨知道,瑞寧帝這是無論如何,都要往自己頭上扣帽子了,當下把心一橫,大聲道:“皇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裴家一門忠烈,數代人流血流汗,鎮守西北,而今皇上卻要說微臣……微臣……微臣實在不服,皇上,微臣不服。”
“不服?今日你不服朕,明日你就敢反朕。”瑞寧帝將酒瘋子的姿態,發揮到了極致,指着裴子墨罵道:“裴子墨,你對得起朕嗎?若不是朕替你裴家平反,你裴家一家老小,還是謀利的反賊。若不是朕收留你,你裴子墨不過是個戴罪逃逸的朝廷欽犯,人人得而誅之!”
“朕給你裴家平反,朕賜還你裴家的爵位,朕命人重建廢棄的鎮西侯府,朕力排衆議,授你爲西北主帥,好讓你有機會立功,以慰藉你裴家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朕進封你爲安西大將軍,朕賜你免死金牌,朕甚至,還想將朕最心愛的女兒下嫁給你……”
“裴子墨,那是朕最心愛的女兒,是朕捧在手心裡,如珠如寶一般寵大的女兒!她要天上的星星,朕不會只給她摘天上的月亮!而你,你卻在嫌棄她,你卻覺得她配不上你。你,寧願用一個毫無根基的女子做擋箭牌,也要違抗朕的旨意。”
“你裴子墨,就是這樣來報答朕的恩典的嗎?”
聽到瑞寧帝無恥的扭曲事實的真相,青竹心中怒氣勃發,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直視瑞寧帝,大聲道:“皇上!夏青竹從來不是什麼擋箭牌,我與阿墨,兩情相悅……”
青竹的話還沒說完,瑞寧帝就直接打斷了她,大聲呵斥道:“說什麼兩情相悅?荒謬!”
“你們認識多久了?若真是兩情相悅,爲什麼連親都沒訂,現在來給朕說兩情相悅?朕會信嗎?”
瑞寧帝刻意扭曲事實的話,氣得青竹眼睛差點沒冒出火來,終於忍無可忍,衝着瑞寧帝怒喝道:“昏君!你要降罪我和阿墨,那你就明說啊,找這樣憋足而又荒謬的藉口?你就不怕,笑掉這天下人的大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