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奴的話,看到她臉上那毫不作僞的表情,青竹忍不住的,就想要嗤之以鼻。
信仰和洗腦之間,只隔着一層薄薄的紗,可卻完全是兩回事。別說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天神存在,就算是有又怎樣,能定下這種規定的所謂天神,肯定是魔鬼的化身。
不過,不屑是不屑,青竹這會兒卻不能再說什麼反駁阿奴口中那所謂天神的話了,因爲她看得出來,只要自己再多說一句,阿奴就要失控了。
她不願意這樣,這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甚至說還會帶來許多的不利,給她惹上不少麻煩。
這樣想着,青竹斂了眉,輕聲說道:“好吧,是我瞭解太少,所以才說出那些話來,抱歉了。”
青竹這樣直截了當的承認自己說‘錯’了話,倒是讓阿奴有些意外,不過馬上,阿奴就笑了起來,看着青竹說道:“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着不知者不罪,阿奴相信縣主,縣主是無意的,所以天神也不會怪罪的。”
青竹也笑了笑,不過笑容深處,卻隱藏了幾分擔心。
如果每一個蠻族人,都像阿奴一樣的話,那自己想要自救的想法,還能不能實現呢?
這樣一想,青竹心中就多了許多的擔憂。
擔憂歸擔憂,青竹依舊閒談一般的看着阿奴笑問:“你連中原人的俗語都知道,應該是讀過書的吧?不過……”
阿奴聽懂了青竹沒有說完的話,變蹲爲跪,衝着黃金大帳的方向行了個跪禮,然後才說道:“是大王的恩旨。”
說着,阿奴的臉上浮現出感激和敬仰,又道:“大王是我們蠻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王。我們能被大王選中,學習中原人的話,讀中原人的書,是天神和大王賜予的福氣。所以,這一生我們都會爲大王效力,死而後已。”
聽着阿奴的話,青竹眨了眨眼睛,同時在心中忍不住的暗暗猜測:阿奴這是猜到一些什麼,所以故意表明心跡呢,還是隻是單純的說說而已?
青竹想得有些頭疼,卻怎麼都想不明白。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呢,反正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算一步。
青竹微微搖了搖頭。
“縣主,您怎麼了?是頭不舒服嗎?要不要奴婢稟明大王,請一位巫師大人,來給您看那看?”這會兒,阿奴已經收回瞭望向黃金大帳的目光,重新看着青竹,有些緊張的問道。
“不用了,我就是隨便扭一下脖子,坐了這麼長時間,有點僵了。”說話間,青竹故意的把脖子又扭了幾下,把頭又搖了幾下,接着又道:“而且,你又忘記了嗎,我是一個大夫,雖然我們中原的大夫和你們蠻族人的巫師稍微有一些不同,但是我們都給人治病的。”
阿奴恍然,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是哦,是奴婢愚鈍了,縣主恕罪。”
青竹微微搖頭,笑着說道:“你也是關心我,纔會說清巫師來給我看看的,我應該感激你纔是,那裡還用得着說什麼恕罪的話呢。”
接下來,青竹又同阿奴閒聊了幾句,直到阿綠回來了,才假裝不經意的說道:“對了,阿奴阿綠,昨天你們大王接見我的時候說了,如果得了空閒,可以去拜會你們的公主。如果,我要去拜會她的話,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不過,我現在身無長物,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應該準備什麼好,這樣冒然去拜訪她,會不會顯得失禮?”
不知道是因爲心中存着對青竹的感激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原本話不太多,整個人比阿奴拘謹很多的阿綠在聽到青竹的問話之後,第一次在阿奴開口之前,率先開口了:“縣主想要去見我們小公主的話,直接去就好了,不用特意準備什麼東西的。不過,如果縣主您能帶上您今天採的這些草藥去的話,小公主一定會很高興的。”
“哎,這是爲什麼?”青竹扭頭,看向阿綠問道。
阿綠恭敬的說道:“因爲小公主一向就對草藥啊,治病啊什麼的,很感興趣,可是鑑於咱們蠻族人的規矩,又不能跟着巫師學這些東西,心裡頭難免會遺憾。所以如果縣主能帶着這些草藥過去的話,多少能彌補一下小公主的遺憾,這樣一來,小公主肯定會很開心的。”
聽到阿綠的話,青竹點點頭,笑着說道:“這樣啊,那咱們就帶上吧。”
說着,青竹站起來,打算將馬紮拿回營帳。阿奴見狀,連忙開口說道:“縣主,還是讓奴婢來吧,您可別再自己親自動手了。”
因爲阿奴的話,青竹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重新直起身子,笑着點點頭,說道:“也好,順便幫忙找一個托盤,來裝這些草藥吧,要不然,咱們就這樣用手拿着去見小公主,怎麼都有些失禮。”
“是。”阿奴欠了欠身,應了下來,然後拿着馬紮就進了營帳。
阿綠往青竹身邊走了兩步,幾乎要貼到青竹身上了,然後壓低了聲音,耳語一般說道:“若是能討得小公主的開心,縣主您會自由很多的。”
說着,阿綠又退後了半步,站在青竹身側,低眉順眼的看着自己的腳尖,彷彿先前的話,根本不是衝她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青竹當下就微微點了點頭,心中鬆了一口氣。
從這阿綠提醒自己這件事情上來看,並不是每一個蠻族人或者蠻族的奴隸,都是被徹頭徹尾的洗了腦的,阿奴應該只能代表其中一部分人。
這麼說來,自己自救的打算,似乎又多了一丁點可能。
不過,如果真的像阿綠說的那樣子,能得到玄凌公主的歡心,在蠻族大營之中,能自由許多的話,就又能多一點把握,倒是很不錯的。
青竹一邊掛着淡笑,一邊想着自己的心思,阿奴已經找到了一個托盤,小心翼翼的將原本在案桌上晾曬着的草藥,擺放到托盤裡面。然後將托盤放在一旁,看向青竹問道:“縣主,既然已經不用案桌晾曬草藥了,奴婢能不能把這案桌擡回去了啊?”