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帶着小白在大青山深處走了十天,期間遇到危險無數,萬幸都化險爲夷,但是青竹最想找到的療傷聖藥金不換依舊沒有半點影蹤。
這是第十日的夜晚,一輪不怎麼明亮的圓月掛在天空,圓月之下,青竹在一處背風的石壁烤着小白捕到的野味。
旁邊有一個用三塊石頭壘的小竈,竈上的水已經開了,青竹把烤得三成熟的野兔放到小白麪前的大葉子上頭,用一根溼樹枝將小竈裡面的火全刨出來,等水涼了就可以喝了。
竹筒裡還有很少的炒麪,青竹小心的倒了小半碗出來,用開水拌上,灑上一點鹽,就是麪糊糊。這個用涼水拌也是一樣的,不過開水拌的好吃一些。
青竹不習慣純粹吃肉,肚子裡總要有點點米麪墊着。
吃完半碗糊糊,青竹又烤了一隻山雞,依舊是三成熟的時候給小白,不過這一次沒有把一整隻全給它,反倒是留了一小半,烤熟了自己吃了。
小白吃飽了,幾步竄到山壁上方,站在最高的地方對月長嘯起來。
嗷嗚……
嗷嗚……
遠遠的山頭,有零星的狼嘯迴應起小白來。
唔……小白好像不小了啊。
看着山壁上的小白,吃飽喝足的青竹壞壞的想到。
不是青竹不擔心青衫,可是人總不能一直活在擔心之中吧,與其爲了擔心青衫而將自己的精神拖垮,還不如多做點實際的。
今晚的月色其實並不怎麼好,那月亮周圍好像長了些毛一般,朦朦朧朧的。
等等!月亮長毛?
青竹模模糊糊的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一般。想了很久,青竹纔想起來,前世的時候,有一次和爺爺去山裡採藥,遇到一個老農人,當時老農人阻止他們山上,理由是昨天晚上月亮長滿了毛。
月亮長毛,大水濤濤。
青竹忽然清楚的記得了老農人的原話,而且老農人也沒說錯,沒過幾天,果然下起了大暴雨,山洪把路都給沖垮了,她和爺爺在那個山村帶了將近一個月,才得以離開。
青竹的思路忽然變得非常的清晰:可是這幾日並沒有遇到諸如螞蟻搬家長蟲過道的情況啊,難道這些自然界的天氣預報員沒有準確的感應到?或者說這關於月亮長毛的天氣異象並沒有那麼準確?
會是什麼原因呢?青竹揉着頭,皺着眉冥思苦想。
對,時間不到!
青竹只覺得眼前一亮,所有的疑點全都豁然開朗。
傍晚時找宿營地的時候,看到的一幕異象忽然閃現在青竹的腦海之中。
今天傍晚,天邊的雲彩非常的奇怪,看上去好像是太陽伸了許多腳出來一般。
早伸不出門,晚伸半個月,這說的也是天氣預測。
也就是說,半個月之後,多半會有一場暴雨降臨,沒準還是澇災。
久旱之後必有大澇,這些也是前世自然課上講過的最基本的知識。而澇災之後,往往會瘟疫橫行,在這缺醫少藥,衛生條件堪憂的古代,一旦瘟疫爆發,所預示着的,就是十室九空啊……
想到那哀鴻遍野的模樣,青竹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無力感。作爲一個醫者,作爲一個以懸壺濟世爲目標的醫者,最難過的,就是看到這種情況。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哪怕自己拼盡全力,只怕也是杯水車薪。
等等!爲什麼要等瘟疫橫行了之後纔去處理呢?其實自己可以想辦法將澇災的危害降到最低,少死一些人畜牲禽,再加上必要的衛生防疫手段,足可以將發生瘟疫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不過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依靠官府,發動所有人的力量,做好防澇抗災的準備才行。
如果真能將一場大禍消弭,不說是功德無量,至少這功勞足以將青衫換出來了吧?
想到這裡,青竹只覺得鬥志昂揚,她驀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衝着山壁頂上的小白喊道:“小白,小白,別叫了,快下來。”
正對着月亮叫得正歡,與遠處山頭的狼一應一和的小白聽到青竹的呼喚,有些意猶未盡的又嚎了幾嗓子,然後一縱身,從山壁頂端跳下來,輕輕巧巧的落在青竹腳邊。
遠處山頭的狼嚎又傳來幾聲,沒有得到小白的迴應,也漸漸的熄了下去。
嗚嗚……
小白在青竹的腳邊蹭了蹭,發出幾聲委屈的低嗚。
青竹失笑,坐下去摸着小白的頭,柔聲說道:“對不起啊小白,耽擱你找媳婦了。”
小白聽到青竹的話,把頭一擺,身子一轉,尾巴掃過青竹的臉龐,那模樣,彷彿是在說‘知道你還說’……
即使心中壓着一塊巨大的石頭,青竹也忍不住失笑了,她摟着小白的脖子,讓它轉過身來,對着它說道:“我打算去一趟寧州府,在想要不要帶你一起去呢。”
一聽青竹的話,小白就急了,對着青竹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獠牙,那模樣彷彿是在說“不帶我你就麻煩了。”
惹得青竹又是一陣輕笑。
“其實我也想帶着你一起呢,沒了你這麼個保鏢,我都不知道如果遇到哪些不三不四的人,該怎麼辦纔好。可是小白啊,你要知道這一次不是去大青山附近的村子和集鎮問診,我要去的,是一個州府,大城市,萬一有人認出來你,獵喜也就罷了,要是那些人對你不利,我該怎麼辦?”
“我留不住阿墨,連青衫都還沒能救出來,如果再失去你,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青竹抱着小白,有些懨懨的說道。
小白蹭了蹭青竹,伸出爪子來一拍一撓,地上頓時出現三道深深的劃痕。
“知道你很厲害。”青竹捏了捏小白的爪子,接着說道:“可是那些人有刀槍弓箭,而且人多勢衆的,你再厲害,也擋不了啊。要不然,你留在大青山,找你的伴侶,有空的時候,回去看看家,別讓小賊把咱們的家搬空了,好不好?”
小白直起身子,身上的毛都豎了起來,做出一副攻擊的模樣,嘴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好了小白,放鬆一點,我又不是不要你了。”青竹一看小白的樣子,連忙給它順毛,努力安撫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沒準到時候還能把青衫救出來,到時候咱們一家人就又可以團聚了,你說多好。你不要這樣嘛,你這樣我害怕的……”
青竹嘴上說着害怕,眼裡卻半點恐懼的意思都沒有。她很瞭解小白。
雖然小白是一匹狼,甚至比許多的狼要兇狠很多,但是對於自己,卻是真心實意的維護着。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誰是可以無條件的信任的話,除了青衫也就只有小白了。
至於阿墨……那個忽然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卻又忽然消失的人,青竹相信,他不會害自己。但是,他身上帶着太多的秘密,她看不穿。
所以,當初阿墨離開的時候,青竹也曾經難過失落,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心底,居然還鬆了一口氣。
聽到青竹說害怕,小白非常人性的甩了她一個冷眼,不過跟着也就放鬆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了。
但是,放鬆下來的小白並不等於放棄了自己的堅持。它可憐兮兮的蹲在青竹身邊,把頭擱在青竹的膝蓋上,輕輕咬着青竹的衣袖,嘴裡發出委屈的嗚嗚聲,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青竹,仔細看去,彷彿蒙着一層霧氣。
“小白啊,你不要這樣子看着我啊……”青竹有些無奈的對小白說道。
聽到青竹的話,小白再接再厲的,將前腿搭在了青竹的膝蓋上,半立起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的雙眼與青竹平視,青竹的目光轉到什麼地方,小白就湊到什麼地方,把個青竹弄得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真是怕了你了。”青竹有些無奈的扶住自己的額頭,看着小白說道:“那咱們說好了,我帶你去州府,你什麼都得聽我的。還有啊,要裝得乖一點,不要對誰都呲牙咧嘴的,知道吧?”
小白馬上就裝得像小狗一般,伸出舌頭,呼哧呼哧的看着青竹。
“對對對,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這個鬼精靈,有時候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狼崽子,怎麼這麼聰明啊。”青竹失笑的點點小白的額頭,說道。
“嗷嗚……”
聽到青竹的話,小白立刻仰天長嘯起來,隨着小白這聲長嘯,山裡又響起了嗷嗚的迴音聲。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狼崽子了。”青竹抱着小白的脖子大笑:“你就不怕真勾搭到一個媳婦兒你媳婦兒不放你走啊?不過這樣倒是給我省事了。”
小白又甩給青竹一個白眼,扭頭拿屁股對着青竹,一副生氣了不愛搭理你的模樣。
“好小白,我錯了,你不理我我晚上被凍死了怎麼辦。”青竹將小白拖過來,揉揉它的毛髮,說道。
小白得意的昂起頭來,尾巴還甩了幾下。
青竹雖然有心再笑小白幾句,可卻也知道自己應該適可而止,將火堆移到旁邊,仔細的拿碎石圍了,在乾燥發燙的泥土上頭鋪上青青的樹丫,又在上面鋪了油紙,在油紙上頭鋪好柔軟的乾草,準備睡覺。
雖然現在天氣很熱,可晚上山裡頭露水重,又有山風,哪怕是選在背風的石壁下面,不做好準備,也是會冷着的。
青竹鋪好‘牀’,自己躺在靠近山崖的一邊,招呼小白:“小白,過來睡覺了。”
聽到青竹的招呼,小白走過去,爬在青竹的外邊,用毛茸茸的身子替青竹將風擋住。
其實小白很少睡覺的,尤其最近這些日子,因爲知道大山裡頭危險,小白總是充滿了警覺。只是爲了不讓青竹冷着,替她擋風,這才爬在她旁邊,這十天以來,一直都是這樣的。
靠着小白溫暖的毛髮,青竹就這樣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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